作者:阿噗噜
把蛇搬回来时,中尉本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战友情,和长官认真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帮忙搭手,可眼见着所谓清理伤口是想要把蛇字面意义上从里到外翻个面再清洗干净,秦情顿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拦住了已经弹出爪尖的中尉,这才勉强把她给拦了下来。
“军医都是这样的,”辛西娅振振有词的解释着,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精细条件,保证不死才是第一要务。”
她看着秦情写满警惕的目光,好像觉得她无法理解,便又特意补充了一句:“真的,不骗你,我还见过军医把人肠子掏出来消毒再塞回去的样子呢。 ”
“我信。”秦情极冷静地回道:“但是中尉,就算是您说的那种情况,我想当时的操作方法也不是从脖子下面准备开口子。”
中尉平静道:“这是一条蛇, 我无法准确定位它的脖子和腹腔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无论辛西娅如何解释,秦情都不敢让她再跟着搀和。
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把人劝出去后, 她紧绷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开, 回头就看见了仍昏迷中的奥兰多。
银紫色的大蛇占据了她几乎整张床榻,静静把自己蜷成一团,看着也仍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
……唉。
女孩没法子,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观察着他的状态。
奥兰多的昏迷是真实的,这也是为什么辛西娅最后还是勉强同意让她一个人照顾的理由。
秦情看着奥兰多这会已经开始缓慢自愈回涨的血条,叹了口气。
……在决定对自己动手之前,奥兰多在想什么呢。
秦情不知道,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猜。
——“请再见我一次吧”。
——“至少看在我已经这么凄惨的份上,再为我心软一次吧”。
……
……好可怜啊。
她想着,完全无法转开视线地注视着面前的大蛇,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他冰冷华丽的鳞片。
明明不认真注视着就会下意识地焦虑,不一直看着就真的会死,偏偏又早早习惯了自身的强大和无所不能,以至于到了现在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对自己的脆弱和可怜全然一无所知,依旧在自顾自地觉得,区区这点代价而已,他完全赌得起。
真的是……好可怜呀。
甚至是可怜到可爱的程度了。
女孩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一个轻盈无声的吻隔着手背落在大蛇的头顶,她如愿为他垂下目光,然而他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秦情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多对他偏爱一些好像也可以的。
平日里那么精明又敏锐的性子,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笨拙地可怜。
在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狼狈之前,这条心思混乱到恨不得把自己都一起打个结的蛇,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仍然还是有极大地可能,是连见她一面都保证不了的?
那么远的距离,谁能保证自己这个普通人能立刻听到。
就算是能听到的,可她要是来得慢了怎么办?
或是最后干脆选择不来,他又要怎么办?
还是说,觉得自己身为原生种的身体素质足够强悍,在自己身上开个窟窿出来也死不了,所以完全可以拿这个再赌一次?
女孩想到这里,满眼怜爱便又转成真心实意的忧愁,又有些头疼的想,不要一副我不管你就能把自己玩死的样子啊。
她伸出手悬在大蛇头顶,本来还想着趁机拍打几下,但犹豫一瞬后,那只手到底还是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对着他已经快恢复差不多的血条上,又补了个聊胜于无的血瓶。
算了。
秦情随意扯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心平气和地想,也不是什么不能允许的事情。
*
——奥兰多醒来的时候,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一旁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七点,女孩坐在旁边翻着一本书,垂着头发,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甚至还穿着宽松轻盈的睡袍,看起来像是睡梦中猛然惊醒,匆匆忙忙跑出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一下的样子。
他的目光还有些迟滞,身体慢慢扭动一下,发觉自己已经脱离了失控异化重新恢复了人类的形态,腹部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干净,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下面的皮肉伤已经愈合。
秦情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奥兰多的时候,眼神柔和又明亮:“你醒了?”
她声音很软,态度也是一种极为自然的亲昵,好像他不过是很正常的睡了一觉,又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上醒来,而这样的清晨他们已经度过了千千万万个,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
“怎么了?”秦情看着他一脸空白不知所措的样子,又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伸出手准备摸摸再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应该好了才对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只柔软温暖的手掌抚上来的一瞬间,奥兰多不但是迷茫的,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他确实是有准备的,做好醒来时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不赞同的眼神,她可能会抵触,会不满,但还是会耐着性子接受自己又一次的任性胡闹,接下来应该就是例行公事的敷衍和女孩的警告,提醒他下次不要再这样子;或是更干脆一些,在醒来之前自己就会被辛西娅打包扔出去。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奥兰多脑子仍是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却先一步行动,下意识去牵住了她摸上自己脸颊的手。
她仍并没有避开,手掌贴着他的掌心,继续向上抚摸他的额头和颈侧脉搏,简单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终于露出几分嗔怪之色。
“现在清醒了的话,能回答问题了吗?”女孩子声音轻软,却比表情严肃的斥责警告更令他战战兢兢。 “为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奥兰多舔了舔嘴唇,早早准备好的话术哽在嗓子里,对着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眼神,他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没有办法了。
真的到了那一步,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下,只能想到这样粗糙又拙劣的法子。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
奥兰多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她露出这样的态度,要比直白的斥责更令他感到恐惧,可女孩只是平静地将手放下来,然后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的身体僵死一样,彻底动弹不得。
“我有事情要问你,”她声音平静,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做出这种选择,考虑过之后要如何么?”
奥兰多故作镇定的回答:“我有想过你生气要怎么办……”
“我不是说这个,奥兰多。”秦情温声道,“我是说,你有考虑过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我没去找你,你要怎么办?”
“不如何。”他不假思索地说,但他很敏锐的没有把责任转给对方,而是换了种答案:“那不重要。”
她要是不来,那自然也就看不见自己为她准备的画面;既然如此,那他会变的如何,也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那,”女孩的声音放的更轻,那只原本只是轻轻搭在他手背上的纤细手掌鼓励一般收拢了手指,像是一个握住的姿势。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又轻声询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见我?”
——因为恐惧。
因为恐惧未知,因为恐惧不受掌控的心和无法预知的未来,他可以站在与她最近的位置,可从地下湖开始直到现在,也只有他自己,要拼命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得到她待旁人的三分温柔。
偏偏这种事情,连说句不公平的资格都没有。
奥兰多像是遗忘了语言能力一样沉默不语,秦情又问道:“在害怕吗?”
她如此直白的切入核心,惊得那只被她握住的手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在怕什么?”她依然反问,女孩子纤细的手指反过来抓住对方修长宽大的手掌,力度很轻,却扯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在怕谁会来,在怕我会跟谁走么?”
“他们来找你的话,你是一定会走的,”奥兰多倏地开口出声。他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刻薄,嫉妒染上他的眼睛,将最后一点故作矜持的冷静彻底腐蚀殆尽:
“我怕……我是怕啊!可我有怕的资格吗!?……但我能做什么?我是能拦着你不去见他们还是能拦着他们不来找你?”
他的目光再不闪躲,直白而贪婪的看向少女的面容,愤怒,痛苦,嫉妒,不满……这种种扭曲而丑陋的情绪悉数露在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半点遮掩和闪躲。
他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奥兰多的心里倏然生出一种恶毒的畅快,近乎强迫的要她看着现在的自己——
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反应都好,惊恐也好,厌恶也罢,哪怕她下一秒就只想要逃离……无论她现在露出什么样的情绪,那都是只属于他的东西。
但女孩依然安静地看着他,压在他手背上的纤细手掌又收拢一点,一只手几乎已经完整的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真的那么害怕的话,”她蓦地俯身靠近,坦然直视着他的眼睛,用最寻常、最平淡的语气回答说:
“你带我走不就好了?”
蛇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细细的一条,他几乎压不住兽的本能,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坏掉了,喉结滚动着,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秦情眨眨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你带我走。”
奥兰多没有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难以遏制的颤抖,那只被她握住的手终于被染上了鲜活的温度,直白地、贪婪的、看着她柔软的嘴唇,轻声道:“再说一遍。”
女孩依旧是十二万分的好耐心,她这一次甚至忍不住有点无奈地笑起来,很好脾气的又说:“你带我……”
她的脑袋忽然被一双手牢牢捧住,最后一个字音被粗暴地直接碾碎在唇齿之间,少女的呼吸,呜咽,舌尖的温度……混着咸涩温热的液体,悉数被对方颤抖着吞了下去。
第157章
“如果你是骗我的……”他的声音都是抖着的,带着努力维持的恨和恼意,努力冷硬起来,却又在下一个呼吸的瞬间遏制不住地再次软化,变成了另一种颤抖的、恳求般的哀切:“就算你是骗我的……”
一双手牢牢箍着她的脑袋两侧,奥兰多修长的手指没入少女的发丝之间,呼吸和呜咽的声音都被对方夺走了,溺水者吞咽氧气一样的迫切贪婪。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饥饿。
奥兰多的喉结滚动着,本能般反复咽下燥热交缠的吐息和女孩子细弱的呜咽声,希望这样就可以稍稍安抚那种强烈的饥饿感。
然而少女娇小纤细的身形显然无法提供巨蛇需求的养分,她仰着脖子,允许蛇的触器探出靠近,在自己口腔内部反复搜寻着,迫切又不满的舔舐着她的气味,将这作为唯一可以缓解饥饿感的养分一点不错地全部吞了下去。
但是太少了, 少得可怜,少的非但没有缓解饥饿感,本来麻木许久的器官与血肉反而因为这浅薄的撩拨勾引出了更多的渴望与不满。
那呼吸声逐渐变得粘稠起来,他挣扎着允许了短暂分离的瞬间,在女孩趁机大口呼吸缓解窒息感的同时,舌尖也跟着舔上她已经变得潮红的眼尾,带走了一点眼尾溢出的温热湿意。
扶在她头颈旁边的手还没有挪开,指腹缓慢摩挲过掌下细腻的肌肤,蛇的目光仿佛也带上了灼烫的温度,注视着她湿润的眼睛,那里不知何时已经酿成了一泓蜂蜜色的甜酒,眼睫恍惚地颤颤,便顺势带出几分迷离醉人的甜蜜。
奥兰多的眼眸转动着,盯着她仍残留几分迷茫恍惚的眼睛,忽然慢慢笑了起来。
他的唇角的笑弧显得轻松,惬意,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意犹未尽,但这次不再显得迫切又粗鲁,已经熟悉的呼吸节奏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女孩本就分散的注意力,那只扶在后颈上的手再一次压了下去,引着下意识寻求新鲜氧气的女孩在自己这里寻找庇护。
但很快的,她就察觉到自己上了当。
对方带着某种截然矛盾的心理,一边像是饥饿太久的蛇,放弃了咀嚼和撕扯的过程,试图吞下她的一切;一边又像是执念之前的坚持,想要将自己的血肉递进她的身体里,两方拉扯之下,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疼痛的。
被蛇缠绕住的可怜猎物此时真的快要窒息了。
秦情呜咽着,终于小幅度的抵抗挣扎起来,手掌抵着对方的胸膛,心跳震颤的力度是令她下意识蜷缩起手指的程度,等到女孩好不容易被放开重新找回自由呼吸的权力,却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是一条腿悬空半跪在床边,所以不得不俯身半靠在对方身上,靠他来维持着一点岌岌可危的平衡。
奥兰多靠手肘撑着身体,从手臂到胸口一览无余,肌肉的线条比例饱满而流畅。
她慢慢喘息着,脸上一片沸腾般的热意。
“我……”女孩转开视线,说话时自舌尖传来细密的痛感让她露出了一点羞恼的窘迫,她忍了忍,还是转过脑袋,努力若无其事地继续话题:“我需要先出去一下。”
上一篇:分手后,捡到一只吸血鬼美少女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