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但糜月觉得她和薛紫烟不同的是,她会是个守承诺的人。
在她看?来,把?谢无恙绑来是救急用的,说难听点,和合欢宗惯用的炉鼎没什?么区别,同时心里还?有一点点残存的良心,用完就放他自由,总不能关他一辈子。
谢无恙对于她为了?急于突破境界,就能绑个人回家随便双修的行为,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和忿然,但又有些庆幸那个人是自己。
心下有些纠结,他要不要假装反抗一下?
“糜月,你?当?真想好了??我若……”
话未说完,糜月强硬地打断他:“谢无恙,你?别想着威胁我,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可是烬花宫的地界……”
她觉得谢无恙的后?半句话,定然是“我若能摆脱束缚,定要你?付出代价”之类的威胁。
“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然我就把?你?的嘴巴也蒙起来!”
少女质感清甜的嗓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恶狠狠。
谢无恙闻言,喉结微微滑动一下,乖乖抿起唇,不说话了?。
糜月转身走?向案台,执起银制香匙,往雕花香炉里添上自己素来钟爱的苏合香,拿过一盏烛灯,放在榻边的桌案上,继而走?向她的床榻。
谢无恙微微侧向光源,感觉到他的右手被人拿起来。
糜月低眸看?了?看?他的手,她在他食指上咬的那一口,已经愈合了?,而上次从隐剑宗离开时,用匕首在他掌心划出来的伤,还?留着浅浅的疤痕。
她继而挥袖将窗台边的烛火灭了?两盏。霎那间,殿内的光线变得昏暗柔和,只剩下几缕微弱的烛光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跳动着。
光影交错间中,少女的身影曼妙纤秾,在地毯上投下朦胧影绰的倒影。
而双眼?被蒙的谢无恙,更是只能感受到周遭的光线似乎暗了?许多?,一道深色身影倾近了?他,仿佛雾里看?花,带着几缕难以捕捉的、如同记忆中桃花树下的丝缕暗香,萦绕鼻尖。
糜月敛眸看?着榻上的男修,想到当?初他为了?逼她现身,放出谣言说和她有一个女儿,现如今,竟然真轮到她将那则谣言坐实,让他做服侍自己的侍宫,供她修炼。
她伸手取下他已经有些松散的发带,那只雪白纤细的手,继而放在他腰间的束带上。
糜月动作微顿,不知为何,先前沈灵淇邀请她双修,都被她下意识拒绝,但如今床上的人换成了?谢无恙,她不仅没了?排斥感,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谢无恙总是一副遇事波澜不惊,清冷到出尘的样?子,尤其是他师父秦不眠死后?,他好似便再没了?弱点,数年如一日地苦修剑道,直到成了?四境魁首、高高在上的剑尊。
糜月总觉得他这?个人好似被一层坚冰厚厚包裹,隔绝了?他与这?烟火人间,让他整个人都沉在遗世独立的清冷之中,恰似隆冬里最孤寂的霜雪。
或许,那条被关在他灵府里的白蟒,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她想看?他方?寸大乱,那幅清冷自持的面具龟裂崩坏,想看?他声名狼藉、坠落尘埃。
这?何尝不是报应不爽。
雪色束带从她手中滑落,白皙的指尖划过她数过的那八块肌理,触感如温热的暖玉,她眸光闪烁,呼吸之间也多?了?两分粘滞感,好似内心一处不为人知的隐秘,被满足了?。
俩人几乎要挨在一起,呼吸彼此可闻,糜月甚至能听见他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似乎比平时更快。
糜月平日里受副宫主们的耳濡目染,加上平日里也没少看?那些话本杂书,并非全然不通床中事。
谢无恙被蒙着眼?,然而在黑暗之中,触感和感知被放大了?数倍,衣料细微的摩擦声、滑落声,来自她手心的柔软温热,一切都无比清晰。
他感觉到他被她握在了?掌心。
从未有过的,被支配被掌控的感觉,让他身体在一瞬间紧绷,每一寸肌肉都像是拉满的弓弦。她的动作很轻柔,却好似无形的绳索,将他紧紧缠绕,又似巨浪潮水朝他淹没而来。
这?种失控感让谢无恙心惊。
糜月看?到他雪白的喉结滑动了?下,像是干渴许久的人突然触碰到甘霖,喉咙里难以抑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喘/息。
没有情?香的辅助,她还?以为这?个过程会很艰难,八成要硬来了?。
没想到她刚碰到谢无恙,后?者就起了?反应。
她似是不解,意外地挑了?挑眉梢,眼?中闪过促狭和疑惑:“谢无恙,你?怎么动情?了?,你?对我这?样?的妖女也能动情?吗?”
……
第59章 箭在弓弦,临门一脚。……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她的话,似是意识到方?才发出的喘/息声?有些过于轻浮浪/荡,他立刻屏气?敛声?,眼尾发红,连呼吸都变得隐忍克制。
糜月才想起来,是她方?才警告过他不准说话。
低垂的床幔宛若层叠的绮梦,将置于殿中的雕花牙床半遮半掩。
殿角的铜制香炉里炭火正旺,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溅起几点转瞬即逝的火星子。苏合香的烟雾便在这细微声?响中,肆意地缭绕着,仿若一层淡雾薄纱,将卧榻上的人笼罩其中,旖旎又暗昧。
窗外弯月如钩,箭在弓弦。
糜月解掉谢无恙的束带后,只?差临门一脚时,忽然有点打起了退堂鼓。
她想起在他灵府中的那一幕,那白蟒从鳞片里探出的狰狞之物,着实给了她莫大的冲击。
谢无恙他自己的那个……不会也那么奇怪吧。
若是那样,她宁可双修的速度慢一些,去另寻别的侍宫……
昏暗的烛光下,糜月微红着脸,低头匆匆瞥了几眼。
还好……只?有一个。
虽然尺寸有些大到超乎她的预期,但长得倒是比白蟒的好看多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糜月微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都是为?了修为?,就当被?蛇咬了一口。
她虽然理论知识多,但到底是个新?手,这事真的实施起来,和那些话本子里说得全然不一样。
她研究揣摩了半天,哆哆嗦嗦,犹豫纠结,不得其法,只?在关隘之处徘徊游离,折腾得额头冒汗,腿弯处都有些酸了,最后像条咸鱼般,摆烂地仰躺瘫倒在了谢无恙的身边。
双修……怎么这么难?
谢无恙也被?她这说要不要的招数,折磨得不上不下,几欲发疯。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想到这个法子来折磨他,如果是,那她成功得很彻底。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如今连腹部的薄肌上都渗出了汗珠,沿着两侧沟壑的往下淌。
他灵府中的白蛇感应到了他此时的状态,正在他的灵府里发疯,嘶吼着想出来。
如果摘掉他眼上的白布,能?看到狂乱的情?/欲完全掩盖住往日?的镇定理智,他甚至忍不住想开口求她了,直到糜月体力不支,从他上方?跌下来,谢无恙方?才意识到她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不得要领。
“糜月……给我解开绳子。”
昏暗的烛光里,糜月看不清谢无恙的神色,只?听到他嗓子哑得厉害,仿佛已经快忍耐到了极点。
“不行?……”
糜月果断拒绝,若要解开,他要是跑了,或是恼羞成怒,要和她打一架怎么办?
她现在手酸腿软,根本打不过他。
谢无恙似是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到明日?早上也做不完,你难受,我也很难受。”
糜月犹豫:“可是……”
“我知道你同我双修,是为?了尽快提升修为?,并不是非我不可……”
谢无恙知道她并非真心愿意同他亲近,仅仅是为?提升了修为?,心下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涩泛苦。
“但我非你不可。你放心,我会配合你,帮你……尽快打开那道地宫石门。”
谢无恙的话,让糜月一怔。
非她不可是什么意思?
帮她打开那道石门……
是了,当年秦不眠和她娘亲一起失去踪迹,若她娘亲气?息尚在,那秦不眠神陨之事,说不好也会有转机。
如今这世上,唯有她能?打开那道石门,所?以?非她不可,为?了救他师父,谢无恙也不会拒绝和她双修的。换句话说,应当是他求着她双修,他本应出这一份力。
想明白这点,糜月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索,下一刻,就被?拥入一个满是雪松香的怀中。
情?形在一瞬间,反客为?主?。
糜月隔着最后一层小衣,感受到有力的臂弯禁锢在她的腰侧,感受到紧贴的炙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有些后悔不该给他解开绳子……
没了束缚,久躺在榻上的某人终于得以?自由行?动。
“别,不要摘下来……”
糜月见他想要摘掉眼睛上覆着的白布,忙伸手握住他的手指,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知为?何,一想到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她就莫名地会紧张,也许是因为?这层遮羞白布,她方?才才能?那般肆无忌惮。
谢无恙依言放下了手,虽然在这个时候,他很想看着她,想看看她明澈漂亮的眼睛,那里面到底会不会有他的影子,会不会因为他有哪怕一丝丝波澜和情?动。
因为?看不见她的模样,谢无恙只能用触碰去感受她的存在,低头靠近他怀里柔软的热源,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掌心覆着她的后颈,高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轻轻嗅闻着她的味道,薄唇也过分得擦过她的脸颊。
糜月微睁大了眼睛,接吻也是双修的一环?
可她看过的双修指南里,明明没有这一步。
她将手挡住唇和小半张脸,微别过头去,黛眉轻蹙:“双修就双修……别做其他多余的事。”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落在她颈间,觉察到她的拒绝,蜻蜓点水后便克制地移开。
糜月手中也轻抓着他的墨发,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雪松香还有桂花酒的残香,她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反而觉得比她常用的苏合香更好闻一些。
微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她颈后的肌肤,顺着脊背下移,每一次触碰后都留下一阵酥麻,糜月实在不想动了,脑袋半埋在他的胸口处,感觉到他的身体同样在轻颤。
他在紧张什么?
然而,很快糜月就知道了。
谢无恙更是个床笫上的新?手,而且还蒙着眼,他不仅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事实上,他还不如看过话本子的糜月,动作?不仅生疏还有些不得其要的笨拙。
关键时候,糜月感觉自己仿佛是历经狂风暴雨的枝头残花,被?捶打得七零八落,又像是被?放进石臼里的果子,一石锤下去被?撵得稀烂。
痛吟声?卡在了喉咙里,糜月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声?音发抖:“谢无恙,你给我出去……疼……”
她条件反射地抬脚就踹向身上的人,一脚下去没踹动,反而被?人反手捉住脚踝。
谢无恙捕捉到空气?里那丝淡淡的血腥气?,当即摘掉了眼前的白布,周遭烛光幽微,但扔挡不住面前风光半掩、令人脸红心窒的美,更叫人难以?忽略的是,在她身上的床单上落有一抹刺目的红。
他深吸一口气?,低哑着嗓子艰涩道:“……我去给你拿止血药。”
止血药有什么用……
糜月感觉自己像是受了内伤,把脚从他手里抽回?来,一把拉过旁边的被?子,将身子盖住,抽着有点发红的鼻子,委屈闷声?:“不做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