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而且她真心觉得她长出来的透明触手,看上去比袁常足皮肉分离的神魂,还有庄长老夜晚稻草人般的存在,看着正常多了。
“师兄,我意已决,您还是送我回去吧。”
袁常足又劝说了几番,见江载月的态度实在坚决,他也只能长吁短叹了几声,就像是错失良机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她包好了任务报酬的一大袋灵石,提出将她送了回去。
一路上,袁常足喋喋不休,即便是到了弟子居,远远看见她洞府的地方停下,也还是没有放弃将她劝说回去的动作。
江载月呆在袁常足类似于庄长老缩小版的绿叶行舟上,一路上行舟摇摇晃晃的,愣是被颠出了一种海上晕船的恍惚感觉。
而当她回到自己的屋舍门前,看到两道门神般堵着她门口的人影时,江载月差点以为自己回错了房子。
“江姑娘,许久不见。”
额头上墨黑如蛇般的家纹比初见时消淡了几分,身形依然高大笔直如松的男人低下头,郑重地向她打了一个招呼。
江载月从脑海中飞快找出了与这人有关的记忆。
这位不就是她在法剑门里救过,还给了她冰魄针的五三哥吗?
不对,现在不能喊他五三哥了,佘临青的精神值都涨到六十了。
不过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警惕。
这人特意在她家门口蹲等她,不会是为了要回给出去的冰魄针,或者是向她索要与“心医”有关的传承吧。
江载月脑子飞快转动着,恰当表现出几分适当的欣喜与惊讶。
“佘公子,你的……”
察觉到佘临青身旁另一人的存在,江载月话头一转,“旧疾可是好转了?为何会来此地?”
佘临青点了点头,冷若冰霜的面容没有泄露出过多变化之色。
“我的旧疾,虽有好转,却无法根治,家中长辈让我拜入宗门后,再去寻一位与我有相似旧疾的族兄,我打听到了族兄的屋舍可能在这附近,便想来此地查看。”
江载月听着佘临青说话,感觉到投注在她身上的另一道目光如实质般让人难以忽视,她的目光忍不住投到佘临青不远处的另一人身上。
“不知这位是——?”
白衣青年一眼看去不算太过瞩目,但他的面容如玉石般温润生光,未语先带三分笑,让人一见便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他笑吟吟地站在佘临青身后,原本的存在感不算太强烈,但一旦被注视到了就很难被忽略。
“薛寒璧,我与佘兄同道而行,故来凑个热闹。江姑娘不会介怀吧?”
青年的声音清雅中正,是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类型。
但是江载月发现,她看不到这人的精神值。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她在心里默默拉响警报。
偏偏佘临青还认真介绍道,“此次入宗,薛道友也帮了我不少忙。他是世家出身,也有与我相似的旧疾,不知江姑娘能否帮忙看看他的病症?”
薛寒璧微微挑眉,“哦,江姑娘还会看病?”
佘临青一板一眼解释道,“江姑娘,便是我之前说的,在法剑门里救了我的……”
江载月心中陡然吸了一口凉气,佘临青的嘴莫非是个漏勺?什么都能和别人透露?再说下去她之前编的心医的谎,可就要在更多人面前圆了。
眼见连袁常足都忍不住驻足倾听,江载月当机立断道。
“佘公子,这等要紧之事还是改日再叙吧。我刚从庄长老的灵庄回返,精力还有些不济,不方便待客。”
说完,她转头对袁常足道,“袁师兄,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如果没什么要事,你就先回去吧。”
支走袁师兄后,她想关门回府,薛寒璧站在门边,却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乌檀匣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我准备了一点薄礼,不成心意,还请江姑娘收下。”
她是会被区区薄礼收买的人吗?
江载月心底冷笑一声,她的眼神没有动摇,即便是看着这位薛公子的手即将被门夹上,也没有半点停手的迹象。
薛寒璧仿佛体力不支般地晃了晃手上的匣盒,匣盒里隐约发出清脆的,仿佛玻璃珠子撞响的声音。
等等,这个声音……江载月陡然想到了她不久前在井下得到的那几颗灵晶珠子,她藏到现在都不舍得动用。
这里面装的不会是……?
江载月关门的动作猛然止住,原本冷得像杀了十几年鱼的心脏,顿时多出了几分医者仁心般的担忧。
没有显示出精神值的,就一定是坏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主动送上门来,偶然精神不适的财神爷呢?
如果加一点精神值,就能换一颗灵晶珠子,江载月低下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位送上门来的冤大头薅……不是,财神治到破产。
“罢了,看在薛公子如此诚心的份上,”江载月丝滑地将匣盒收到了手中,凭借感觉掂了掂,确定其中起码有十颗灵晶珠子的重量后,她朝薛寒璧露出一个格外真心实意的柔和笑容,“请进府一叙吧。”
薛寒璧垂着长睫,目光微不可觉地在少女清丽欣悦的面容上顿了顿,很快恢复笑意吟吟的姿态道。
“多谢江姑娘。”
佘临青也想跟着进来,然而这一次江载月意志坚定地守住了门。
“佘公子,我精力不济,此次就只能招待薛公子一位来客了。佘公子若无要事,也就先回府吧。”
考虑到这位佘公子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最要紧的是还不懂交钱进门的道理,江载月实在不想和他以后再有不必要的牵扯。
嘴上客套着,江载月这次真的打算毫不客气地关紧屋门。
然而或许是从薛寒璧身上得到了启发,一枚玉佩险而又险地出现在了即将关紧的门前。
“江姑娘,这是我们佘家的玉印凭证……”
看着这眼熟的玉佩,江载月眼皮跳了一下,她真诚地仰头问道。
“佘公子,请问佘家是开玉石铺子的吗?”
她怀疑他们家玉印凭证该不会是批发生产,人手一袋的吧,上一次佘临青给她的玉印凭证,她都还没来得及用出去呢。
身形高大的男人,冷漠深黑的眉眼中略微透出些许窘迫意味,他努力按住即将关紧屋门,认真解释道。
“这玉印凭证,若是交到佘家,可以换取佘家相助……”
这句话听着好像也有点耳熟。
江载月一脸冷漠,她现在快要确信佘家是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了,不然不会只画大饼而不给一点实质性的宝物。
“……你可以把这玉印当成修炼用的灵晶,玉印内的灵气也抵得上数十颗灵晶。”
“佘公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江载月认真地举起玉印,诚恳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玉印要怎么用?我好像没有感觉到它里面的灵气。”
佘临青刚想开口,薛寒璧站在少女身后,自然无比地同样伸手按住那枚玉印,如同与她熟识多年般自然开口道。
“玉印上有封印灵气,不使其外泄的阵法,江姑娘只需要将灵气灌入玉印的此处符文中,便能汲取到其中的灵气。”
薛寒璧的姿态落落大方,即便他站在江载月身后不远处,与少女捏着同一枚玉印,也不会让人觉得如何冒犯。
然而佘临青此刻却莫名感觉,薛道友与江姑娘交谈的口吻,实在是过于熟稔,而且两人此刻的姿态,近得让他有些觉得,自己仿佛才是三人中后来的那一方。
“没想到薛道友对阵法一道也有如此造诣。”
或许那只是他的一时错觉。
佘临青没有多想,他赞叹着薛寒璧的博识多才,却发现薛道友听到这句话并不如何高兴,反而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关心地看向陡然缩回手的江载月。
“江姑娘,你怎么了?”
江载月只是被阵法这两个字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薛寒璧无论是样貌还是行事上,都与姬明乾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之处,但是过去十数年在姬明乾身边的惨痛经历,还是让她对擅长阵法一道的男人生出了一点不好的刻板印象。
尤其她还看不见薛寒璧的精神健康值,这更加像是在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知道是否会爆炸的地雷。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位也擅长阵法的故人。”
薛寒璧像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不知那人身在何处?江姑娘可否为我引荐?”
江载月沉默了一下,发自真心劝导薛寒璧道。
“不了,那人脑中有疾,薛公子还是不要认识比较好。遇到那种行事奇怪的人,薛公子要记得跑为上策,这样才不会被奇奇怪怪的人缠上。”
薛寒璧轻笑了一声,恍若簌簌梨花随风晃动。
“我知晓了,多谢江姑娘指点。”
佘临青纳闷地问道,“那人也有如我们一般的旧疾吗?”
江载月转头道,“佘公子还是不要再多问了,那人是脑疾。对了,我是心医之事,还请两位替我保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她实在是怕了佘临青的大嘴巴,丑话也只能说在前头。
“我的术法无法长久施用,也只能解一时之症。若两位之后心疾复发,也请不要怪罪于我。”
薛寒璧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第25章 礼物
感觉薛寒璧比佘临青上道得多, 精神值加点的时候,江载月豪爽地给他加了三点,比给佘临青的两点还多一点。
而代价也就是她的精神值暂时下降了十点, 不过如今这种下降幅度已经不会让她再出现过于严重的眩晕与重影幻觉。
只是薛寒璧还是敏锐发现了,她的脸色比之前变得苍白了一点。
“江姑娘, 你没事吧?”
江载月只是觉得有点累, 不过这点累和到手的灵晶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没事, 只是心力暂时有点耗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薛公子有觉得身体比之前舒服一些吗?”
薛寒璧点了点头, 含笑看向她,“多谢江姑娘,我确实觉得,比之前舒服了些。不知我何时可以再来问诊?”
江载月也不奇怪薛寒璧会这么问,毕竟给精神值加点虽然只是一时奏效, 但被害妄想症如姬明乾都无法抗拒治病的诱惑, 寻常病人自然是想要继续“治疗”的。
一想到那些亮晶晶的灵晶珠子,她快到嘴边的拖延之语言立刻变成,“两日之后吧。”
薛寒璧顿了顿, 笑着问道, “江姑娘如果不介意, 我可否与你做个邻居?”
江载月有点迟疑,“我附近似乎没有什么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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