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 第213章

作者:沉夜生梦 标签: 仙侠修真 轻松 玄幻仙侠

  梅晏安眉眼越发冰冷,他正准备用更锐利的言词驳回卢容衍这番话,却听到了卢容衍的下一句话是。

  “难道各位就不想知道,云池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宗主如今又在何处吗?”

  师妹的安危,终究是比那些陈年恩怨更加要紧,梅晏安也暂时放下了在此时起争端的想法。他们一行人来到卢容衍不知何时在地下挖出的地洞中,坑洞连通着一大条漫长的地道,地道尽头的一处紧闭的空旷房间内,没有摆放着任何异物,只有墙壁中深深嵌入十数块紧挨着,边缘却格外不平整,也看不出任何异象的平滑黑色碎石。

  卢容衍此刻拄着他的竹棍,用竹棍慢慢敲击墙壁上的那些碎石,发出的沉闷声响不免让来到此地的多位长老更加心烦。

  “你让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宗主到底去到何处?”

  梅晏安此刻却看出了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碎石真正的作用,他俊朗的面容陡然覆盖上了一层阴沉沉的寒霜,声音中更是透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意。

  “你在云池宫里,安了窥界石?”

  众人原本并不清楚这些石头的作用,此刻听到窥界石这几个字,也顿时猜到了几分这些石头真正的效用,多位长老的脸色都跟着阴沉了下来。

  然而卢容衍宛如察觉不到场中紧绷的气氛,他继续敲击调整着窥界石的细微方位,不紧不慢道。

  “诸位不要多心,我岂敢用此物窥视宗主所在?不过是曾经存了以防万一的念头,方才在云池宫内,我自己的住所中留下了几颗窥界石,我从来没有启用过这个阵法。窥界石启用的代价巨大,也无法隐匿住自身的存在,若是我真敢对宗主用此物,宗主如何能发现不了窥界石所在?诸位信不过我,不妨让梅阁主亲自查验。”

  梅晏安懒得听卢容衍那些难辨真假之言,他自己一片片检查过去,确认这些窥界石即便质地格外坚硬,也还是和普通的窥界石一样,一旦启用,全身亮如银镜,发出炙光,即便是毫无灵气的凡人,也不可能忽略它们所在。而且从这些窥界石的亮度来看,它们也应该是从来没有启用过的新品。

  只是确定了这一点后,梅晏安的心中更为沉重。

  卢容衍准备得如此周全,就像是……他早早料到了,他们如今用到窥界石的这个时候。

  他到底知道什么?

  师妹的消失,到底藏着怎样不得已的缘由?

  “不要废话,现在启动阵法。”

  见梅晏安都没有提出异议,众人也暂时不去追究卢容衍在云池宫中布置窥探法器之事。

  而等墙壁上的那些黑色石面缓慢亮起,他们也终于看见了石面上模糊出现的景象。

  那确实是卢容衍往日在云池宫中居住的房间。

  墙壁上窥界石的亮度再增大一层,卢容衍房间内的窥界石就如同一颗缓缓升起的太阳,猛烈的颤动之中摆脱了墙壁的束缚,升入了空中。

  然后,他们开始看到了,一片浓郁得吞噬一切,哪怕是窥界石自身的光亮都无法照亮的黑暗。

  卢容衍原本还有些平静的神色,此刻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对劲。

  宗主走了,为什么云池宫……

  黑暗之中,蓦然探出了一只指节修长苍白,却莫名让人想起森冷白骨的手掌。

  而那只手掌,紧紧地捏住了浮空的窥界石。

  仿佛在此刻也捏住了场中每一个人的脖颈。

  庄曲霄,易无事……

  所有注视着窥界石的长老,顺着手掌的方向,都看见了黑暗中浮现而出的,那张让人无比熟悉,又让人不寒而栗的,前宗主的苍白面容。

  祂全黑的瞳眸,比此刻笼罩着云池宫的黑暗更加死寂而空洞。

  “……你们知道,月月,去了哪里?”

第244章 蚁

  久久的寂静中, 庄曲霄最先清醒过来,他声音带着几分艰涩道。

  “……祝宗主,你……为什么会回来, 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云池宫里?”

  祝烛星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这些问题,他全黑的瞳眸一点点在场中这些人身上扫过, 有一瞬间想要直接将道肢探入他们的神魂之中, 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是,不行。

  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诫他, 一旦他的道肢真正触及这些人的神魂,人族的身体在瞬间就会立刻被祂侵染同化。

  月月, 在意, 这些人。

  所以,他不能用这种粗暴的办法对待他们。

  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即便隐约感知到祝烛星十分危险,赤昭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强撑着问道。

  “……祝……宗主, 你如今在阿姐住的云池宫里, 还是阿姐的道侣,难道你不知道阿姐的去向吗?”

  或许是她话中的哪个字眼触动了祝烛星,他瞳眸中的非人死寂之色消淡了一点, 只是冰冷的面容仍然如同漆黑的海水中浮现出的苍白恶鬼, 一字一句缓慢道。

  “她, 走了。”

  走了?

  这两个字蕴含的含义过于复杂,原本场中因为对祝烛星的恐惧,暂时沉寂下来的众人,纷纷忍不住问道。

  “江宗主出事了?”

  “师尊去了哪里?”

  “我阿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祝烛星冰冷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场中唯一沉默不言的卢容衍身上。

  这个人, 有问题。

  而且卢容衍的真身,曾经被他杀过。

  即便是现在死了,月月应该也不会怪他。

  仿佛在这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恐怖的危险气息,卢容衍再也不敢如之前一般露出游刃有余之色,他加快着语速道。

  “江宗主,可能去了域外,”卢容衍飞快补充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之前见江宗主沉迷仙界的那些域外异闻典籍,又听她说过想要尽快将人造灵根安装在自己的道肢里,就隐约猜到了江宗主可能想要离开此界。”

  “只是她不愿让我泄露此事,我也只能守口如瓶。如今祝宗主相问,我也只能全盘托出。至于江宗主具体去了域外何处,我就实在不知了。”

  赤昭此刻充满了对卢容衍的不信任。他们先前问的时候,这个人一句实话也不肯说出来。现在祝烛星问了他才说出来,谁知道他说的会不会是真话?

  “阿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域外?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听到这个问题,场中的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江宗主为何要去域外,答案不是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吗?

  曾经与江宗主结为道侣的前宗主,如今飞升回返,还出现在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云池宫内,岁月荏苒,数十年过去,足够一个凡人从出生走向垂垂老矣。

  而他们面前的这位前宗主,从前便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天魔,数十年消逝的时光,让他变得比域外天魔都更恐怖而诡异,如今即便他们隔着窥界石,站在这位前宗主面前,都能感知到仿佛连自己的血肉骨缝都被寒冰封印冻结的难言恐惧。

  更何况是与前宗主曾经共枕而眠的江宗主,只怕更加难以面对道侣如今的这副模样,所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离开吧。

  就连原本因为阿姐消失,焦虑不安的赤昭,此刻看着祝烛星那张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面容,都忍不住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或许,阿姐离开,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前宗主,他真的,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见过数十年前祝烛星如同一道恐怖的影子般,紧紧跟在阿姐身后的样子,赤昭难以想象,他还能从一个恐怖走向更加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的极端。

  就好像,他变成了所有的恐惧源头,恐惧本身的模样。

  而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强大异魔,此刻都只是如今祂如今浮现而出的那片黑暗中,微不足道的一小片阴影。

  窥界石在此刻彻底爆裂开来。

  所有人听到那爆裂的声响,原本紧绷颤栗到极点,快要完全失去理智的身体,方才如同死里逃生一般彻底放松了下来。

  过了许久,场中方才响起一阵极其压抑的轻轻抽噎之音。

  赤昭的面孔紧紧埋在兄长的怀抱中,她忍着眼眶中不断涌出的恐惧泪水,咬着牙无声祈祷道。

  ……阿姐,快走。

  一定要,走得远远点。

  不要被……这个看着像前宗主的怪物,抓住。

  ……

  祂不在意任何人对他的恐惧与厌恶。

  如果不是傀儡的记忆中,月月极为看重这些人的存在,而且她确实没有向任何人留下她要去往何处的讯息,祝烛星这一刻真的很想要撕裂开他们的身体,翻阅他们每一点神魂里关于江载月的回忆。

  在傀儡没有看到的时候,她会在旁人面前提起他吗?会想念他吗?又会露出何种鲜活的,他没有见过的模样?

  他必须要时刻维持那一丝作为“祝烛星”的清醒神智,方才能控制住他自己,不要……不要做出可能让月月永远无法接纳他的事。

  可是,当祂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永远维持“祝烛星”的原则时,可能江载月就永远无法再接纳祂了。

  现在,是原初之地的混沌保留了那一丝对于道侣的爱意,还是从前作为人族的他,没有完全泯灭最后的一点执念呢?

  祂似乎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空茫的混沌之中。

  在动摇了不去寻找江载月的念头后,祂似乎再度从祝烛星变回了本体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只有一点是完全确定的——

  无论现在的祂是谁,任何人都不能阻拦祂找到祂的道侣。

  不需要翻阅典籍与所谓的法术指引,这片天地在祂眼中本就如同一个狭窄的蚁巢,祂能看到蚁巢壁上所有通向旁处的洞口,即便那些洞口被他的道侣极力用泥土封住,掩盖住所有的气息,祝烛星都能看到,那如同血管脉络一般的,一直延伸,停下,或是继续延伸的所有通道口。

  祂的一部分蔓延进通道之中,如同深海的海水一瞬间淹没蚁群辛辛苦苦在沙壁上挖掘开的所有洞穴。

  …………

  江载月蹲在地上,看着一群辛辛苦苦抬着食物的蚂蚁。

  她非常恶劣地伸出手,弹掉了一只快要有她手指大小的巨蚁此刻抬着的食物。

  那只巨蚁在原地兜了几圈后,很快反应过来“罪魁祸首”所在的位置,气愤不已地露出它身上最为危险的武器——超大号嘴钳,试图朝着她这个庞然大物发起进攻。

  江载月感觉自己做的可能有点缺德,她把刚刚自己弹掉的食物超级加倍,重新放回到了巨蚁身上,又将它放回了原本行进的队列之中。

  可是巨蚁还是很愤怒,它甚至丢掉了手中的食物,继续不管不顾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前进。

  江载月定定地看着那只巨蚁,突然忍不住想道。

  在如今的祝烛星眼中,她和这只蚂蚁到底有多少区别呢?

  如果在他眼中,她是比这只蚂蚁还要弱小的存在,那他不应该会执着于一只蚂蚁的离开,继续回去当他的天魔吧。

  可万一呢?万一他现在就是和她一样无聊,甚至比她更无聊,已经变成了喜欢拿“蝼蚁”取乐的存在,非要从她身上得到最后的那点乐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