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人偶师 第191章

　　事实上，他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秦淮月究竟在疑惑什么。

　　如果1002不会回答，那1001会回答吗？

　　“……”秦淮月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一千零二有时候说话很奇怪。她的存在明明是书的形态，但为什么经常自称自己是一颗眼珠？”

　　“哦，这个。”

　　“因为她的本体是创造者的左眼啊。”　方羲漫不经心地说，“书壳只是承载意识的躯壳而已。”

　　哐当。

　　不知道是谁的刀叉骤然掉落地面，发出清晰的响声。

　　所有人脸上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愕之色。

　　疯了。

　　将自己的器官之一，孕育成有意识、有形体的造物么？

　　秦淮月听见心脏猛烈的跳动声，恍惚地抬起眼，忽然想起收藏家一直有一个很难被人注意到的小习惯。

　　她偶尔会按压自己的左眼。

　　还有……名为1002的造物，从小卖部初次营业的那天，的确也曾自我介绍过。

　　“这就是你刚刚想问的问题？”一千零二不屑地说，“我以前就说过了啊！真是愚蠢的人类啊，居然还要听第二遍第三遍第无数遍才能理解！真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你们。我毕竟是被■■亲手剥离的上帝之左眼！凡俗之物根本无法容纳我的意识！你们理解不了我，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毕竟你们这么蠢！”

第149章

　　疯子。

　　眼睛是人类非常重要的器官。

　　尤其是对于担当团队核心的傀儡师来说。

　　摘除一颗眼球，并不是简单地2-1那样简单。因为那会伴随着无数难以预测的风险，甚至会失去仅剩的“1”。

　　秦淮月有些恍惚地盯着方羲。

　　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按压左眼”的习惯，早在恶魔副本就早已显露，是不是说明1002的诞生时间，比出现在大众视线时还要更早？

　　秦淮月张了张嘴巴，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问拥有无穷灵感的先行者，究竟是面临过怎样难以想象的困境，才让她做出这种惊骇世俗的抉择。

　　但宋白玉忽然按住秦淮月的肩膀，硬生生拦下了她想要站起来的动作，像是欲盖弥彰一般，把一碗蘑菇浓汤推到秦淮月面前，努力在脸上撑起一个正常的微笑：“秦队，你要不要尝尝？”

　　秦淮月默了默，接过宋白玉的好意，勉强压下了心里的冲动。

　　餐桌上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一片缓慢、僵硬的咀嚼声。

　　没有人再说话。

　　方羲一开始没意识四周的氛围到有什么不对，直到喝完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粥之后，才惊觉队友们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点！

　　她震惊地抬起头，左看右看，发现每个人都在茫然地盯着自己的餐盘，心情看上去都不太好的样子。

　　就连话唠的踏樱和宋白玉，也格外沉默。

　　这是怎么了？

　　莫非她说错话了？

　　还是被一千零二骂懵了？

　　方羲环视一圈，忽然发现一夕的餐盘空空如也。于是她把似乎专门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果盘拿过来，然后叉子一挑，直接把所有草莓丢进一夕碗里。

　　一夕：“……”

　　一夕：“我讨厌甜的。”

　　方羲：“这是饭后水果。”

　　一夕：“不能换一个吗？”

　　方羲想了想，从背包取出一根苦瓜，放进一夕的餐盘。

　　一夕呆滞在原地，与餐盘里没有被清洗过、沾着泥巴的苦瓜面面相觑。

　　关注方羲一举一动的宋白玉瞬间乐了，好笑地问：“不是，这苦瓜哪来的？小镇居民送的？买的？任务奖励？怎么上面这么多泥巴？等等……这上面是不是被咬过一口？”

　　“喵！！！”

　　原本窝在方羲怀里的猫猫，看见这根恐怖的绿色植物，瞬间发出尖利的惨叫，尾巴一垂，直接跳回地面，远离苦瓜。

　　“地里挖出来的。”方羲说，“这是一根百年苦瓜。别担心，我让猫猫尝过了，真的没毒，就是味道太苦了。一夕，既然不爱吃甜的，那你可以试试这个。”

　　一夕怀疑人生。

　　踏樱想了想，友善地说：“一夕，我去帮你洗洗。”

　　于是，踏樱拿着这个装着苦瓜的餐盘，带去厨房，把苦瓜洗得干干净净，并进行了精心地切块和摆盘。然后又走了回来，把餐盘重新放到一夕面前。

　　这根翠绿色的苦瓜，表皮有着大大小小不均匀的果瘤，还沾着水灵灵的透明水珠。经过专业杀手的砍切，露出一块块厚实的果肉，在空气中散发出自然清新的香……不，苦味。

　　一夕的手抖了一下。

　　她心想，白乌鸦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虽然她不喜欢甜的，但也不代表要吃这么苦的东西！

　　一夕抬起头，想发出抗议，不料其他四个人居然以一种期待又古怪的目光盯着自己。全部都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仿佛在好奇吃下百年苦瓜的人类，究竟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宋白玉建议道：“哎呀，昨晚不是刚刚聊过，你们预备役可以早点习惯这种形式的进食。试试吧，反正队长也说了，没毒。”

　　一夕愤怒地问：“你们怎么不吃？”

　　“因为我饱了。”宋白玉说，“而且那是队长单独送给你的，我当然不好意思抢。秦队，踏樱，你们说对吧？”

　　踏樱保持微笑，并把餐盘往一夕的位置推近了几厘米。

　　秦淮月脸上也露出一个鼓励一般的微笑。

　　一夕：“……”

　　面部表情一向平淡冷漠的一夕，脸上罕见地带上几分扭曲，她恨恨地从被踏樱切成八块的苦瓜盘里，挑出一块最小的放进嘴巴里。

　　一夕的表情一时之间更扭曲了。

　　但在众目睽睽下，一夕只能绝望地吃完这根寿命长达百年的苦瓜。

　　吃完之后，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根苦瓜。

　　“人类，你听说过先苦后甜的道理吗？”一千零二绕着一夕转了三圈，她难得这么敬佩一只人类，所以大发慈悲地安慰道，“既然你吃完了这根除了苦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益处的苦瓜，那么你接下来一定会转运！再说了，跟着我和白乌鸦混，绝对不会衰到哪里去！”

　　一夕面如死灰。

　　方羲忽然看了看时间，大惊失色：“怎么这就九点了？！神圣广场的活动可是八点开始！我们已经迟到了！”

　　“……因为你起得很晚。”踏樱吐槽道，“而且吃饭很慢。”

　　方羲拒绝承认这是她的错。

　　总之，效率极快、早已准备好一切的四个人，又站在门口等待了十分钟，才等来了磨磨蹭蹭终于能够出门的方羲。

　　懒散的猫猫决定蜗居在顶层奢华套间，它今天不想外出打猎。

　　而夏青禾在一夕和苦瓜作斗争的时候，已经不耐烦地溜出家门，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去玩了。

　　一千零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四只人类，特别是上次撞见方羲记忆失控的宋白玉。她感觉放着方羲一个人活动好像不太安全，万一又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于是一千零二飘了出来。

　　方羲：“你也要出门？”

　　一千零二：“那咋了，不行吗？”

　　方羲：“没什么，正好省了我逮你的工夫，毕竟你之前总是不喜欢出门。”

　　一千零二：“？”

　　因为今天是为黑山羊献上祭品的神圣之节。

　　也是方羲白捡材料的日子。

　　艾莉克萨是个物欲很低的人偶，相信她肯定不屑于小镇居民送的礼物。既然这样，只能全部便宜方羲了！

　　为了装材料，自然也要带上容纳无穷的一千零二！

　　眼见着黑壳之书忽然往房间里飘，方羲以迅猛之势，熟练地逮住这颗可怜的打工眼珠子，然后说：“走吧。我保证，这次不会往你肚子塞太多东西。 ”

　　“我不信！”一千零二大声道，“我不要出门啊！”

　　一千零二抱怨声很大，但她最后也没有抗拒命运的安排，只能静静地被方羲抱着。

　　结果一行人没走多久，方羲就觉得抱着一本书有点麻烦，于是松开手让一千零二自己飞。

　　一千零二：“……”真无语！

　　基本都接受过一千零二无差别攻击的四个人，看着她对方羲完全不同的态度，一时之间都心情复杂。

　　一夕怀疑地问：“白乌鸦，这只傀儡为什么不骂你？”

　　方羲奇怪地问：“她干嘛要骂我？”

　　两名首席玩家忽然瞥了一眼踏樱，却正好对上踏樱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了然。

　　看来只有猎人一夕被蒙在鼓里。

　　毕竟收藏家根本不注重隐藏自己的身份，总是在各种细节上暴露破绽……就连踏樱和宋白玉曾经堪称明示一般地“暗示”过，她也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合理怀疑收藏家自动屏蔽了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

　　一行人朝着神圣广场的位置走去。

　　“白乌鸦。”

　　方羲微微侧目，抬眼。

　　秦淮月强大高壮的身躯为她挡下了烈日照射的阳光，外露的脖颈和双臂处，曾经被怪诞之物撕咬、啃食，留下了无数道可怖、却也如同荣耀一般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