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昼飞行
方羲礼貌地问：“小九，你分裂了？原来你是单细胞生物吗？怎么不告诉我？”
九百号：“……”
九百号两眼一黑，被气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地分一缕灵魂飘过去，和你面对面说话吗？”九百号阴恻恻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居然不关心我的死活！”九百号发出愤怒又绝望的控诉，“一千零一，你心里只有这些可笑的信封！你知道我刚刚是在什么鬼地方为你挖出这些信封吗？是异端的垃圾窝！天知道我最讨厌这种玩意！只有5序列才喜欢捡尸！”
这人大概是有洁癖吧。
方羲听着听着，忍不住目光放空。
九百号：“……”
九百号放弃和冷酷无情的方羲计较，环视四周一圈：“这什么地方？你做了个造梦场？难怪我前几天本来回了人偶大陆一趟，结果根本没摸到你的一根头发……一千零一，你怎么喜欢不打招呼就走人？”
方羲忽然靠在沙发背上，右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目光微微偏移，落到那四扇几乎同时发出声响的卧室门。
可能是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但因为她没有发出命令，所以造梦家和猎人们都没有贸然“开门”，而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
还有枪管被轻轻擦拭的声音。
九百号：“你怎么又不理我！可恶的宅家派！”
他现在的状态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缕灵魂，连泥土小人的实体也没有，所以他们根本听不见九百号的抱怨……只会觉得方羲在自言自语。
方羲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也感觉有点诡异，显得她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不用担心。”方羲说，“我只是在和一只无害的幽灵聊天。”
无害幽灵：“？”
确认了方羲的确有说话对象，而不是因为犯病才自言自语，四人都稍稍安下心来。
九百号皱了皱眉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走廊那几扇门。自从上次和那些“首席玩家”交流过，他常常会担心从未踏入过俗世的一千零一，会不会被那些心眼无数的帝国人类抽筋扒皮，榨干最后一丁点价值。
虽然222也挺好的，但他可是坚定的001派！
“我们出去说话。”迷你小人扯了一下方羲的衣袖，试图拉动这只大懒鬼。
“……”方羲提醒，“你快要散掉了。”
九百号：“！”
九百号：“行吧，倒也正好。咱们用信封聊，这样就不会有声了！”
方羲：“……他们又听不见你说话。”
九百号：“虽然我也不想忍受你那丑出天际的字，但你也太心大了吧？咱们就不能开启加密聊天模式吗？亏我刚刚为你挖了足足半小时的垃圾！”
方羲惊恐地看着迷你小人，发现这家伙说到最后一句居然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这、这得是多讨厌“肮脏的残肢”？
“好吧。”方羲退让了一步，诚恳地说，“我不会再让你帮我捡材料。”
九百号伤心的表情一僵，大声说：“不行！！！”
方羲觉得自己的头顶在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家伙那也不行，这也不行，究竟是想干什么？
没能等方羲找出九百号为什么明明有严重的洁癖，却拒绝了她不会再强迫他捡材料的想法的原因——站在信纸之上的灵魂碎片，蓦然化作一缕灰烟，彻底消失了。
方羲想了想，取出一张新获得的【填写收信“人”即可开启聊天对话的信纸】，在上顶端写下一行字。
1001：“召唤小九！”
属于九百号优雅的文字随之浮现。
900：“唉，如果其他9序列知道我被起了这么个难听的绰号，肯定会嘲笑我三天三夜……另外，一千零一，你使用道具的方法是不是不太合理？【小九】根本不是我的真名，你好歹写个九百吧！”
对方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几乎跃然纸上。
1001：“你找到444了吗？”
“……”900忽然咳嗽了两声，含糊地说，“在找了在找了。”
方羲眼睛一眯。
“真的？ ”
“真的！”900心虚地说，“我这不得需要时间嘛？444毕竟是个很难揣测的疯子，行踪总是神秘莫测的……”
900暗暗擦汗，实在没好意思告诉1001，其实他早就跟丢444了！
只能说，一切都怪444太能躲藏了！
唉——宇宙的流逝实在太快了，连以前不屑于躲避、张扬暴烈的疯子，现在居然也习得了隐藏的技巧。
900：“话说回来，你弄个造梦场是想干嘛？”
1001：“我想做个投影机。”
900：“噢，投影机吗？的确需要很多材料——所以你懒得自己去收集，打算奴隶帝国人类帮你？（‵*′）”
1001：和善的微笑.jpg
1001：“我哪有？”
但九百号忽然没再【发送消息】过来。
就在方羲以为这次无聊的对话就此结束的时候，信纸上又浮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900：“你想投影什么？”
1001：“投影食物、衣服还有残肢材料……这样我就能节省很多现实里的生活费（乌鸦搓手）”
九百号又一次陷入沉默。
信纸的历史对话再次破碎、消失，变回一片空白。
宋白玉曾经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而方羲对这两个人的回答，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但大概是因为交流的媒体不同，游戏系统会大大稀释文字本身蕴含的信息，所以那名善于洞悉幽微的猎人，没有机会像以前一样猜中方羲故意隐藏的潜台词。
可换作是异端掉落的信纸……
“一千零一，你撒谎。”
即使对话者只是一片少得可怜的灵魂碎片，百年前残留的余音。
但那双沉浮无数的老花眼，依然锐利、骄傲，仿佛蕴藏着微光无数的智慧之海。
“是吗？”
“那当然！我们可是同类，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方羲笑了一下，在信纸上写下最后一行答复的文字。
“那你就努力活到最后一刻吧，这样你就能亲眼看到真实的答案。”
9序列的第一人愣住了。
“你这是发自内心……允许我作为参考系留下来了？”
是啊。
我允许了。
看在你明明最厌恶无序和错误，却愿意为我“捡尸”的份上。
第163章
九百号本来想说“活”这个词其实用得不对，因为他的肉。体早已灰飞烟灭，灵魂也支离破碎，现在只不过是一缕千年前的回响，哪有活不活死不死的说法？
但他沉默半响，但在这一刻喜悦大于完美主义，于是忍住了想要纠错的念头。
一千零一说是就是吧。
不过仔细想想，他真是太不容易了，终于成功让疯狂程度超越444的1001，同意自己作为参考系留下来！换作其他人格魅力一般的同类，失败率肯定高达100%！
他不愧是一个博学又多才的灵魂！
1001：我走了，有空再聊。
嗯？
九百号大惊！
不对！一千零一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他本来是想问她想用投影机做什么来着！
但这名博学又多才的灵魂，最终还是反应慢了一拍，没能挽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方羲，只能和毫无回音的信封干瞪眼。
“好吧。”九百号收起信纸，咕哝道，“一千零一，真受不了你。”
被九百号受不了的方羲，也把信纸丢回背包，然后看着堆积如山的材料包思考了两秒，取出那块一夕选择的远古武器胚胎，开始默默给她雕刻专属武器。
为了解决那长长一串待办事项，方羲决定从今天开始，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当然，为了不吵到沉睡的队友，她也努力降低自己雕刻胚胎的声音。
但当方羲刻下第十二刀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想了想，走到两扇相邻的卧室门前，静静地站着。
上次敲过踏樱和宋白玉的门，所以可以排除两个已知的答案。
那么，这两间卧室，究竟哪一个是一夕的？
二选一。
方羲陷入了纠结。
而听到方羲动静的四人，特别徐万念和秦淮月，都感到了一丝诡异，甚至有点压力山大。
收藏家为什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是在梦游吗？
两分钟后，方羲礼貌地敲了敲右边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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