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沈临鹤打量了那人一眼,皱着眉使劲回忆了一下,“你你你…是金高兴身边那个…谁来着?就那日金高兴被揍了还连连叫好那个?”
那人一脸惊诧,“我才没有!”
“哦!”沈临鹤一拍手,“我想起来了,那人不是你,你是后来金高兴站起来要还手,你把他拉住那个!”
那人唇角一扬,一副得意神色,“是我,沈临鹤,你说这话倒提醒我了,要不是那日我拦着,说不定你已经被揍得…”
话没说完,这人猛地住了嘴。
朝堂之上,金尚书明明说自家儿子被沈临鹤打得爬不起来了,怎么可能站起来还手呢?
“沈临鹤,你…”那人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沈临鹤的圈套,脸色铁青,对沈临鹤怒目而视。
他瞟了一眼太子早已不耐的神色,心中一凉。
果然,下一刻太子冷声道:“好了,退下吧。”
那人一瞬间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离了席,他知今日自己算是在太子这里除名了。
太子面带冷意,对沈临鹤道:
“沈少卿案子查的如何了?”
沈临鹤长叹一口气,眉头轻蹙,“我哪懂什么查案子,这无头尸案玄而又玄,太子,你说说会不会有人用诡道手段杀了人啊?”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诡道?
大庆国有诡道之能的还有谁?
不就是国师嘛!
第123章 故人
周围没有一人敢说话,连喘气声都压低了。
太子缓缓抬眸,眼中厉色尽显。
“沈少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案子查不出,丢的是官职,话若是乱说,丢的可就不仅仅是官职了。”
沈临鹤双目带笑,看了一会儿太子才开口道:
“太子也知我这人对查案一窍不通,瞎说而已,我可没有单指某个人的意思。”
这时,安平郡主见此处气氛冷凝,脸上挂着笑意走了过来。
“方才与人谈天倒是冷落了太子,太子几年不曾来我的别院了,定是没见过这亭中的曲水吧?”
沈临鹤知安平郡主的意思,借着她说话的空隙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落座。
抬眸便看见傅诏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仿似在说他做什么不好,偏偏往太子那块南墙上撞,撞得一鼻子灰。
沈临鹤只挑了挑眉,不发一言将视线挪开了。
奴仆听从安平郡主的吩咐,往杯盏中倒入一半酒水,而后将杯盏轻轻置于曲水上游,酒水便顺着水流轻晃着漂流而下。
同时,在亭对面的一处宽阔台面上,有十数名俊美男子或歌或舞或奏乐。
台子周围摆放着牡丹、芍药等各色盆景,虽是隆冬,但花朵却开得正艳。
这是半年前安平郡主便着人在温室中养的花朵,算着日子便是年前开放,只为在迎春宴上争奇斗艳。
经过这一日户外的寒风凛冽,估计这些艳丽的花儿明日便会败了。
亭中的气氛一时活跃起来,公子贵女们有抚掌随曲而和的,也有把酒相谈甚欢的。
曲水送着杯盏到了亭中,安平郡主亲自给太子执酒,太子接过,一霎惊讶道:
“这酒竟是温热的?”
安平郡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我这儿的曲水啊可不是普通的曲水,经过了地龙的灼烧,这水已是温热了。”
怪不得,方才众人便见曲水经过之处有缕缕白烟升腾而起,给这院子添了丝仙气儿。
众人纷纷品尝冬日的曲水温酒,伴着悠扬的琴瑟之声,此情此景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过三巡,安平郡主俏脸已是通红,她举着犀牛杯对在场的公子贵女们展颜一笑,大声道:
“人生在世,不过万日,恍然回首,白驹过隙。何不让自己开怀些,自在些,你们说对不对啊?”
亭中人纷纷笑着大声应和,安平郡主笑得更加开怀,“我知道,世人皆说我离经叛道,可是那又如何!”
此话一出,亭中寂静了些,众人面带尴尬。
毕竟在场大多数人私下里也这么说过她,不光说,还要带上鄙夷的语气说。
安平郡主毫不在意,她继续说道:
“离经叛道?真是好笑!什么经才是经,什么道是真的道?!”
她今日遇到故人,思绪间多喝了几杯酒,此刻都有些站不稳了。
安平郡主才不管这些,她扬起手中的酒杯,大声喊道:
“我的经就是经,我的道就是道!”
说完,一杯酒仰头饮尽!
……
前一刻有多澎湃,下一刻就有多狼狈。
安平郡主一杯酒下肚,便差点倒在桌下,幸好被早有准备的侍女一把拉住,带离了亭子,回寝房休息去了。
沈临鹤见傅诏若有所思,知道他第一次来迎春宴,定是被安平郡主那一套经啊道啊的给唬住了。
沈临鹤唇角勾起,“每年这些话都是必备的结束语,因为此刻她必然已经醉了。”
顿了顿,沈临鹤轻笑道:
“若不是心中放不下,怎可能年年如此这般提醒自己要放下?”
说完,他站起身,“主人醉倒了,客人可以四处溜达溜达。”
“哦对了,”沈临鹤正要走,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身对傅诏贼兮兮说道,“你左边斜前方有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那便是谢家嫡女,谢沛凝。”
然后,不等傅诏反应,沈临鹤便径直朝女席而去了。
傅诏转头朝沈临鹤所说方向看去,不想正对上一双柔和的双眼,女子见他看来,脸上丝毫慌乱也无,朝傅诏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而后起身离了座位,向亭外而去。
傅诏顿了顿,眉头轻蹙,也起身离了席。
当年安平郡主求一纸和离书,圣上未允,毕竟是亲姊的女儿,圣上对她总是心有愧疚。
于是安平郡主说要建别院时,圣上二话不说,大笔一挥便将京郊的百亩良地送给她建别院用了。
若真要在别院各处转一圈,一天都逛不完。
而别院中亭台水榭俱全,十步一光景,百步一楼阁,处处皆有意趣。
傅诏缀在谢沛凝身后几十步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直到走上一处湖面上的小桥时,谢沛凝才停了下来,遥遥转身回望傅诏。
此处十分适合二人交谈,四周开阔又无人经过,不怕谈话被人听了去,也不怕过于私密落人是非。
谢沛凝眼神落在傅诏身上,看着男子挺拔如松的身姿,俊冷无俦的面庞,一直到傅诏走到桥上,谢沛凝脸上才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意。
她对着傅诏微微屈膝,声音柔和,“傅将军。”
傅诏颔首道:“谢小姐。”
傅诏拧眉看向身前女子,女子长相温婉大气,杏子眼远山眉,一举一动皆是京中贵女标杆。
她脸上的笑容增一分太过,减一分太浅,如同拿尺衡量过一般。
傅诏犹豫片刻,开口道:
“先要跟谢小姐说声抱歉,实则我尚无成亲的想法,此次前来只是因家父命令,不得不从。”
谢沛凝的视线依旧停在傅诏脸上,没有挪开,但嘴角的笑意清浅了些。
傅诏忙说道:
“我无意冒犯谢小姐,谢小姐乃京中贵女典范,爱慕者甚多,傅某乃粗莽武将,自是配不上谢小姐。”
“谢小姐回去后可直言看不上傅某,尽可将傅某贬低如草芥,傅某绝不会反驳一句。”
傅诏说完,低垂下头,诚挚地向谢沛凝拱手一礼。
没想到身前女子一声轻笑,随后问他:
“不知傅将军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一个雪天,街边一个寻不到家人的女娃娃一边哭一边拽着你的袖子不撒手?”
第124章 无头尸案的进展
傅诏一怔,十五年前的记忆已很是模糊。
如今被谢沛凝一提,倒是隐约记起有一个身穿红裙的小女娃扯着他的袖子痛哭。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泪汪汪看着他,身上的披风都不知丢到哪里了,浑身冷得发抖。
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按理傅诏早已记不得小女娃的长相,但抬眸朝身前端庄秀美的女子看去,眉眼竟与小女娃重合到一起。
“你是…那个小女娃?”傅诏难以置信问道。
谢沛凝低头一笑,眼中竟有些狡黠的笑意。
“是,那时我才六岁,皮的很,与家人出门拜访亲友趁侍女不备偷偷溜了,本想在近处玩玩,不成想找不到回去的路越走越远了。当时下了大雪,街上行人甚少。”
“我不敢大声呼救,怕被坏人劫走,于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等着,然后…”谢沛凝双眸直直看向傅诏,“便看到了你。”
傅诏一阵失笑,“你不怕我也是坏人?”
谢沛凝摇摇头,“你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