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十几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国师眸中的恨意毫不遮掩,她语速很慢,带着浓浓的不甘:
“你就是那个小女娃,你竟然没死!”
南荣婳眸光幽冷,“东平寒月,我南荣一族一百二十五人,倒是难为你每个都记得,当年我不过五岁,你竟都记得如此清楚。”
“哈哈哈哈!”不料国师大笑几声,阴沉沉开口道,“就算我不记得别人,我也不可能不记得你。”
南荣婳盯着国师的双眼,神情淡漠,但心中疑惑丛生。
“你可生来就与众不同啊!”国师目光中有嫉妒有愤恨,“你生下来时密林中枝叶焦枯、草木不生,他们都说你与生俱来便有超凡能力,可通阴阳,驭百鬼!”
国师紧紧抓着手中的拂尘,用力到手都开始颤抖。
“我怎么能忍!我苦苦努力了多少年,才被东平一族认可,我要重振东平,取代南荣!成为酆都大帝最忠实的守护者!”
她咆哮着,声音都开始嘶哑:
“而你!你毁了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我怎么能忍,怎么可以忍!南荣一族都是为你陪葬的,而你,最该死的人,却没有死!”
国师面容扭曲,神情癫狂。
她的嘶吼声在空荡的地宫中回荡,久久不散。
南荣婳立在原地,如一根无知无觉地木头。
竟是…如此吗?
竟是因为自己,南荣一族才遭了灭顶之灾?
国师眸色泛红,声音低沉下来:
“东平一族与南荣不同,他们以实力为尊,一直期盼着取代南荣。而你的降生,让我所有的荣光都抹去了!就连我的夫君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爱护我,他…他竟鄙夷道,我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还妄想朝拜鬼神酆都大帝!”
“他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一定不可能成功,”国师冷哼一声,“那我就做给他们看!”
南荣婳听着国师的话,一字一句进了耳朵,听见了,却又好似没有听懂。
她一动不动,直到手中的灯笼似乎轻颤了一下,南荣婳才回过神来。
她的眸子轻轻转动,一瞬间仿佛感知又回了身体里。
南荣婳轻轻开口,声音平静,“你所谓的做给他们看,就是想方设法成为国师,权力在手,而后杀了南荣一族?”
国师面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狠厉的模样。
“无论如何,你就是我的绊脚石,为了除掉你,杀死所有南荣族人又如何,他们不过是无名的蝼蚁罢了!”
国师话音未落,南荣婳眸光已如寒冰,她猛地一挥手,长长的袖口卷起一股飓风,直将国师掀翻在地。
然而国师目露不甘,不待起身,便再一次将拂尘甩出,浓重的灰雾铺天盖地而来,眼看在场所有人都难以幸免。
其中,当属傅诏最是危险。
他虽武功高强,对这诡道之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南荣婳顾不上反击,她闪身跃至傅诏身前,用灯笼将二人周身的浓重鬼气全部吸收掉。
沈临绮虽躲不过全部的鬼气,但毕竟跟随在国师身边这么多年,诡道之术小有所成,只受了一点鬼气的侵蚀,并无大碍。
然而那老婆子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她躲闪不过,整个人被浓雾包围起来。
她挣扎不停,痛苦得发出了‘吱吱’的奇怪喊声。
待灰色鬼气渐渐被她的身体吸收之后,目光所及之处,一只巨大的老鼠出现在几人眼前。
那老鼠浑身脏污,灰色的皮毛没有光泽,沾满了尘土和污垢。
浑身散发出的恶臭味同那老婆子一模一样。
原来那扮做林文成远房婶子的老婆子,竟是一只成人大小的老鼠!
那老鼠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终是没了声响。
国师皱着眉,低低骂了一句:
“真是没用!”
地道还没挖完,竟就这么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地宫四周突然传出不断的碎裂之色,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成了‘轰隆轰隆’的声响。
南荣婳向四周看去,只见地宫的墙壁竟出现了裂缝!
而且那裂缝还在不断向周围延伸!
想来是那些暗灰色的鬼气附着在墙壁之上,在寻找侵蚀之物时,竟渗入了泥土之中,将墙壁分裂开来。
国师朝沈临绮大喝一声:
“走!”
而后她与沈临绮便匆匆朝地宫一角的铁门而去。
南荣婳本想追过去,但念及身后的傅诏犹豫了一瞬。
然而就这一瞬,地宫中的一根巨大石柱被鬼气穿透,碎裂开来。
下一刻,地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眼看下一刻便要塌了!
第182章 地图
“还能动吗?”
南荣婳面色沉静,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快速向傅诏问道。
傅诏试着动了动四肢,幸好他初入香烛铺子时便屏住了呼吸,只吸入了一点点毒气。
如今已过了许久,毒素也消散地差不多了,只剩腿脚有一点发麻。
他从榻上站起,轻晃了一下,但很快便站稳了。
“可以动,我们快跟上。”
说着,傅诏就要朝国师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等一下!”南荣婳突然低喝出声。
傅诏朝她看去,此时地宫顶部已经有砖石和泥土大块大块地掉落,然而南荣婳一点也不着急。
她深深看了几眼那些位置各异、朝向不同的厚重铁门,片刻后朝国师离去方向相反的那扇铁门而去。
“这边!”
傅诏也不迟疑,跟在她身后出了地宫。
这处地道略微狭窄,有的地方需要弯腰才能通行,时而上行,时而向下。
地道中黑漆漆一片,南荣婳丝毫不受影响,步伐极快,傅诏在她身后,一路盲行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约莫走了两刻钟,终于有一道狭窄的阶梯出现。
二人一前一后登上阶梯,不多时头顶便出现了微暗的天色,已有几颗明亮的星星挂在天幕。
南荣婳和傅诏从一人宽的洞中出来,见竟是在一处荒凉的小巷中。
他们的身后是一堵破败的砖土墙,这是一个死胡同。
二人不约而同沿着小巷向前走去,见两边有几间荒弃的茅草屋,看来这小巷已经没有人来往了。
小巷不长,很快便到了巷口的转角,见到斜对面那户人家,南荣婳恍然,竟是林府。
看来这处地道便是那老婆子挖来方便进出林府用的。
此时赵管事正蹲在林府前的台阶上,左望望右看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随后他的视线不经意从南荣婳身上划过,又忽地转了回来。
赵管事赶紧起身,朝南荣婳走了过来,“南荣姑娘。”
他的神态有些拘谨,悄悄看了一眼南荣婳身旁的傅诏,然后闭了嘴,一句话不再说。
傅诏面色微凝,他原本有些话想对南荣婳说,可如今有旁人在此倒是不好开口了。
“南荣姑娘,”傅诏的视线从赵管事身上扫过,而后对南荣婳说道,“今日,多谢了。”
南荣婳只微微颔首,随后对赵管事道:
“走吧。”
想来是林夫人有事寻她。
傅诏站在原地,看着南荣婳离去的背影,心口微凉。
南荣婳进林府后一路去了厢房。
果然,林夫人正在房外焦急地打着转,见南荣婳回来,脸上一刹那绽开了笑意。
她拍了拍胸脯道:
“南荣姑娘,你可回来了,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你人影,也不见那老婆子,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
南荣婳微微一笑,并不解释,眼神向那老婆子住的厢房扫去。
“南荣姑娘,”林夫人也跟着南荣婳的视线往里看了一眼,眼神嫌弃道,“也不知怎么的,从方才开始那处便有一股怪味飘出来,让人直犯呕,要不你今夜还是在主屋歇着吧,我搬去同嬷嬷和麟儿住。”
南荣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不必了。”
林夫人还想再劝,这里臭味弥漫,哪能住人?
可没想到,南荣婳接着说道:
“欲害你之人已死,今夜我便搬走。”
“啊?”林夫人一脸讶异,“死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啊?”林夫人不是不信任南荣婳,而是这速度着实让她惊讶,她连害她的人还没见着呢!
正当这时,林文成匆匆从府外回来,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表情惊疑又凝重。
待看到南荣婳也在,林文成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朝南荣婳和林夫人走来,又向厢房那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才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