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沈临鹤跟在她身后,说来奇怪,往前不过走了两步,却觉得周身寒意森森。
他刚要开口,却听南荣婳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们进入它的地盘了,说什么它都能知道。’
沈临鹤一下子闭上了嘴,这个‘它’,貌似很厉害,连南荣婳都谨慎起来。
南荣婳似乎知道沈临鹤在想什么,解释道:
‘这镇子中鬼气很淡,很难察觉,若不是鬼力极弱的小鬼,那就是个极会隐藏的大鬼了,若是后者,它以人身示人,我很有可能发现不了。’
二人往镇子上的酒楼而去,所经之地的百姓们神态自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酒楼外,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和好几匹马,酒楼大堂中有人声传出,听着很是热闹。
沈临鹤将二人的马栓好,回头看到南荣婳正站在酒楼的门前盯着上方的牌匾看。
牌匾上书‘慎心楼’三个字。
“慎心?”沈临鹤目露疑惑,“倒是从没见过一家酒楼会起这样的名字。”
“公子行行好,给老婆子两个铜板吧?老婆子已经三日没吃饭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沈临鹤寻着声音去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正靠在酒楼的墙边瑟瑟发抖。
她头发灰白,一双眼睛已经浑浊,呆呆地向前看着。
“别信这个老瞎子!”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从沈临鹤身边经过,啐了那个老太婆一口。
“对对,别信她,昨日我们来的时候这老婆子就是这么说的!明明人家老板娘已经给了她热乎吃食!”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撂下这句话,跟那满脸横肉的男人一同入了酒楼。
沈临鹤撇撇嘴,轻叹一声,从钱袋子里搜出两枚铜板,大踏步到了那老太婆身前,将铜板轻轻放到老太婆手中。
老太婆一怔,然后赶忙称谢,把铜板当着沈临鹤的面塞到了怀里。
而后,又开口道:
“各位贵人行行好,给老婆子两个铜板吧?老婆子已经三日没吃饭了!”
沈临鹤一挑眉,这…也太过明显了些,好歹等他走了再喊吧…
沈临鹤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南荣婳身边。
可没想到南荣婳也拿出两枚铜板朝那老太婆走去。
沈临鹤纳闷地看着,这老太婆明显是骗钱的,怎么南荣婳还上赶着送钱?
只见南荣婳在老太婆身前蹲下,双目望着老太婆的眼。
那老太婆虽看不见,可一双眼睛‘看’着的恰是南荣婳的方向。
二人如同在对视一样。
南荣婳一只拿着铜板的手慢慢朝老太婆靠近,老太婆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干枯的手中被塞进了铜板,老太婆才恍然又有好心人给了她钱,忙作揖感谢,随后同方才一样,将铜板塞进了怀里。
南荣婳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后起身朝沈临鹤走去。
‘这老太婆身上有淡淡的鬼气,我已将身上的气息全部收敛,想要试探一番,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此外,方才一路从镇中经过,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身上…也都有鬼气。’
沈临鹤眸光一闪,竟…都有鬼气?
他朝南荣婳挑了挑眉,心中怀疑,莫非都是鬼…?
南荣婳摇了摇头,沈临鹤一下子放下心来,他差点以为掉进了鬼窝里。
不料南荣婳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也不知。’
第269章 奇怪的酒楼
沈临鹤就这么目瞪口呆看着南荣婳进了酒楼大堂,周身一凉,赶紧快步跟上。
大堂中有十几张桌子,如今满满当当竟都坐满了。
酒楼老板是个年轻男子,长相端正,倒有些书生气质。
他一脸歉意说道:
“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酒楼已满,这…”
“那位公子、姑娘!”堂中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呼喊声。
沈临鹤转头去看,见是方才在门外见到的那一脸横肉的男人,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同行的尖嘴猴腮模样的男子。
二人正热情地向他招手。
“公子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我们兄弟二人同坐!”
沈临鹤怕南荣婳不愿与生人接触,正要回绝,没想到南荣婳先行一步朝那处走去。
嘚,跟上呗!
二人在桌旁落座。
那一脸横肉的男人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叫吴所,是个过卖,恰从塞岭镇过在这歇歇脚,晚些就走。”
说完,他指指旁边那男子说道:
“这是我阿弟,叫吴谓!”
沈临鹤十分有礼地拱了拱手,笑容和煦道:
“幸会幸会!”
那个叫吴谓的男子微微眯着眼睛不停在沈临鹤和南荣婳身上打量,问道:
“二位孤男寡女同行…姑娘又未梳妇人发髻,莫非…”
他一脸神秘兮兮,低声问道:
“二位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
南荣婳面容沉静默不作声,她看了一眼沈临鹤,二人在外身份不便暴露,想来沈临鹤又有的演了。
果然,沈临鹤面色先是一僵,把被人戳破秘密时的难堪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后抬眸深情款款地看了南荣婳一眼,说道:
“这位吴兄不愧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二人确实因为家中反对,实在无法这才…这才私奔的…”
吴所和吴谓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有了数。
吴所赶忙翻起桌上的茶碗放到了沈临鹤和南荣婳身前,各倒了杯茶,状似贴心地说道:
“我虚长二位几岁,就冒昧以兄长自称了!你们二位看着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怎么家中会不同意啊?”
南荣婳心中轻叹,端起茶碗闻了闻,茶水清澈无毒,虽不是什么好茶,但解解渴还是可以的,毕竟看沈临鹤这模样,这出戏还不知得演多久。
只见沈临鹤眉头轻蹙,配上他的好相貌还真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
他重重一叹,娓娓道来:
“我与婳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人也是知道的,虽没有明说,但也算默认了。”
“可是两年前,我家家道中落,境况大不如从前,然而婳儿家中却是得了好机缘,一飞冲天!”
“如此差距,婳儿的父母定是不同意我俩的亲事。”
吴所和吴谓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沈临鹤继续说道:
“我用功读书,与婳儿说好,待我金榜题名那日,定上门求娶她,她的父母必会同意的!”
吴所和吴谓同时附和道:
“对对,小兄弟有志向!”
可沈临鹤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神色哀怨道:
“可…可还未等到我金榜题名之时…”
“我来猜!”吴谓积极举手,抢先猜测道,“莫非姑娘的家人要将姑娘嫁人?”
吴所不落后,赶忙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
不料,沈临鹤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是我的家人要…要让我入赘!”
“咳咳咳…”南荣婳一个没忍住,呛了…
沈临鹤装模作样地伸手给南荣婳拍背,南荣婳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讲。
吴所和吴谓目瞪口呆,倒是没想到男方府上更急切一些…
沈临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喉,继续说道:
“我父母认为我如此庸才定不是读书的料,恰好有一名四十岁的…寡妇看上了我,她府中有钱,说…说要我入赘…”
说着说着,沈临鹤竟捂住脸抽噎起来。
“话说,我这次带着婳儿私奔,带的盘缠还是那寡妇给的聘礼呢!”
南荣婳默默将视线从沈临鹤脸上移开,不忍再看。
想来这故事当真把吴所和吴谓唬住了,他二人愣了半晌竟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恰在此时,酒楼小二端了饭菜过来,摆在了几人的面前。
沈临鹤和南荣婳身前是清粥小菜,而吴所和吴谓身前除了菜还有两个大肉包子。
南荣婳不挑拣,拿起筷子来便吃。
倒是沈临鹤看了看桌对面的肉包子,对小二说道:
“也给我们上两个肉包子。”
“对对,”吴所附和道,“这家酒楼的肉包子有名,可香了,公子姑娘可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