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唇边溢出一声轻笑,惹得南荣婳侧眸看他。
沈临鹤装模作样喟叹一声道:
“出门一趟便让别的男子动了心,看来我得赶紧把你娶进门,好生看着守着,莫要被别人抢了去!”
南荣婳好似没有听懂,只愣愣地看着沈临鹤。
沈临鹤见她这模样觉得好笑,“先前定亲是权宜之计,如今你我二人既然心意相通,这亲必是不能取消了,待回去京城,让我爹娘着媒人,正儿八经将定亲流程走完,选个好日子我们便成婚,如何?”
桃花眸子中柔情似水,南荣婳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其中。
恍惚间,她正要点头,想起族地中那些尚未收敛的族人尸骨,一下顿住了。
沈临鹤见她神情,心头一阵紧张,生怕南荣婳不愿。
他心中暗叹一声,装作无事的模样笑道:
“若你觉得太快,我们可将婚期往后延一延,又或者,你若是不喜欢…便一切暂缓。”
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
“你如今心中有我,我已经很是感激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南荣婳的手。
南荣婳一时觉得痒,将手一下抽了回来。
沈临鹤掌心中空空荡荡,瞬间僵住了。
南荣婳反应过来,见他落寞的神色,明白他定是误会了。
忙将手又搁到沈临鹤的手心中,还不忘说了句:
“给你。”
这下,沈临鹤‘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望向南荣婳的眸子水波潋滟。
南荣婳看着这桃花眸,认真说道:
“其实,我从未想过成婚这件事。”
沈临鹤见她表情严肃,便也收了笑意,握紧她的手,认认真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我之前没有心,体会不到什么是感情,七情六欲对我来说十分浅淡,就算是当年一觉醒来不见了父母的魂魄,我更多地是感觉到不适应和孤单。
我从未想过成婚,也不知为何一男一女要一辈子绑在一起。
我不理解他们为何为情所困、所伤、所喜、所怒,甚至还为情杀人或者自杀。
我不知情是什么滋味,我所做之事十分纯粹,便是为了——交易。”
南荣婳的声音很轻,差点被车轮的轱辘声盖过,但却深深刻到了沈临鹤的心底。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将南荣婳纤细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中,动作很小心,满是怜惜之意。
“如今因为你,我长出了心,”车厢中,南荣婳用浓墨色的眸子认真看着沈临鹤的眼睛,“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人想要与另一个人绑在一处不分离的感觉,因为你去哪儿,我也是想去哪儿的。”
沈临鹤没想到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南荣婳,竟能一板一眼说出这样真挚的情话来。
他怔了一瞬,而后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笑着笑着,眼中竟有泪意闪动。
南荣婳歪了歪头,十分不解道:
“你这是…高兴还是难过?”
沈临鹤忙用宽大的袖子抹眼泪,一边抹一边说道:
“自然是高兴,我就是太高兴了,才会忍不住流眼泪的。”
沈临鹤的眼泪流得正欢,却听前方大路上隐隐有兵戈之声传来。
二人同时凝神去听,片刻后,马车缓缓停下。
沈临鹤的属下低声隔着车帘说道:
“沈少卿,前方约二十丈远的地方有械斗,一方约有二十来人,是盗匪的模样,另一方看上去像是商队,已死伤了不少,只剩几人还在勉力支撑,不过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管吗?”
沈临鹤伸手将车帘撩开了一条缝,他与南荣婳朝外看去,待见到前方的几辆马车时,二人不约而同说道:
“是他们?”
第319章 商队
前方的几辆马车他们之前在万海坡见过,正是被困在万海坡差点入了狼口的商队。
南荣婳和沈临鹤静静观察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方二十多人,均是盗匪打扮,但他们却不抢马车中的货物,而是刀刀狠辣,砍向商队的人。
明显是要命不要财。
且此地虽不在城内,但也不是荒郊野外,盗匪在此处拦截商队岂不有些太过显眼了?
看他们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的盗匪。
“救人吧。”南荣婳忽然低声说道。
沈临鹤看她一眼,有些意外。
南荣婳一向不爱管闲事,怎这次却愿意出手相帮?
不过,她既然说了,沈临鹤自然照做。
他吩咐马车前一身车夫打扮的属下道:
“去吧,注意别暴露身份。”
“是。”
能孤身一人驾车接沈临鹤回京,这属下身手自然也不错。
虽对方人多,但却在他的面前占不到便宜,连马车都靠近不了。
对方为首的一人身形魁梧高大,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眼看僵持时间太久,容易被来往行人注意,暴露行踪。
他遥遥往沈临鹤和南荣婳所在的马车看了一眼,随后一挥手,二十几人快速撤退离开,十分有秩序。
沈临鹤一挥缰绳,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扈从模样的人捂着受了伤的胳膊连连致谢。
然而,虽面有感激之色,他的眸中依然有掩不住的警惕。
直到马车到了近前,那扈从见到沈临鹤与南荣婳,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才有了真正的喜色。
“原来是二位神仙!”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激动说道,“二位神仙可还记得,你们在万海坡赶走了狼群,我们…我们正是那个商队,你们这是第二次救了我们啊!”
沈临鹤看了看商队的其他人,没死的也大多受了伤。
他状似不经意问道:
“你们不是赤鄂国商队,要穿过万海坡回国吗,怎么现今却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那扈从表情一僵,而后说道:
“是,我们…本要回赤鄂国,可遇到万海坡那怪事,也不敢再从那过了,想着反正是退回来了,有些货物又在万海坡遗失,不若再在大庆国多留几日,采买一些物什,这趟出行便不至于赔得太多了!”
默了默,沈临鹤忽地感叹一句:
“你们也着实倒霉了些!”
那扈从频频点头称是,一副苦相。
沈临鹤不愿再多说,一看这人的神情便知他没有说实话。
既然人家不愿说,他也没功夫跟他们掰扯,表情冷淡了下来。
沈临鹤正要将车帘合上,却听南荣婳朝那扈从冷声问道:
“车中是谁?”
那扈从一听,浑身绷得很紧。
眼前这女子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那悬空把狼群吓退的灯笼此刻正握在女子的手中。
可毕竟兹事体大,尚不知这女子来历,扈从自是不敢开口。
周围的几名商队护卫和脚夫也一瞬警惕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和匕首。
沈临鹤心头一跳,他知南荣婳必不会平白无故地去问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而看这些人的反应…这马车中看来藏有玄机。
沈临鹤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将车帘放下,对属下吩咐道:
“我们走。”
商队的人一刻都不敢放松,目视马车缓缓驶离。
待快要驶出去两丈远时,马车中突然传出声音:
“那些匪寇可没走,就在不远处候着呢,看来是盯上这商队了,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那名扈从心中一惊,目光在四周扫过,虽看不出什么蹊跷,但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忐忑。
那些‘匪寇’若再来砍杀一次,他们可不会再遇到另一个肯救他们的人了。
扈从靠近马车,在车帘边低声问道:
“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马车中先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片刻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跟上前面的马车。”
扈从忙应下,看了一眼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后便赶紧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