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马车中传出沈临鹤的声音:
“什么事?”
来旺这才匆匆说道:
“请您去一趟鸿胪客馆,我们的人似乎…被下了蛊。”
因着柳眉馆地窖的事,陆光远需得赶快向衡昌禀报。
于是他自己回了大理寺,而沈临鹤与南荣婳加快速度向鸿胪客馆而去。
马车停在客馆大门前,沈临鹤与南荣婳还未下车便听到客馆内有数道呼喝声传来。
沈临鹤正要掀帘下车,却一下被南荣婳拉住了胳膊。
沈临鹤目露询问看向南荣婳,只见她的目光似是越过马车车厢向客馆的方向看去。
片刻后,轻声说道:
“怪不得柳眉馆中没找到他,竟是来了此处。”
沈临鹤眸光一闪,低声问道:
“下蛊之人仍在此处?”
南荣婳点点头,“是呢,自投罗网。”
说完,她一个闪身先行下了马车。
此时,鸿胪寺卿正从门前的台阶上走下来到了马车前,本以为下车的是沈临鹤,没成想是个貌美的姑娘。
脸上的笑意一僵,拱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他目露不屑地喊道:
“你是何人!怎么不是沈少卿?!”
话音刚落,马车车帘又被人从内掀开。
鸿胪寺卿见是沈临鹤,面上的表情换的比说书的还快。
他忙凑上前,一脸谄媚笑意说道:
“沈少卿,您可来了,里头乱了套了!”
“哦?”沈临鹤探出身来先是看了鸿胪寺卿一眼,而后才不慌不忙下了马车。
鸿胪寺卿一愣,沈临鹤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还没琢磨明白,沈临鹤便开了口:
“鸿胪客馆乱了套…大人不应该赶紧想办法解决吗?与我这区区大理寺少卿也说不着吧?”
鸿胪寺卿一愣,一双眼眨的飞快。
他心中纳闷,不是沈临鹤往这客馆中安排的人吗?看着对缙国五皇子挺上心的,怎么今日一副不想管的样子呢?
“那个…沈少卿,五皇子好歹是别国皇子,若是出了事,我这…”
沈临鹤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恍然道:
“噢——原来大人还记得里头住着的是皇子呢,先前来时见你的人都撤了,还以为是上头发了话,不认这个皇子了呢!”
鸿胪寺卿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缙国的事如今人人皆知,而三皇子和圣上对这位亡国皇子一点说法都没有,他还以为…
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随即言辞恳切道:
“是我的失职,之后定当加派人手保护缙国五皇子安危,还望沈少卿看在我们同朝为官的份上,先帮我解了眼下之急吧?”
几人说话间,客馆内传出的吵嚷声更加明显了些。
鸿胪寺卿频频回望,脸上神情更显焦灼。
若那五皇子梁牧出了事,上头贵人就算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也得拿他开刀哇!
沈临鹤见南荣婳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知道事态并不紧急,于是很有闲情逸致的与鸿胪寺卿闲聊了几句。
随后说了句:
“此事,我也束手无策啊!”
见对面之人一副呆愣神色,沈临鹤顿了顿才勾唇笑道:
“可这不是请了‘有策’之人来吗?”
沈临鹤的视线往南荣婳身上一定,鸿胪寺卿后背的冷汗把內衫都浸湿了。
方才…他可对人家出言不逊来着…
鸿胪寺卿脸上赔着笑,往南荣婳身边走近了两步,“这位姑娘,哦不,这位女先生…”
刚一开口,却听身前的貌美女子沉声低语道:
“差不多了。”
再抬头,她已经迈着步子往鸿胪客馆中去了。
眼前又是一道身影闪过,见是沈临鹤跟在那女子身后也往客馆大门处走去,鸿胪寺卿犹豫片刻,坠在后面几步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甫一进门,沈临鹤见到眼前情形顿了片刻。
不怪那鸿胪寺卿一脸焦急害怕的模样,只敢在外头守着,这大堂内的场景确实有些骇人了。
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双眸赤红,挣扎着想要往楼梯口的方向而去,另有数人围在他们身边,有拽着胳膊的,有环抱着腰的,看样子马上就要控制不住。
来旺忙走到沈临鹤身边解释道:
“少爷,这些都是我们的人,今夜本就轮到他们几个值守,可不知为何突然像是发了狂一般,一个个狰狞着往楼上跑。
幸好您提前布置,另派一些人手暗中看护,以防下蛊之人对五皇子下手,否则今夜怕真是要着了那人的道。”
沈临鹤看着堂中发狂的那几人,思索片刻,从袖中抽出匕首模样的暗器,对来旺说道:
“去,在那人身上刺一刀,避开要害。”
来旺一顿,不明白沈临鹤为何有此一说,可他对他家少爷的吩咐自是深信不疑。
来旺接过暗器,朝一名快要挣脱的男子的肩膀刺了下去。
很快,鲜血将那人的衣衫浸湿,可那人好似没了知觉,对疼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牟足了劲要往楼上奔去。
楼上此刻住着的,只有五皇子梁牧。
“这…”来旺喃喃着,后退几步。
在场的其他人也均是一副震惊神色。
怎会有人受了伤却好似没有感知一般?!
只有沈临鹤与南荣婳一脸镇定。
沈临鹤眸光一肃,冷声道:
“原是如此,这就是为何耶律祁的军队突然所向披靡的原因…”
第348章 披着人皮的鬼
南荣婳的目光在大堂中各处扫过,随后停在了一个身穿小厮服饰的人身上。
那人身量矮小,低垂着头,看不清长相。
他站在堂中角落的昏暗处,与另外两名侍女站在一起,同样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
沈临鹤顺着南荣婳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那名不起眼的小厮。
他默默将视线挪开,装作只关注堂中情形的样子。
随后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向南荣婳低声问道:
“是他?”
“是,”南荣婳声音依旧平静,“没想到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
她执着灯笼的手轻轻抬起,另一只垂着的手微微一动,正要画出一道无形符,可忽地察觉到什么,手中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她的目光向三楼走廊的栏杆处望去,那里正是缙国五皇子梁牧的房间。
不过一瞬,房门打开了。
梁牧慢慢走了出来,只不过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面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走路的姿势十分僵硬。
“五皇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曾叔从走廊的另一边向梁牧跑过去,神色万分焦急。
梁牧见到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堂中人纷纷抬头望向三楼,看到了令他们心惊肉跳的一幕——
只见梁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栏杆外,如同一片将落未落的枯叶。
“什么缙国!什么五皇子!我统统不要了!哈哈哈哈!”
他一下将手伸到了栏杆外,众人这才看到他手中正拿着一块碧玉色的方形东西。
“是…是玉玺?!”大堂中有人喊道。
随后众人惊呼出声:
“缙国的玉玺?”
“怎么会在这里?”
“怪不得耶律祈迟迟不登基,原是没有缙国的玉玺!”
…
沈临鹤见梁牧虚虚握着玉玺,神情一瞬间变得焦急。
“五皇子,你莫要激动,那可是缙国的玉玺,你…你千万要抓好了!”
而梁牧却如同喝醉了一般,他举起手中的玉玺放到眼前看了看,大笑道:
“就这么一块石头做的东西,人人都想要,简直可笑!”
说罢,他仰头长笑,而后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