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沈临鹤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蹙了一下眉头道:
“你是说,他住在宫外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他身边的异能之人?”
毕竟异能在宫中无法施展。
南荣婳点点头,她的感知向着四周蔓延而去,语气平静道:
“原本以为耶律祁身边只一个西园,看来并非如此,这都城之中气息混杂,我们需得小心一些。”
沈临鹤一听,目光凝重了些。
他们只剩半日光景用来寻找虫卵,可都城的情况比他们原想的要复杂得多。
二人躲开了在街上巡查的士兵,很快便到了府衙大门正对着的小巷中。
与预料中一样,府衙门前站着数十个身穿铠甲的士兵,这些士兵与那些守门的不一样,他们一个个身形高壮,神情肃穆,想来是耶律祁身边的精锐,是专门护他安全的亲卫。
因着二人不知虫卵藏在何处,需得细细探查一番,若是直接从大门闯进去,引起耶律祁的警觉,那虫卵就更难寻了。
而且万一被这都城中的异能之人绊住脱不开身,他们更别想在子时之前寻到虫卵了。
于是二人商议一番,决定还是不动声色地入府衙搜寻,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人正面发生冲突。
“走,”沈临鹤低声道,“我们从府衙另一侧进去。”
南荣婳毫不迟疑,跟着他的脚步绕到了府衙的另一边。
果然,那处没有士兵把守,周围很是安静。
只是那处一个门都没有,灰色的墙外爬满了藤蔓。
若是夏日,此处定是一番繁茂景象,可如今只余枯枝乱叶,凌乱地爬满府衙的外墙。
沈临鹤寻找了片刻后,眸光一亮,然后将一处枯枝拨弄到一边,露出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他试探着将小门往里一推,门便开了。
沈临鹤勾着唇对南荣婳低声说道:
“先前府衙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我经梁牧引荐认识了他,此人很是博学,我便与梁牧隔三差五就要来听他讲旧史。
可毕竟这是府衙,从正门堂而皇之入内太过显眼,便从这挖了洞,安了个小门,没想到这门还在。”
他的目光中满是怀念,低低说道:
“也不知道老先生是否还在府衙内…”
沈临鹤为南荣婳撑着枯枝,待她穿过小门,沈临鹤才将藤蔓遮盖好,将小门关了个严实。
二人身处的地方是府衙中的一个偏僻角落,先前便鲜有人来,如今更是荒凉。
南荣婳闭上眼,将感知四散开去,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缓缓睁开了眼。
沈临鹤看着她目露询问之色,南荣婳摇了摇头,说道:
“目前尚没有异能之人的气息,不过虫卵尚未孵化成虫,我亦是感知不到。”
沈临鹤的目光在周围扫过一圈,思索片刻道:
“这里离老先生的住处不远,我们可以先去问问他,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二人身姿轻盈,落地无声,并未引起府衙中人的察觉,很快便到了老先生的住处。
老先生从年轻时便在府衙中供职,他一生没有成婚,长居公廨,渐渐将这里当成了他的家。
他还在房门前开垦了两沟地,种植了些瓜果,当年沈临鹤与梁牧可是吃了不少。
一边吃瓜,一边听老先生讲旧时的正史和杂史,也算是一段愉快的时光了。
可此刻,沈临鹤看着眼前公廨的荒凉,以及老先生房门外杂乱的果地,心中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大踏步朝老先生的房门而去,而后在门外略略停了片刻,才试探着伸出手去推门。
门开了,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处已有一段时日没住人了。
老先生爱整洁,他珍藏的书整整齐齐码在一整面墙的书橱上,这就是整个房中最显眼的地方了。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到房中,落在一张木书桌上。
老先生最爱的书工整地摆在桌上方一角,此刻已经落了一层灰。
沈临鹤缓缓伸手拿起,不经意一翻,一张薄薄的信纸从书中落下。
沈临鹤弯腰捡起,展信一看,眼角便染成了微红。
只见信上第一句便是:
“沈家小友,见信安。”
第419章 寻虫卵
南荣婳没有打扰沈临鹤,直到他拿着信的手缓缓放下,南荣婳才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沈临鹤慢慢转过身来,眼底的伤心之色显而易见,他叹了口气道:
“当时还让梁牧对老先生隐瞒我的身份,没想到老先生早已猜到我是大庆国沈家人。”
沈临鹤又垂眸看了一眼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今日,家国不再,吾心已亡,身之将死,何所惧!
“想来老先生不愿归顺耶律祁,便被杀了。”
他目光一瞬变得冷然,沉声道:
“待将虫卵一事解决,必定要斩杀耶律祁。”
南荣婳点点头道:
“自然,有此人在一天,这世间便不得安宁。”
二人离了公廨,在偌大的府衙中搜寻了一遍,甚至连耶律祁的住处都翻找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随后他们来到了耶律祁书房对面的屋顶上,此时书房关着门,但房中有说话声传出来。
沈临鹤压低声音道:
“只剩了书房没有搜查,可他如今正在房中,需得想办法把他引出去。”
南荣婳思索片刻,正要把手中的灯笼对准耶律祁书房的方向,想要制造出点动静来,却忽听府衙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书房的门一下子开了,一个高壮的男人走了出来。
这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前面的头发编成了辫子垂在脸颊两侧,后方的头发披散着,是兹丘国人的装束。
他的脸型瘦长,皮肤黝黑,留着连鬓胡,此刻正不耐烦地吆喝着:
“是谁在外面大声喧哗,竟敢打扰本王议事,将此人拉去砍了!”
南荣婳与沈临鹤对视一眼,眸中均有冷意。
这人便是耶律祁了。
一个士兵匆忙跑来,先是冲耶律祁行了一礼,而后神色犹豫道:
“君王,门外是…是一个叫飞燕夫人的人,她一直吵嚷着说城西头那家蜜饯铺子被人砸了,做蜜饯的田氏夫妻也没了踪影,说让我们给个说法呢!”
耶律祁眉头一皱,喃喃道:
“飞燕夫人?这不是先前馥蕊总在我耳边抱怨的那个女子吗?”
耶律祁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但仍旧有些不耐,他迈开步子朝府衙大门走去,边走边说道:
“且去看看,若是胡搅蛮缠便将其杀了,正好给馥蕊出出气!”
房中的几个官员见状十分好奇,跟在耶律祁身后也往大门去了。
一时间,此处安静下来,一个人都没有了。
南荣婳与沈临鹤从屋顶跃下,沈临鹤正要往书房走,却一下被南荣婳拉住了胳膊。
沈临鹤朝南荣婳看去,便见她的目光盯着一处虚空之地,轻声说道:
“倒是有个人…不,有个鬼,可以问问。”
话音刚落,素白灯笼微微一抬,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耶律祁书房的门口。
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这人一脸呆滞,正来回踱着步子,口中不停念叨道:
“我有罪,都是我的错…不不,不是我的错,我没罪…不对,我有罪…”
沈临鹤挑了挑眉,悄悄对南荣婳问道:
“这人生前是个…傻子?”
南荣婳略略歪了歪头,仔细打量了那男子一眼,不确定道:
“也可能是生前受了刺激。”
二人朝那男鬼走去,但男鬼无知无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荣婳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男鬼的额头前轻点了一下,那男鬼犹如从梦中惊醒,瞪着眼环顾四周,而后…嚎啕大哭起来。
“你…”南荣婳一个字没说完,男鬼的哭嚎声更甚。
无法,她只好将掩藏的气息释放出来些许,那男鬼果然瞬间就停止了哭嚎,一脸惊惧地看着南荣婳。
南荣婳声音沉静,命令道:
“我问,你答。”
那男鬼连忙点头。
“你生前是府衙中人?”南荣婳问道。
男鬼点头如捣蒜。
“你死后一直在耶律祁身边?”南荣婳又问道。
那男鬼依旧点头。
南荣婳见状,忙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