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我…是否不该那样质问她?”
沈临鹤将握着南荣婳的手抬起,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另一个掌心中,温暖的双手包裹着南荣婳,她的手不似平日里那般冰冷了。
“若我是你,我也会像你那样做的,”沈临鹤轻声安慰道,“毕竟你二人已许久未见,她换了个身份成了十圣之一,效忠于神主,单这一点就不能对她放下戒备心。更何况,不论是她出现在缙国,还是让耶律祈逃脱,都让人心生怀疑。”
南荣婳垂眸思索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做的没错。”
她抬起手轻轻放到胸口上,迟疑说道:
“自从这里生出了心,我变得比以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了。”
沈临鹤听后,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抬手抚了抚南荣婳的头发,青丝如绢让他爱不释手,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又温柔了几分:
“生了心,便生了七情六欲,也能让你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于是才生了犹豫。
不过这不是缺点,或许较之前,你能更体会到人间温情带来的快乐。
若说以前的世界只有黑色和白色,那之后…便该是七彩色了。”
南荣婳转头,看着沈临鹤脸上的笑,胸中却有些喘不上气。
不过她还是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
此时,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匆匆来到沈临鹤身边,他行了个礼随后说道:
“沈少卿,梁皇子已入了缙国,他们快马加鞭约莫今日天黑前便可赶到都城。”
沈临鹤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
“大庆国朝堂可有什么动静,未…圣上可有派人前来缙国?”
南荣婳与沈临鹤离开大庆国后,李未迟便登基为帝了,虽然有些匆忙,但如此确实更稳妥些,省下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劲装男子暗叹一声,回道:
“未曾。”
未曾…
不知是太过信任沈临鹤,还是太不信任沈临鹤。
沈临鹤面上表情未变,似是早已料到。
“沈少卿,都城中的兹丘国人该如何处置?如今耶律祈不知所踪,兹丘国官员已起了内讧,有人说要等耶律祈回来,也有人谈及蛊虫,说此处不安全要早早回兹丘国。”
沈临鹤对这些兹丘国人没有一点好感,他们从兹丘国一路攻入缙国都城,手中不知沾了多少缙国将士和百姓的鲜血。
如今都城破败,百姓生活困苦,也都是这些人一手造成。
沈临鹤可不是以德报怨之人,他冷声说道:
“从那些官员开始,大张旗鼓地公开斩杀,让都城百姓都出口恶气。
耶律祈好不容易攻下缙国,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用此举试试看能不能将他引出来。”
劲装男子应下,匆匆离开了。
-
这一日,是都城许久未见的热闹日子。
百姓们先是听说兹丘国的那位残暴的君王失踪,而后听说五皇子梁牧即将入城,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起来。
而且五皇子虽还未至,可他的人却已经提前入了都城。
他们一个个射石饮羽、飞檐走壁,如天兵下凡一般,将都城百姓解救于水火之中,还控制了兹丘国官员,将其在都城最宽阔的街道上游行三圈,而后在集市口公开处决。
缙国百姓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压抑了许久的愤恨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
有些官员还没有上行刑台,便已经被百姓打了个半死。
街边茶坊二楼的窗台边,南荣婳与沈临鹤瞧着这一幕,心中也舒爽了些。
沈临鹤冷哼一声,“之前耶律祈的军队中大部分士兵都被下了蛊,以至于虽攻入了都城,可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耶律祈此人心高气傲,再加上有西园在此助他,他无所顾忌,只在存活的士兵中留了少部分人驻守都城,其余人都回了兹丘国。
若非如此,这次也不会如此顺利,我的人不过五十个,却能将府衙中人全部拿下。”
南荣婳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饮了一小口,一时间,花香、果香、松烟香等味道混合着在口中弥漫开来。
是好茶。
这间茶坊应当是都城数一数二的茶坊了,只不过之前被兹丘国士兵打砸过一番,南荣婳与沈临鹤二人身下坐的椅子,还是方才挑挑拣拣才找出来两把能坐的。
南荣婳听沈临鹤如此谦虚,轻笑一声道:
“你手下的五十名精锐可不是普通人,一人便可抵几十名士兵,且埋伏、传信、进攻、防守样样精通,耶律祈的人岂是他们的对手。”
而能培养出这些人的沈临鹤,就更不用说了。
南荣婳心中轻叹,正是李未迟知道沈临鹤的本事,所以才心生了忌惮。
茶坊下嘈杂的厉害,二人临窗品茶看似悠闲自在,实则一直在观察周围,如同猎人在静静等待掉入陷阱的猎物。
眼看金乌就要西沉,却还不见耶律祈的身影。
沈临鹤将将开口道:
“莫非他已不在都城了…”
一阵“咕咕”声就在二楼窗台上响起,竟是一只纯白色的信鸽。
沈临鹤见到信鸽眉头一蹙,他忙将字条从信鸽腿上拆下,展开一看,脸色便沉了下去。
只见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字:
梁皇子一行被拦在城门外,拦人者是耶律祈。
第431章 不是孬种
都城城门外不远处的官道上,有几匹马倒在了路边。
梁牧倚靠在已经没了呼吸的马身上,手紧紧护着胸前的玉玺。
护送他前来的几个人陆续倒下,梁牧紧紧咬着牙,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
梁牧方才听见了,护送他前来的人中有人喊那人的名字——耶律祁。
耶、律、祈…
这名字他可太熟悉了,这段时日他夜夜都在睡梦中喊着要将这人杀死。
可如今见了,梁牧却连手脚都在发抖。
因为眼前之人根本不像一个人,而像一个——怪物!
梁牧的后背紧贴着已经渐渐变凉的马儿的尸体,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耶律祈。
只见耶律祈的脸还是人的脸,可身上却全是厚厚的灰白色长毛,他的手脚也全都变成了爪子的模样,弯曲锋利的指甲伸出来,好似能将人的心从胸口掏出来。
“你就是梁牧?缙国最没用的那个皇子?”耶律祈声音低沉地开口道。
梁牧一脸愤恨,宽大的衣袍下,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短小的匕首,那匕首还是沈临鹤赠与他的。
他实在太用力了,匕首柄上的花纹硌得他的手隐隐作痛,梁牧突然想起沈临鹤曾对他讲过:
“两军对垒,不论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切忌自乱阵脚。
自己的心若乱了,这仗便输了一大半。”
梁牧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略略昂起头,直面耶律祈道:
“对,我就是缙国最没用的皇子,因为我的父皇和皇兄都是能文善武、心忧天下的大英雄,与他们相比我自然差得远。
可是,与你这个暴戾恣睢、没有人性的杀戮者来比,我可是远远强过你的!”
耶律祈一下眯起了眼,他恶狠狠地看向梁牧,声音阴沉道:
“没想到你本事不大,却牙尖嘴利,可是只是嘴上逞能有什么用?
你父皇倒是比你厉害,可不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吗?死后尸体被我挂在这城墙上都风干了!
还有你那又瞎眼又瘸腿的皇兄,我把锥子往他膝盖里钻的时候,他可是吼得嗓子都哑啦!哈哈哈哈!”
梁牧听到这,眼睛已经通红,他的嘴唇颤抖着,再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和怒火,眼看着耶律祁离他不过三四步远,梁牧一下暴起,握着手中的匕首就朝耶律祁刺了过去!
耶律祁似乎没有料到梁牧会突然冲过来,先是一惊,而后目露不屑冷哼一声,仿若梁牧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三岁小儿罢了。
不过如今他身负妖力,会武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谈何梁牧一个从未学过武的人。
耶律祁身形快如野兽,他先是略略侧身,躲过了梁牧刺来的匕首,而后伸出爪子一样的手掌,要往梁牧后心猛地拍去。
可余光中,一个碧绿色的方形物体从梁牧前胸的衣领处甩了出去。
是玉玺!
耶律祁眸光一亮,收回了拍向梁牧的手,而是转身朝那玉玺扑了过去!
玉玺落地的前一刻,耶律祁趴在地上,用一只手掌稳稳托住了它。
可还不待他起身,一股冰凉的杀意向着他的后背而来。
耶律祁赶紧翻身在地上一滚,躲过了梁牧的匕首。
他匆忙起身,吐出一口方才猛扑在地时吃进嘴里的土,上下打量了一眼梁牧说道:
“你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的快。”
梁牧的手紧紧握着匕首,仿若不是他控制着匕首,而是那匕首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梁牧的双眸盯着耶律祁手中的玉玺,怒吼道:
“你快把玉玺还给我!那是我缙国玉玺!”
耶律祁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梁牧像看一个笑话一般,“为了得到这玉玺,我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人去大庆国,可全军覆没了!就连窈蝶那么厉害的人也折在了那里,你以为我会把这玉玺还你?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长途跋涉将玉玺双手奉上!”
说完,耶律祁将玉玺举到眼前,借着最后一抹金乌光芒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