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两宿。”
杜缙瞪大了眼,一脸纳闷,“倒是听闻近些日子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查旧案,可你们大理寺不是有大名鼎鼎的陆寺正,还有一个后起之秀叫…叫柳什么闻的,怎么衡大人还不放过你这个准新郎官?”
沈临鹤叹了口气,“非也非也,我这是拟了两日的聘礼单子。”
说完,沈临鹤打了个哈欠,用胳膊撑着脑袋,又慢慢悠悠将眼睛闭上了。
“两日的…聘礼单子,”刘巡一脸惊骇道,“你这是要把整个国公府都送给南荣姑娘啊!”
说完,他夸张地抖了抖身体,说道:
“我这辈子还是不成亲了吧,好不容易攒的银两,成一次亲都送出去了!”
杜缙嗤笑一声,“你这是不知,沈夫人早些年已经拟了一份聘礼单子了,而且每年都要再往里添一些,就等着新媳妇儿进门了!临鹤这是觉得不够,连城中的铺子和京郊的地都一并加了进去!”
刘巡这下闭了嘴,了无生气地倚在了椅背上,人比人气死个人!
李未迟的目光落到沈临鹤身上,片刻后开口道:
“听说你与南荣姑娘要去她的族地安葬族人?”
沈临鹤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了,说道:
“是。”
偏殿中一阵尴尬的沉默,杜缙看看李未迟又看看沈临鹤,一个劲儿地给刘巡使眼色。
可刘巡还沉浸在沈临鹤的彩礼中回不过神来,压根连头都没抬。
杜缙无法,正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听沈临鹤懒懒散散地开口道:
“我会顺道去那小渔村瞧瞧的。”
李未迟微微颔首,琢磨着说点什么,沈临鹤却先一步站起了身。
他眉眼低垂着朝李未迟拱了拱手,说道:
“困极了,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晃晃悠悠便出了门。
刘巡这才回过味儿来,瞅了瞅沈临鹤的背影,看了看李未迟的脸色,朝杜缙不停地转悠着眼珠子。
他俩心知肚明,自从李未迟手握大权,他与他们三人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些。
虽是兄弟,可也是君臣。
有时连一向说话不经大脑的刘巡也要在他面前琢磨再三然后开口。
他与杜缙都如此,更别提顶着‘沈’姓的沈临鹤了。
而这次因着耶律祁一事,李未迟与沈临鹤之间更是有了隔阂。
尤其这一趟从缙国回来,南荣姑娘竟然连异能都丢了,还差点死在了半路上,沈临鹤更是对李未迟没什么好脸色了。
李未迟将刘巡与杜缙挤眉弄眼的样子看在眼中,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说不愧疚是假的,可他毕竟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心中又忍不住对沈临鹤有些暗恼。
琢磨了半晌,李未迟缓缓开口道:
“南荣姑娘毕竟没了娘家人,虽然嫁妆临鹤替她准备了,可传出去是夫家备的嫁妆仍是不好听。
刘巡,你从我私库里寻一些合适的拿去给南荣姑娘添妆。”
顿了顿,李未迟又补充道:
“多拿一些。”
杜缙和刘巡看着李未迟蹙着眉一副别扭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们几个人相知这么多年,只希望不论日后走到何处,想起几人之间的情谊不会觉得遗憾…
第445章 一双勾玉
这几日,天气明显暖和了许多,尤其是春日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许多人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整个人轻盈起来。
今日,宽阔的魁首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群叽叽喳喳,直呼国公府娶新娘子的聘礼让人惊掉了下巴。
“这皇子娶妃也不过如此了吧?”
“是呢,纳征的队伍都走到了这来了,听说后面的还在国公府没出门呢!”
“你们瞅瞅这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得买下好几座城了吧?”
有不明所以的外地人一脸惊奇地问道:
“这是谁家娶妻啊,这么大的排场?”
一句话勾起了周围百姓的热情,纷纷为其解答:
“沈老国公知道吧,这是他的亲孙子要娶妻呀!”
“就是大理寺沈临鹤少卿,那可是仪表堂堂、青年豪杰啊!”
“是啊,当时若没有沈少卿,当今圣上怕是不可能坐上…”
这人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同伴捂住了嘴。
说话者反应过来,也是一脸慌张模样,有的话私下里知道就是了,可不能搬到台面上讲。
那外地人已是明白,一副恍然样子,又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新娘子定是京中高门的小姐了,是哪家啊?”
可不料此话一出,周围百姓们却讳莫如深。
外地人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最后还是方才那多嘴之人低声嘟囔了一句:
“京中高门贵女多得是,可南荣姑娘只有一个!”
-
沈临鹤骑在高头大马上,领着纳征的队伍昂首挺胸往南荣婳的宅子而去。
此时,南荣婳正在跟着李婶学女红,在被扎了第十次手指头后,她长叹一口气,认命地将手中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扔到了桌子上。
人各有长,这同赏画一样,南荣婳理智地及早放弃了。
门外传来吵嚷声,双喜一脸喜色地跑进了房中,喊道:
“南荣姐姐,沈大哥送聘礼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说着,她便来拉南荣婳的手,看上去比南荣婳还要高兴。
南荣婳一脸无奈地笑着,由着双喜拽着她去了正厅。
此时,正厅的地上已经摆满了聘礼,一个个梨花木箱子整整齐齐摆放着,甚至连厅外的小花园都摆得满满当当了。
南荣婳对上沈临鹤一双灿若朝阳的桃花眸子,轻笑一声说道:
“怎的,要将国公府的物什都搬过来?莫不是成婚后要在这长住吧?”
沈临鹤眸子一亮说道:
“这主意好,我早就想从国公府搬出来住了!”
南荣婳一挑眉,沈夫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要作何感想。
国公府的仆从还在一抬一抬地将聘礼往宅子里搬,有一个仆从抱着一个小木匣子在经过沈临鹤时不小心被地上的嫁妆箱子绊了一下脚,身子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沈临鹤眼疾手快,伸手一扶,那仆从才站稳了脚跟,没有将木匣子摔出去。
仆从出了一身冷汗,这匣子里的东西要是摔坏了一个,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他赶忙弯腰赔礼,沈临鹤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仆从这才放下心来,可正要往里走,却被南荣婳喊住了。
而后便见南荣婳慢慢朝这处走来。
仆从心里一凉,暗道这次定躲不过要受罚了。
可没想到南荣婳的目光只凝在木匣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待走到离木匣子半臂远的地方,南荣婳忽地伸手将匣子一下打开。
沈临鹤疑惑地走到南荣婳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往匣子内看去。
只见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珠宝饰品,琳琅满目。
沈临鹤知南荣婳一向对这些不甚在意,于是轻声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
南荣婳慢慢抬手,从匣子里拿出了一块碧绿色的勾玉。
勾玉的一角,用一根黑色编织的丝绸绳穿孔而系。
这勾玉…竟与当时在前太后的棂月宫中寻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一枚,是南荣婳应下与前太后容婉的交易而得到的。
当时容婉说那是她珍藏的传世之宝,旁的便没有多说了。
那枚勾玉有定魄之效,如今南荣婳虽没了异能,但眼前这枚勾玉入手同样温润,应与之前那枚有一样的功效。
只是不知这两枚勾玉之间,有什么关联。
沈临鹤见她拿起这勾玉,先是目露疑惑,而后喃喃道:
“这勾玉…看起来很是熟悉。”
南荣婳一瞬朝他看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临鹤有些纳闷,从南荣婳手中接过勾玉,回想了片刻说道:
“印象中,我小时似乎曾将它带在身上,片刻不曾离身。”
说完,沈临鹤皱了皱眉,“我不记得聘礼单子上有这勾玉啊,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