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醒来时,南荣婳脑袋都有些迟钝了。
摸了摸空荡的肚子,她暗叹一声,手执灯笼出了房门。
此时正好午时饭点,酒楼大堂中坐了不少人。
南荣婳从大堂中穿过,寻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刚坐下,便听旁边桌子有人谈论——
“哎,你们知道前几天客来居客栈死人的事吗?”
“听说了啊,不是说老板娘和客人关系不明不白,然后客栈老板把那客人杀了?”
“非也非也!金吾卫已经查清楚了,是那老板娘把人给杀了!”
“啊?还有这种事?”
“是啊,说是人证物证都有,毒药是从老板娘的梳妆盒里翻出来的!”
……
-
一个时辰后,傅府门前。
南荣婳轻轻叩了叩门。
她方才去了金吾卫府衙,门前的两个守门士兵已经认得她,告诉她今日傅诏休沐不在府衙中。
于是南荣婳便来了此处。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南荣婳。
“姑娘找傅将军?”
南荣婳点点头,“是,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小厮打断道:
“姑娘快走吧,我们将军不见女客人!”
说着便要关门。
可无论怎么使劲,这门却纹丝不动。
小厮朝外一看,只见女子手中的灯笼提杆抵在门上。
看着女子毫不费力的模样,小厮心里有些发凉。
“怎么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小厮赶紧将门打开。
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出现在门内。
这人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体型微胖,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
“刘总管,”小厮似乎很是怕他,缩手缩脚说道,“这女子说要找傅将军。”
刘总管上下打量了一眼南荣婳,说道:
“进来吧。”
南荣婳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一路往里走去。
南荣婳心中思量,这刘总管的模样和说话的声音很明显是个阉人。
而他却不在宫中就职,偏偏在丞相府做总管?
她不声不响,缓步跟在刘总管身后。
丞相府不若国公府占地面积广,但也有数处院落,亭台楼阁,样样不缺。
甚至还更精致了些。
大到巨石树木,小到一花一草,可看得出府中主人十分用心。
与日渐衰落的国公府不同,丞相掌大庆国实权,在朝中的地位只一个丞相府便可见一斑了。
穿过数道回廊,刘总管将南荣婳带到一个院落的门口。
“姑娘稍等片刻。”
刘总管进院中禀报,不多时便出来了。
“姑娘可自去。”
刘总管面上似笑非笑,目光在南荣婳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
此举可称得上无礼。
然而南荣婳脸上毫无女子该有的羞愤之色,而是一派从容道:
“多谢。”
她踏进院中,将刘总管那道凝在她身上的视线抛掷身后,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片水池和一道月亮门后,便见一道人影坐在正堂外探出的木台子上作画。
南荣婳沿着木阶而上,走到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那人没有抬头,笔下不停,院中盛开的梅花在他身前展开的画卷上如复刻般一点点落下。
南荣婳默不作声地打量他。
这人约莫四五十岁,但身姿如壮年一般挺拔。
他的眉眼与傅诏很是相似,然而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傅诏虽沉默寡言,冷然自持,像一把锋利的刀藏于刀鞘之中,但他该出手时便毫不留情。
而此人,却更内敛。
虽身无佩刀,却不知何时会从怀中掏出匕首或撒一把毒药。
南荣婳等了片刻,画中的梅花在纸面上栩栩如生。
那人落了笔,才抬起头来看向南荣婳。
南荣婳启唇道:
“傅丞相。”
第41章 误会
傅庆堂就着旁边干净的洗笔水洗了洗手,拿绢布擦干。
“南荣姑娘观这幅画如何?”傅庆堂神色淡然,如同跟一个旧相识聊家长里短。
南荣婳当真走近了两步,认真观赏了片刻说道:“很好。”
傅庆堂眼皮一撩,呵,想来对画一窍不通。
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简单明了的夸赞了。
“南荣姑娘是异族人?”傅庆堂起身,朝屋内走去,边走边问道。
南荣婳这才发现他竟大冬天穿着足衣,外套一双木屐,走起路来发出‘咯嗒’‘咯嗒’的声响。
南荣婳跟在他身后,离了一段距离,也向屋内走去。
“是,我是异族人。”
屋内一角燃了盆炭火,傅庆堂走到炭火旁烤了烤手,随即走到屋里侧的茶桌前坐下了。
“坐吧。”
傅庆堂指了指茶桌对面的位置,说道。
南荣婳看了一眼火盆,心有疑惑。
冬日寒冷,为何燃了火盆却只放在最远的角落?
但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坐到傅庆堂对面。
茶桌上器物一应俱全,傅庆堂用一柄木舀子从一个小巧的瓷缸中舀了水,倒入桌上的铜壶里。
泥炉中,炭块烧的正旺,傅庆堂将铜壶放置到泥炉上面。
“听闻姑娘在沭州帮过我儿?”他的目光观察着铜壶,好似随口问道。
“交易而已,傅将军给了我银钱。”
“哦?我听闻那一队士兵遇到了鬼打墙,”傅庆堂眼神落到南荣婳脸上,“姑娘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南荣婳唇角一勾,“不过是在林中迷了路,我自小生活在密林里,有经验。”
傅庆堂稍稍向后靠着椅背,没有上位者的威压,看上去倒有些像邻家的长辈。
“南荣姑娘在京城没有熟识的人?”
“没有。”
“唔…”
水烧开了,傅庆堂将滚烫的水浇到放好茶叶的紫砂壶中,片刻后再将茶水倒掉。
“南荣姑娘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来找我。”
南荣婳看着傅庆堂的动作似乎看的出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道:
“丞相政务繁忙,怎敢轻易打扰。”
水稍稍凉了一些,傅庆堂才又重新倒入紫砂壶中。
等了片刻,将茶水斟入杯盏里。
将杯盏往南荣婳那边推了推,傅庆堂开口道:
“傅诏的公务也很是繁忙。”
南荣婳接过茶盏,听到这话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