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提灯
刘总管在门外说道:“丞相、将军,沈临鹤少卿求见,要找…找今日来访的客人。”
尖细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抖的厉害。
而下一刻,南荣婳便知道为何了。
只听门‘哐’的一下被人从外用力推开,沈临鹤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闯进了房内。
刘总管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模样,只敢在心中暗骂,全京城就这沈家的纨绔最让他头疼了!
可偏偏人家老子是大庆国唯一的国公,等他老子西去了,国公的名号还得落到这混不吝头上!
沈临鹤转身刚想要拍一拍刘总管的肩膀,手抬到半空又停下了。
他脸上嫌弃的样子很是明显,最后还是只说了句‘谢了’。
他对刘总管可以不尊不敬,但面对傅庆堂不行。
即便他讨厌傅诏连带着讨厌他的爹,但毕竟人家是一国丞相,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沈临鹤好似没有看到傅庆堂撑在桌子上的手和不算好看的表情,向前走到南荣婳身边,正儿八经朝傅庆堂弯腰行礼。
“沈家临鹤见过傅丞相!”
到此刻还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可下一刻便暴露了他的本性。
只见他凑到南荣婳身边,神色担忧道:
“婳儿,我今日去找你,却听闻你来了丞相府,这不紧赶着过来了,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婳…儿?
南荣婳挑了挑眉,没有应声。
但看着傅庆堂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头的冷冽竟渐渐平息了不少。
“我与傅丞相和傅将军相谈甚欢,方才我们还在聊十二年前的事呢。”
沈临鹤毫不意外,南荣婳睡了整整一日,他便忙了整整一日。
先前沈老国公在祠堂中无意提到南荣婳询问过当年剿灭南方敌军一事。
再加上南荣婳对他说的,和她梦中的呓语,沈临鹤猜了个大概。
而知道当年之事的人除了国师,便只有参与过那场战役的将士。
沈临鹤思来想去,昨夜竟去爬了纪怀宇老将军家的墙!
纪老将军自那场战役回来后,便一病不起。
圣上准了他的请求,让他退出朝堂安度晚年去了。
可不知为何,原本头脑清醒的纪将军从归了家便开始脑子不好使,不是忘这就是忘那。
还经常自己念念叨叨,不知说些什么。
沈临鹤身穿夜行衣,倒不怕纪将军认出他来。
熬了大半宿,连唠嗑带吓唬的,纪老将军竟然从家里的柴火垛下翻出了一本册子。
沈临鹤一看,竟然是当年参与过密林一战的将士名册!
他刚才往长盛阁走了一遭,才知晓南荣婳竟又去了金吾卫府衙。
他追至金吾卫,却得知她来了丞相府。
而名册当中傅庆堂赫然在列!
沈临鹤心中焦急,一路快马加鞭来了丞相府,揪着刘总管便闯到了这里。
待看到房中情景,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但沉下气来仔细琢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个什么。
南荣婳如此有本事,还能让傅家父子给欺负了不成?!
倒是真该劝劝她,别一个生气把傅家人给打杀了才是!
第43章 不如做个交易
“此外,还有一事想来也无需避着傅丞相了。”
南荣婳刚要开口,却听傅庆堂对杵在堂中的刘总管说道:
“刘平总管遣人来换个炭盆吧。”
刘平眸色一沉,这是要避着他?
但看了看火盆中确实快烧尽的银丝炭,他脸上肥腻的肉一抖,还是出去了。
南荣婳目光转向傅诏,“关于冯瑶,傅将军没什么要说的吗?”
傅诏神色肃然,他知南荣婳此次前来必是因为冯瑶的事。
因为巴奇确实不是冯瑶所杀,‘贵人’还未找到,金吾卫却自造伪证,要将证人送上斩头台。
“诏儿不知情,是我安排的,”傅诏身后的傅庆堂声音低沉道。
“上头要求尽早查清真相,那个叫冯瑶的女子嫌疑最大。”
“哦?那傅丞相是真的要让她死吗?”南荣婳目光如剑,直将傅庆堂逼得哑口无言。
傅诏见傅庆堂竟不答话,心中疑惑起来。
“莫非…不是要让冯瑶死?”他不可置信道。
傅庆堂闭上眼长长叹出一口气,复又睁开。
“南荣姑娘,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南荣婳手指在灯笼提杆上轻敲着,“我只是要找从巴奇那要人的那位‘贵人’,傅丞相可认得她?”
傅诏一听,瞬间转头去看傅庆堂。
“父亲,此事果真与你有关?”
傅庆堂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那人的死与我无关,多的我却不能再说了。”
南荣婳知道自己应该猜想的没错。
要冯瑶的十有八九就是国师,而国师既然需要她,又怎会让她死?
南荣婳忽地计上心头。
她浅浅一笑,说道:
“如此,傅丞相,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
从丞相府出来,沈临鹤牵着马与南荣婳并肩走在路上。
“你与傅庆堂的交易,未免…太冒险了吧?”沈临鹤迟疑道。
而南荣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可我们连‘贵人’是谁,都不知道!若不然再去逼一逼傅庆堂那个老家伙,他肯定还有知道的没有吐出来!”
南荣婳默然,她原以为‘贵人’是国师,可是根据冯瑶的描述,‘贵人’与国师相差甚远。
再加上她需要证实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
“我须得将巴奇召唤出来。”
二人一路回了长盛阁,沈临鹤一直跟在南荣婳身后。
临进房间门时,南荣婳忍不住回了头,目露询问之色。
好似在说——你还要跟着?
这事其实与沈临鹤没有关系,而且他参与的多了,可能还会给他带来危险。
沈临鹤却咧嘴笑了笑,桃花样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南荣婳。
南荣婳忽而想起在丞相府那声‘婳儿’,不知怎的,心头一跳。
“我若说与你是同路人,你可信?”沈临鹤一副无赖模样。
南荣婳压下心头的那抹异样,思绪回笼。
一个人装作纨绔的模样这么多年,让外界都以为他是真的纨绔,若此人不傻那必定有所求。
他的所求是什么呢?
同路人?莫非…
南荣婳顿了顿,转身开了门。
沈临鹤眼中漾着笑意,好似南荣婳给他开的不是房门,而是心门一样。
“啧啧,进去了进去了。这俩人孤男寡女待在房中也不知要做什么…”
走廊楼梯转角处,来旺‘啪’地一下打了小二的后脑勺,“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你少琢磨!”
小二委屈地捂着头,嘟囔道:“你也没少琢磨啊!”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房间内,除了‘孤男寡女’,其实还有…一只鬼。
巴奇挠了挠头,“我不是有意要隐瞒南荣姑娘,实在是…”
他一脸的愧色,“实在是难以开口啊,虽说我只做个牵线人,但那些被‘贵人’带走的人此后再杳无音讯,我总觉得此事多多少少与我有关…”
南荣婳了然点头,不做评判,“所以当你发现所有被贵人带走的人都再未出现过,你便心生怀疑,不敢让冯瑶涉险了?”
巴奇身量很高,此刻却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搅着手说道:
“是,但我不敢说出来。贵人出手阔绰,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气质,让人一看便知不是普通老百姓,甚至连大多数官员家眷都比不上!”
“我怕得罪她,不敢多言,也不敢与别人说。她要的人,我都给她搜寻来了,唯独冯瑶…”
沈临鹤眯了眯眼,问道:“她要的人?难不成她还有特定的要求?”
“要求…要求…”巴奇忽地又蹲坐在地,痛苦地挠着头,“我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