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瓶猫
凉凉松了口气，瘫坐在圆台上擦了一把汗。
人不被逼一逼，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
按说他已经死习惯了，这会儿接不上飞花令也没什么，但他一想到死了还得从逆天宗重新赶过来，脑子立马被激活了，死去的语文知识开始攻击他了。
“好熟的两句话……”龙十三想了老半天，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要是让他上去，第一轮就死了。
恩次方打了个响指：“高中语文必修二，《孔雀东南飞》！”
“厉害！这都能记得。”戚倩感叹道。
凉凉听到下边其他玩家的讨论，长舒口气。
“当年我没认真听课，老师说要背其中两段，我以为是要全文背诵……”
属于是因祸得福了。
游戏继续，光束落在凉凉左边的玩家身上。
可以看出，他们的答题顺序是按顺时针来的。
这个玩家死活想不出来，最后干脆摆烂。
随着倒计时结束，半空中那个巨大的声音宣布：“回答不出，请接受惩罚。”
不是淘汰，也不是死亡，只是惩罚。
一个红色的透明泡泡罩在蘑菇圆台上，将那名玩家包裹住。
他突然呼吸不上来，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血管肌肉都正在被挤压。
与此同时，其他玩家也屏住了呼吸，虽然不知道惩罚是什么，但还是默默在心里祈祷2号选手能熬过去。
嘭！
2号蘑菇圆台发出一声巨响，那名玩家瞬间炸成碎片，猩红的血肉像飞花一样簌簌落下。
其中有一些还溅到了凉凉脸上。
白光亮起，尸体消失。
此刻，众玩家才真正意识到「死亡飞花令」是什么意思。
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是真变态。
众玩家开始替台上的人想办法。
恩次方和燕上弦肚子里各有一些存货，但她们是在地上观战的那一批玩家，也没法替台上的人答题。
只要是题目相关的诗句，就算能念出口会被屏蔽，传不到蘑菇圆台去。
“有了！”
恩次方打开论坛开了个新帖子，将自己记得的诗句全放了上去。
燕上弦绞尽脑汁，也贡献了一句。
但由于学校真没教过多少包含「黄泉」字眼的诗，两人凑了凑，也只有五句，其中两句还是来自同一篇课文《孔雀东南飞》。
感谢高中语文必修二，感谢义务教育。
接下来两名玩家猜到了什么，赶紧打开论坛刷新帖子，有惊无险渡过这一次危机。
他们拖到倒计时即将结束，才将帖子里的内容照搬读出来，给后面的玩家留足时间。
「死亡飞花令」的难点不止在背诗，圆台随时会冒出各种机关干扰参与者的思维，试图将人推下去。
“也不知道要来几轮……”
黑山喃喃道。
“「死亡飞花令」，总共五轮，参与者只剩一人时，提前结束。”巨大的声音在地下空间回响。
“谢谢谢谢，”黑山朝上方拱着手，“原来有什么不知道的规则直接问就行了。”
第五人是何首乌，等他念完帖子里的诗句，光束落在青玄子身上。
青玄子眉峰下压，神色严峻。
十几秒过去，他才缓缓开口：“迟早百年老，黄泉下做鬼……”
“噗！”
离得最近的何首乌和黑山笑出声，“这都是什么？”
“哈哈，原来道长没文化。”
哔哔。
半空传来低沉的警示音。
“对仗不工整，且未押韵，回答错误，请接受惩罚。”
半透明的红色泡泡将青玄子连同圆台一起包裹起来。
道袍一甩，手指向一旁。
“他们为什么可以？！”
这说的是最初的凉凉和另外两名念了《孔雀东南飞》的玩家。
空中的声音解释道：“他们念的是乐府诗，是已有的诗歌，可以不考虑对仗韵律。”
青玄子深吸口气，沉下脸。
什么乐府诗？他听都没听说过。
但神尊造的机关，他也不敢随意忤逆。
在很早之前，他只是个放牛的，没读过
书，也不认字，连自己的名字「赵石头」都不知道怎么写。
一次放牛，赵石头在路边看到个被诡物袭击奄奄一息的道士，当即扒了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怕道士好了之后找他算账，还搬来一块大石头将对方砸死了。
自此，他有了新名字——青玄子，并开始招摇撞骗，将自己胡乱生造的字说成是复杂的符文。
人族真蠢，读过书的比他这个没认过字的还蠢，见他穿一身道袍，说一口似是而非的空话，便信得十足十。
那些年诡物横行，绝望的人也多，他借此谋骗了不少钱色。
后来，他偶然间听说一些献祭之法，便将某个蒙昧的村庄骗过去，全献祭了。
而他从中获得了些微力量，目力变强，真气涌动，身体年轻了数十岁。
原来修炼是这个感觉。
什么金钱美色，通通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长生，才是正道。
也就是在这时，神尊留意到了他。
青玄子双眼紧闭，盘坐在地，生生抗下了这一次空间挤压。
再睁眼之时，面上又多了几道皱纹。
这必然是神尊给他的考验，熬过这一遭，神尊也许就出现了，青玄子暗暗想着。
一次惩罚持续10秒。
红色泡泡消失之时，玩家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根据死掉的那名玩家反馈，人待在泡泡里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出走，最后疼到极致，炸成血花。
对玩家来说，这确实是酷刑。
而青玄子竟然该死的只是多了几道皱纹？？
底下一片吵嚷，众玩家愤怒之下又开始朝青玄子扔技能。
树根等着玩家们放完技能，慢悠悠将他们卷起，扔到更远的地方。
看似干了活，又好像什么作用也没发挥。
易罗罗看着消失在地面的树根，声音幽幽。
“我有一个猜想。”
“我也是！”
恩次方与她对视一眼。
两人悄摸摸离开人群，来到百米之外的主树干前。
“孙容非，是你吗？”恩次方低声问道。
半晌过去，她们只看到顶上的枝杈轻轻颤抖了一下，再没别的反应。
易罗罗淡淡看着头顶：“看来是我们猜错了。”
“回去吧。”
她朝恩次方使了个眼色，两人作势要走。
沙沙。
树干顶端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半个头冒了出来，赫然是孙容非的脸。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恩次方皱了眉。
“他不是在上面……”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见孙容非的头慢慢探了出来，缓缓降到地面。
与头相连的，是十几根褐色的树根，它们交缠盘绕，像极了人体内的血管。
孙容非与这棵树融合了。
原先恩次方猜想的是，这棵树也是灵兽，而孙容非正操控着它。
没想到，他就是这棵巨树。
孙容非抿着苍白的嘴唇，睁着一双只有眼黑没有眼白的眼睛，从眼眶里淌出两行青色的树汁。
“救我。”
恩次方对这类景象已经有了抗性，没半分怜悯，只将手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