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愫
年轻男人看了孙昆才一眼,他冲张永强点点头,走出面馆绕到后面去接儿子和母亲。
张永强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孙昆才。
孙昆才痛哭流涕:“他把人给我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交待我把那个孩子带出去丢了,还让我……让我……我不敢说,我不敢说……”
他要是在牢里说了,那聂城在外面的手下弄不死他,就会弄他的老婆儿子。
越不说,他就越不敢说,出来之后就更不敢了,他怕再进去一次。
张永强看着宋晨,宋晨回了个眼神。
这次孙昆才没有说谎,他说的是实话。
“在哪儿?”三十年前,他们几乎把整个江城翻了一遍,孙昆才能把孩子的尸体藏在什么地方呢?
孙昆才说了个位置,他胆子小,不敢带着尸体走太远,也不敢照聂城说的分尸,就想抛到江里。
“你抛到江里了?”张永强脸色剧变。
孙昆才发着抖:“我……我抛完就跑了,但是……但是好像没有落水声。”他不敢回去确认。
“我还以为你们肯定马上就能找到的,我等了好久,等到那个人都执行死刑了,也没等到。”
张永强站起来,对宋晨说:“结帐。”
跟着发动汽车,等江宋二人上车,油门一踩,车子开往江边。
几十年前这里是一片废河滩,经过连年治理,现在已经修成了河岸公园,有花坛和沿河骑行道。
夏天的时候有很多居民会来这里消暑,但现在是冬天,又是除夕夜,在宋晨和江萌的眼里,这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张永强能看到很多很多鬼影子。
有的带着水,有的不断从桥上往下跳,他一开始还想要救人,定睛一看,跳下来的人没激起一点水花。
还又从江边爬上去,继续往下跳。
他朝宋晨伸出手:“烟呢?”
宋晨赶紧掏口袋,师傅说买包烟散一散就能套话,他立刻就买了揣在身上,还没有打开过。
张永强找了一个开阔处,他点起三根烟,竖在地上,烟飘出去很远,一直散到江面上。
江萌和宋晨站在寒风里,听到张永强说:“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五号,上穿白色绒线衫,下穿绿色灯心绒背带裤的四岁男孩,你们有谁见过吗?”
宋晨还没反过来,江萌轻抽口气,张队能看见鬼!
张永强真的在散烟套话,江边这些鬼被这动静吸引过来,可他们一个个都水气缠绕,鬼脸凝重,远远站着。
张永强想了想,指派宋晨:“小宋,你去买点锡箔元宝来,多买点。”
“……哎”宋晨一边走一边回头,他听见师傅冲他喊了一声“跑起来”
宋晨小跑着去开车,满大街的转也没找到还开门的纸扎店。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敲开了一家店,提着十几包元宝和几十刀的天地银行发行纸币,满头是汗回到江边。
张永强擦打火机的时候,宋晨左看右看,弱弱提醒:“师傅,这边不给烧纸的。”万一有巡查的人来,他得去打个招呼。
“我知道。”就是因为这里不让烧纸,他才一次性烧这么多,他是在小旺村得到的灵感。
……
白渔睡得憨甜,水幕前的叶飞光一看张永强划圈准备烧纸,眉头微蹙。
张永强的胆子太大了,他是不惧恶人,可江边都是些恶鬼。
江边的鬼,大多不是好死,一个个怨气深重。
这么个烧法,要是引来了厉鬼,结不出小渔要的果子事小,万一张永强几个出了什么事,把这帐算到小渔身上怎么办?
只是一个闪身,叶飞光便出现在江边。
夜风极大,星火纸灰飘飘扬扬直冲上天,很快,鬼们就凑上前来吃香火,拿元宝。
张永强刚才在村里见到的都是好死鬼,几乎都有完整的鬼身。
这里的却奇形怪状什么模样都有,有红裙跳桥的,有身上挂满了水草的,还有已经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的。
这些鬼难得受一次香火,盏盏鬼目不仅盯着圈中锡箔,也盯着岸上三个活人。
张永强又问一次:“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五号,上穿白色针勾绒线衫,下穿绿色灯心绒背带裤的四岁男孩,有谁见过吗?”
他耳朵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声,鬼们交头接耳,鬼言鬼语。
其中那个连人形都瞧不出来的对另一个挂着水草的说:“三个。”
“三个?”张永强皱眉。
一众鬼都不说话,三个替身。
弄死这三个,这里有三个鬼可以去投胎。
张永强瞬间感知到了危险,他忘了这些鬼,不像无头鬼那样等着要伸冤。
水鬼,要找替身。
张永强身体没动,他把手放到身后,打了个手势。
宋晨和江萌的注意力一直在张永强身上,看到这个手势瞬间领悟,这是“危险快跑”的意思。
就在两人转身要跑之际。
为首那个鬼,突然规规矩矩走上前:“您请问。”
这鬼一边说,一边瞥向张永强身后。
方才叶飞光往前走了几步,在众鬼面前显出身形。
第23章
好消息这些鬼为什么要救严皓?
食渔/怀愫
明明上一刻还感知到这些鬼不怀好意,下一刻他们就都老老实实排成了行,一个一个等着张永强问话。
没一会儿,从怀中的抱着婴孩鬼,到七八岁的小鬼,江边所有小孩鬼都被大鬼们领到张永强的面前。
张永强不知道江城的江里会有这么多“孩子”,心情无比沉重,一个接一个仔细看着这些孩子鬼的年龄身高长相。
小孩鬼们有些怯怯的,其中那个婴儿张着嘴在哭,红衣女鬼抱着它,正在拍哄。
这个场景放在鬼片里大概是极具冲击力的恐怖画面,但张永强轻轻叹了口气。
宋晨和江萌虽然看不见,但刚才师傅分明打手势让他们快跑,他们俩绝没可能看错,师傅比的就是危险等级最高的暗号。
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师傅又放松了,宋晨接收到信号:“纸不够?还要买?”
“你去买点玩具小汽车什么的,还有吃的喝的,看见什么就都多买点来。”张永强看了看那个脐带还在的婴儿鬼,应该是生下来就被抛进江里。
“再买点婴儿用品!”
婴儿用品?宋晨目光扫了一眼江岸公园,明明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觉得喉咙有些哽咽:“知道了。”
这些东西又是敲了同一家店的店门买到的,纸扎的老板是个年轻小伙,看见宋晨来来回回的搬纸扎,就快把货架搬空了。
他一口广东腔:“长官,你给鬼发利市啊!”要不是刚刚宋晨亮出了证件,他才不开门呢。
宋晨拖了两麻袋回来,江萌蹲在江边烧化了婴儿用品,红衣女水鬼抱着婴儿,给婴儿鬼包上新被子。
江萌低头烧着纸扎,倏地抬起头,她好像听见江边风声里夹着一声婴儿的笑声。
没有严皓,张永强摸了根烟,点燃了自己吸。
眼前一众鬼也过起了年,他们分享着吃的喝的,宋晨刚刚见什么买什么,竟然还买了一些女士化妆品纸扎,女鬼们在分口红。
大过年的,应该收拾得精神漂亮一些。
就是场面不大好看,鬼脸有的青有的白,画上口红,看着更吓人了。
其中一个鬼落在最后面,看到大家都散开,这才磨磨蹭蹭走到张永强面前。
他第一次跟活人说话,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开口:“您说那个孩子,我知道。”
张永强愣住,完全是凭着本能在稳定情绪:“麻烦您,仔细说说。”
那个鬼看模样应该是桥洞底下的拾荒人,他是冻死的,因为不是恶死,所以没什么鬼力和怨念,打不过江边这些怨鬼。
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得着一件新烧的衣服,他把衣服套在身上,暖和了许多。
“我就是你说的那前一年死的,死了就一直在这片,那天天还没亮呢,从桥上面抛下来一个包裹。”
那个包裹应该是要抛到江里,但在半空中的时候,拾荒鬼看见一串鬼跟着从桥上跳了下来,他们拼命吹阴风,把包裹“刮”到了岸上。
又一个接一个的垫在那个包裹底下,让包裹轻轻落了地。
拾荒鬼好瞧个热闹,等那包裹落地,他凑上去看。
十几个鬼把那个包裹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不许江边的鬼们靠近。
拾荒鬼说:“那些鬼一个个凶得很咧,比这一片的鬼全都凶。”
事隔三十年了,张永强怕打断拾荒鬼的思路,忍着一直没有提问,香烟烫到了手,他也只是轻抖一下,克制着轻声问:“后来呢?”
“那个包裹里就是那个男孩嘛。”拾荒鬼比划了一个,“他这块还别个小手帕。”
那会儿上幼儿园的孩子,都会用别针在衣服上别一条小手帕,张永强胸膛起伏,夹变形的香烟掉到地上。
烟刚落地,就有鬼凑上来“吸”。
“孩子……还活着吗?”
“活着嘛。”拾荒鬼说着,就见面前这人整个颤抖起来,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又偷偷去看三个活人身后站着的叶飞光。
叶飞光冲拾荒鬼微微颔首。
拾荒鬼更加起劲:“活是活的,但也快死喽。”
那十几个鬼急得不行,他们想尽了办法把人引到桥下。
那天下着雨,桥上行人不多,好不容易过去一个人,这些鬼就在雨天刮阴风,把几个路过行人的雨伞吹下来,吹落到包裹边。
只要有人下来捡雨伞,一定能看见包裹在动,这样就能救那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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