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瓦达瓜擦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于景焕只觉得脑袋都昏沉得厉害。
四肢没什么力气,嗓子渴得厉害,耳朵也嗡嗡地响,于景焕看着这还有些模糊的、破烂天花板,隐约听见有人在交谈。
“少爷应该是长久没有进食,再加上烈日曝晒,剧烈运动,情绪过激,所以才低血糖晕过去的,这些药等他醒来后让他吃一下,然后按时进餐就
好。”
“嗯,这些我会转告于老先生的。陈医生,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来替少爷检查一下身体吧。”
“是,乔管家。”
“……”
借着缓和的时间,于景焕默默地听完他们对话,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竟然低血糖晕过去了?
靠,这也太丢脸了!
于景焕回想起晕过去时,看见的那张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脸,人就来气。
都怪那个死村姑!
他就是被她给气晕过去的!
于景焕这么想着,冷不丁地,耳边就响起那道熟悉的,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他醒了。”
林满杏站在房间角落,瘦瘦小小的一个,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我可以走了吗?”
林满杏的手指还在揪着先前路上扯过的芦苇草,“要吃饭了,阿孃找不到我会生气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
于景焕听到她的声音火就着起来了。
他猛地坐起来,就瞧见那阴暗的角落里,林满杏跟朵蘑菇似的杵在那儿。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要下床抓林满杏问罪,只是脚才踩在地上,于景焕就觉着脑袋又一阵眩晕,人便摇摇晃晃地又坐回到那跟吱呀摇晃的破床上。
见状,旁边的陈医生和另外两个医生立刻就扶着于景焕,让他坐好。
但很快,于景焕缓过来后,就又没什么好脸色地甩开他们的手,苍白的脸上写满抵触:
“别碰我!”
“少爷。”
见于景焕一醒来就动怒,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扎成高马尾的男人,挂起那抹雷打不动的微笑,很是贴心地提醒道:
“既然您醒来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这是您的药,服用方式陈医生已经都写好了。”
接着,乔斯佰那被白手套包裹着的手,又摊开指向四四方方桌子上的饭菜。
“另外,这是您的晚饭,希望您可以按时吃饭,不要让于老先生太担心。”
“你少拿死老头子压我!我饿死也不吃这种猪食!”
于景焕看着这个笑面虎就烦,但想到这里还有个更烦的人,他也就懒得先和乔斯佰吵架。
他气势汹汹地就往林满杏那里走,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心惊。
而看着这一幕,害怕有什么不好的场面发生,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张口就想说什么。但乔斯佰没有出声,他们到底不敢讲话,只剩下镜头在默默地记录着。
“死村姑,你胆子很大啊?这时候还敢过来,怎么,你是想看我有没有被你气死吗!”
于景焕把人堵在那个小角落里,青年脖子、耳朵、手指上的那些金属饰品,还有他脸上的眉钉,唇钉,都让他看上去是个很不好惹的。
但偏生他脸好看,身量又高,气质也不一般,往那儿一站,让人怎么也很难觉得是个社会混子。
“我不想看。”
面前的人靠得实在是太近了,林满杏看不见他的脑袋,只能对着他的胸膛说话。
“我想回家吃饭,但是他们不让我走,说我把你气晕了,要我一起过来。”
林满杏一五一十地把话全都说出来了,说完,她又看向了站在房间里的某个安保,问他:
“他现在没死,我能走了吗?”
安保:“……”
不是,他现在没死这种话也是能说出来的吗!
男人先是神情为难地看了看于景焕,然后又求助地看向乔斯佰,最后对上林满杏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而林满杏这话,也再一次激怒了于景焕,青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凶巴巴地威胁她:
“走什么走!这里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我现在没死,你这个傻子竟然敢咒——”
“这里是我家。”
他掐得有点用力,林满杏感觉下巴都有点疼了,她扭了两下脑袋,还是没用,她只好放弃,指着刚才于景焕躺过的那张床,又说:
“这里是我以前的家,我以前就睡在那里。”
她的话让于景焕先是一愣,但接着他就又嗤笑起来:
“你拉倒吧,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我还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
只是,当于景焕看见乔斯佰那似笑非笑,不作否认的样子,他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僵,掐着林满杏下巴的手也跟着放开了。
“艹,这猪圈还真是你家?”
“好了少爷,让这位小姐离开吧,不然她家里人会担心的。”就在这时候,一直微笑着旁观的乔斯佰不紧不慢地开口。
和于景焕说完,得了青年一个凶狠的眼神后,他转而又看向林满杏,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他礼貌地说道:
“不好意思,林小姐,给你带来麻烦了,你可以离开了。”
第5章 小村姑也能被总裁注意到吗?“你不要……
林满杏回去的时候,林有根刚从田里回来,而林骞尧的妈妈林丽娟也还在做饭。
“死丫头又去哪儿玩了,洗洗手准备吃饭了,顺便看下时间几点了,阿尧仔估计马上就要到家了。”
余光瞥见林满杏回来,林丽娟头也不抬就说道,同时一边用布抹了两下做饭时出的汗,一边继续挥着铲子炒菜。
“阿孃,六点十三了。”
林满杏念了下时间,接着便跟往常一样,进去拿碗筷摆在了桌上。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晚饭被端上,风尘仆仆从镇里赶回来的林骞尧也一脚迈进了小院。
“满满。”
挎着单肩包的青年,停好自行车后,便立刻快走几步,接着张开手就将才从小板凳站起来的林满杏抱在怀里。
少女瘦瘦小小的身躯仿佛是一块拼图一样,将心脏的一角填满,林骞尧满足到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好了阿尧仔,把杏丫放开,吃饭了。”
虽然林有根对林骞尧一回来就找林满杏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但看着这一幕,他还是有些糟心。
——怎么他儿子这么聪明,偏偏对一个傻子言听计从的。
只是这件事已经想了十来年,林有根也没想出个什么答案,他也就懒得再想了。
“对了,咱们村儿不是来了个大少爷吗?”
吃晚饭时,林有根一边往自个儿嘴里塞饭,一边聊着天:“村长说,那少爷难伺候得很,我们几家近的,要轮流给那少爷送饭,还得带他去田地种地。下周应该就是轮到咱了。”
听到他这话,林骞尧给林满杏夹菜的动作一顿,青年眼睫颤了颤,将那块肉放在少女的粥上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满满,快吃。”
只是接下来,他原本全然放在少女身上的注意力,却有一部分转移到了对面中年男人说的话上。
和他平静的表现相比,林丽娟却有些不服气了,眉头一横就说:
“呀,不是村长他闺女交换的吗?怎么村长他家不负责送饭,还把这活儿给别人了嘢,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说起来,那个大少爷原本不是还要住在村长家吗?现在倒好,搬到杏丫以前住的地方去了。我看他就是欺负杏丫笨!”
越说林丽娟就越来气,吃饭的动作幅度都大了些,恨不得把人当成菜都给嚼碎了。
只是女人也不完全就是为了林满杏,在她眼里,林满杏已经是他们家的媳妇了,那她那对死鬼爹妈留下来的房子和地,自然也是她儿子林骞尧的,平白无故被人住了,她心里自然有气。
“诶呀,这你懂什么,这可都是好差事,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
林有根却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那因为长年累月在地里干活,被风吹日晒得沟壑纵横如枯树皮般的脸,露出一抹精明的笑容。
“你看我今天干完活去村长家的时候,他给了我什么?”
说着,林有根煞有其事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猛地从兜里掏出来什么东西,拍在桌子上。
“哎呀妈呀!”
看见那叠红色的钞票,林丽娟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人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后凳子都跟着“哐当”一倒。
“嘘、小声点!你小声点!”
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林有根低声又道:
“这是那个大少爷的管家派人送来的,后面负责照顾那个少爷的几家都有份。咱家杏丫的房子不是也拿给那少爷住了吗?所以咱们分
的钱最多!他们还说了,等人走了,还会再给!”
林有根说得面红耳赤的,显然是兴奋极了。
“我看,要不是那个管家提要求,村长他肯定想把这些事全揽在他家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所以下周送饭的时候,咱们得好好伺候着!说不定那大少爷开心了,就又给咱们送钱了!”
越说,林有根就越高兴,忍不住给自己倒了点小酒,喝得啧啧有声,接着又很是兴奋地看向林满杏:
“杏丫,这次多亏了你呀!阿尧仔没白疼你这么多年,是个有福气的崽!”
但不等林满杏回答林有根,林骞尧就端着勺子送到她的嘴边,笑容和语气都是温柔得挑剔不出毛病:
“满满,粥喝一些,不然晚上该饿了。”
只是,如果有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青年此刻眼中全无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