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顾溪竹:“……”
她默默抽出一张新纸,铺在桌面正中央,腰背挺直,握笔的手却迟迟未动。
仇泷月:“写。”
顾溪竹一脸痛苦表情:“你在这里看着我写不了。”
仇泷月说:“我坐花里看着你,你就能写得了了?”
窗台外,他平时呆得最多的那朵花离得更近,若是他坐在那里……
顾溪竹试探道:“要不……你去石桌那边。”
仇泷月说:“太矮。”他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径直走向她的床榻,拂袖坐下。
顾溪竹终于绷不住了:“你怎么能不敲门就进别人的卧室,还、还不经允许坐别人的床?”
仇泷月微微蹙眉,语气平静而理所当然:“我是归臧魔尊。”
这个回答简直叫人无法反驳,顾溪竹认命了,她转过身去,开始写心字。
虽说大绿哥说写字时不要东想西想,但她这会儿实在忍不住,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魔尊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要坐在我床上?总不至于他的床被大绿哥占了,现在就想霸占我的床了吧?”
她越想越心烦,“他睡床上,难不成我得打地铺?还是我去睡花苞里?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明天出去给他买一张床好了。”
“要不现在就去?”
“可现在没写完心字,他肯定不会放我出去。”
刚写完一个字,背后魔尊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
顾溪竹顿时眉开眼笑,“啊,不用写了吗?”她起身,撩起裙子就想往窗外跳。
愣是没想过走一下楼梯。
仇泷月淡淡“嗯”了一声。
视线从她鬼画符般的字上扫过,又有些不耐烦地移开眼。
看她神识写字本就是想知道她心中是否有鬼。
如今倒是不必再看。
不就是坐了下床么,明明,方才知晓了那么多天地秘辛,满脑子惦记的竟是……睡床这等琐事。
等顾溪竹从窗户跃下,仇泷月的手轻轻抚过锦被,云絮般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
他抬眼望向花窗。
此时,那朵惯常遮挡视线的红花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开,将一窗天光尽数让了出来。
没了遮挡,便能看出此处视野极好。
洗剑池的粼粼波光恰好映入眼帘。池畔那树净世花开得正盛,风过时,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水面,恍若一场无声的雪。
确实比冷硬的石桌旁要惬意得多。
仇泷月起身,拂去床上些许褶皱,又皱着眉头将卷成长条的锦被铺平。
接着取出一枚蒲团放置于床边,盘膝坐下。
顾溪竹穿好鞋,回屋拿东西时就看到归臧魔尊已经离开了她的床铺,坐在床前蒲团上。
“不,不是……你,你这是……”她紧张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泰玄冒头出来,“狗东西看上你窝了。”
顾溪竹:“那我换?”
泰玄翻了个白眼,“换什么换,他都给你洗脚了,跟你住一起怎么了?”
那不叫洗脚好吧!
泰玄又说:“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顾溪竹:“……魔尊住在我这里,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本是随口一句奉承话,然说出来后,却见窗外一缕天光斜斜映在他身上,那袭红衣与素净的竹室竟莫名相得益彰。
原本清冷的房间因这一抹绚烂的红忽然生动起来,宛如水墨画中不慎滴落的朱砂,浓淡相宜,风景如画。
就当那个红玛瑙花瓶换了个地方?从石桌边搬到了她房间里。
反正拒绝不了,那就坦然接受。
恰这时,泰玄又道:“别出去买东西了,干正事要紧!”
呃,她也正有此意。
泰玄将蟹崽拿出来放桌前,“我刚去灵网看了一眼,这会儿那个秦诗意又弄了个新曲出来,将你的星光都压得黯淡几分。”
这就跟热搜似的。
原本她是热搜第一,但天下第一美人秦诗意出了首温养元神的新曲,现在灵海上全部都在讨论此事,以至于她的星光就逐渐下沉,被全面压下。
但是现在她要抛出什么重磅消息,才能跟天下第一美人的琴曲相抗衡呢?
她又写不来什么温养元神的曲目……
春风化雨倒是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但春风化雨不能在灵网内施展,她总不可能去搓线香吧。
至于送东西也不行,没合适的机会,也不可能立刻压得过琴曲。
顾溪竹登入灵网,进去就看到灵海上全是对秦诗意的赞美之词。
就是秦诗意写了一首新曲,直接在灵海上演奏,然后所有人都可以听这个曲目。而这个曲子是可以温养元神的,能让人切实感觉到元神上的进步,有的低阶修士直接突破瓶颈,识海从洼跨入了池境,总之,此乃大善之举,得到了全天下人的一致夸赞。
灵海上好评如潮,推得秦诗意的星光高悬天幕,俯瞰众生。
而她那颗星光竟骤然下跌,如今距离坠海不远。
此刻,灵海之上,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处处皆是秦诗音!
顾溪竹把心一横,接着往下编。
【今日起得晚了,实在是昨夜夫君太过……持久……偏偏我修为太低,身子娇弱,几番云雨竟昏过去好几回。】
还是有人关注着溪溪的灵光,本只想随意扫一眼,然看见内容,不少人都忍不住发了声。
“这写的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荒唐,简直荒唐,合欢宫的修士都不敢在灵网上写得这般直白!”
“多久,可敢与本君一决高下!”
一句话,让灵网上炸开了锅。
顾溪竹写的时候瞄一眼灵网,看到果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见目的达
到,她也顾不上害羞了,强自镇定继续写道:
【夫君见我走神,温声问我有何心事。我告诉他:“若是我有神纹就好了。”
如果我有神纹,现在是不是已经出窍期了,应付起他来必然没有这么吃力。本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夫君竟是皱起眉头,“神纹?不过是天道枷锁罢了。不过爱妻若是想要,倒也简单。”
我虽刚修炼不久,却也知道,神纹乃是天生,出生那一刻就已注定,难不成,还有其他拥有神纹的方法?
夫君语气轻声,却坚定不移地道:“当然有。”】
如果说一开始的虎狼之词只是炸出了少数几个人,而现在这几句话,直接让灵海再次震荡。
这世上真的有获取神纹之法?
世人对神纹有多执着,从谢柳亡母尸骨都被挖出来售卖就能看出。
无神纹,不天骄,哪怕天赋再高,悟性再强,如谢九春、陆黎光,也会被人瞧不起,会觉得他们的第一只是暂时的,未来迟早会被神纹修士比下去。
故而,神纹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只是抢回注意力的目的是达到了,接下来要如何圆也是个问题。
不过写完后顾溪竹突然意识到——她分明在胡编乱造,可元神竟没什么消耗。
难道说,想要拥有神纹并非只有出生这一个途径,莫非……这世上真有不靠天生就能获取神纹的法子?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顾溪竹一颗心怦怦乱跳。
春秋笔案。
她好像稀里糊涂地发掘了隐藏用法。
顾溪竹深吸口气,继续凝聚神识落笔。
【夫君说什么我都信。他轻抚我发梢,问想要什么神纹,我俏皮一笑,“自然要最好的,我要归臧魔尊的灵韵骨呀。”
夫君沉默片刻,说:“那得找到他的踪迹才行,我尽力一试吧。”我摇摇头说算了,“太危险了。”
我不想夫君冒险。但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毕竟,我当年种的是……绯红剑竹啊。】
顾溪竹没有继续往下写。
一来春秋笔案一次能写的字数不算多,二来目前星光已经重新上升,跟秦诗意的并驾齐驱,暂时不必担心其坠落。
谢九春有要事约她商谈。
顾溪竹登上天工岛后,直接被机关鸟引至一间临海的石头小屋。
想到刚才自己写的内容,顾溪竹就有点儿臊得慌,好在,谢九春不是泰玄,从来不会问不相干的事。
谢九春道:“这些日子我会一直盯着灵海,一旦我全知出现,会立刻通知师娘。只是夏家后人元神要跨域过无尽海才能登临此间灵网,恐怕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能再次现身。”
顾溪竹点点头,接着将刚才神纹猜测、春秋笔案的隐藏用途也一一告知。
谢九春却是道:“天海秘境之中,那些狩猎者目的何在?进去的都是神纹天骄,据我所知,这些年,入内的修士最次也是四品神纹骨。”
“照你刚才的说法,就是有人将这片天地间最优秀的神纹骨集中在了一处,然后,再一网打尽?”他沉声道:“所以,那狩猎者,必然知道神纹骨转移的方法。”
“师娘可问问师尊,在天海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了足够的线索,我们才能应对那些幕后黑手。”
夏家脱离南域,视神纹为诡异。
谢家老祖留下祖训,能够渡过春秋笔案死劫的麒麟子方可担任家主一职。
如今看来,大家对此间天地异状似乎并非一无所知,那些老祖宗们也意识到了问题,并在寻找求生之法,至于为何未传开,莫非是因为禁言的缘故?
又或是有别的考量和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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