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望着那已经从花苞里出来,坐到了石桌边的仇泷月,泰玄心道:“仇泷月还跟着呢,真出啥事儿也有他兜着。”
就是顾溪竹苏醒过后,仇泷月元神就有了波动。
在她出门之后,识海都有了翻涌的戾气,虽被他压制住了,但作为仇泷月的灵兽,它能清楚的捕捉道仇泷月识海的变化。
狗东西心情不太好。
它一下子就能猜中原因:大竹子整日不务正业,都没想过好好修炼,提升境界。
境界不提升的话,他们现在的合修,就如同大竹子抱着仇泷月一根手指头玩了一晚上,对她没什么影响,对仇泷月来说……
他元神里磅礴的神念只满足了一丝一缕。
而肉身,更是从未得到任何发泄。
本来,这问题在她修为提升后就能稍稍缓解,等到了元婴中后期更是能直接合修,结果——
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过修炼,睡醒就外出,还约了别人,啧啧……
泰玄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顾溪竹。
不然以那狗东西的性格,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开口。以前的他不会主动为难别人,不会强迫陆黎光修炼,而陆黎光自己想要修炼,他就可以演示十遍、百遍。
即便是堕魔后的他,也几乎没怎么干涉、强迫它与惊尘做事。合修之时,他想的也是这需要两情相悦。
他唯一强制了的,大概就是让大竹子练字这一件事了。
泰玄得出结论:他对大竹子果然是不同的!
“大竹子啊,你准备啥时候修炼啊?仇泷月给你的玉简看了吗?”
顾溪竹:“没有。”三枚桃木牌、一枚玉简,她一个都还没看,这不是没顾得上么。
说话时,她已经站到了花市外的芳华榜上。从归冥山赶到花锦城花了她三个时辰,现在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芳华榜上,让这石碑微微泛红,带着一抹瑰丽的艳色。
顾溪竹神识投入石碑,就看到溪心上人的名字跳到了第一百的名次,这是半天的时间强势挤进前百了,速度比她想的更快。
要知道,她以为得等到有人画出符箓,并验证出确实有效果才会开始发力,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进入了百争榜!
顾溪竹没有在榜前耽搁太久,她在花市外的街道上转了一圈,选了住宿条件相对来说好一些的云岫洞天丙字号房。
入内,推开窗能恰好看见芳华榜。这里算是临街的位置,房间内灵气也不充裕,不过隔音阵法做得还不错,呆在屋子里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坊市的喧哗声。
她坐下没多久,就有机关鸟咄咄咄敲击木窗,顾溪竹打开窗户,接过了机关鸟嘴里吐出来的一枚储物戒指。
拿到储物戒指的刹那,窗外骤然传来一阵喧闹。
顾溪竹指尖微顿,忽闻“哐”的一声清响,恰似惊堂木拍案,在嘈杂中劈开一道清明。
琵琶声如珠落玉盘,叮咚流转。
一个娇俏女声拖着婉转的尾调道:“我那夫君啊……”
话音未落,台下已响起窸窣笑声。
那声音忽又正经起来,字字清脆:“诸位别急,溪溪与溪心上人如何相识,你们关注的那些问题,且容我慢慢道来……”
花市入口处,几根翠竹支起一方简陋戏台。青衣女子怀抱梨花琵琶,葱白指尖轻按弦上。她身后一扇素绢屏风,墨色山水间隐约透出个颀长红影。
“你是谁?”屏风后传来男子清冷的嗓音,惊得琵琶弦猛地一颤。
女子指尖重重按弦,铮然作响:“夫君……我是你即将娶进门的妻子溪溪啊。”
顾溪竹脸都绿了。
她在灵网编的狗血故事,怎么被搬到市井戏台上了?
顾溪竹目光掠过台下攒动的人群,修士们粗布衣衫上还沾着花泥,腰间木牌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花锦城炼气期花农。
这些终日与泥土打交道的修士,炼气期修为,识海未开,神识难成。
他们神识无法外放,即便攒够钱买玄音壁,也根本无法进入灵网,只能当做最普通的传讯玉简来用。
千瓣桃花为何滞销?霓裳语衣花从何而来?
那个突然蹿上百争榜的溪心上人又是何方神圣?
他们是花锦城最底层的花农,需要种植那些最受欢迎的花种,期待万千的普通花种里能养出一株变异的值钱货。
这些变化与他们的生存息息相关。
故而,大家聚集在此听得聚精会神,生怕错漏过任何细节。
蟹崽苏醒需要众生愿力,而炼气期,才是修真界的根基,代表这片天地的芸芸众生,虽然有些尴尬,但顾溪竹心下觉得这是好事,传播得越广,蟹崽苏醒就越快。
就是听得小脸发烫,还是关了窗户为妙。
就在窗户即将合上之时,顾溪竹瞥见远处望香楼顶楼也有一抹红色身影。
修真界如今穿红衣的并不多见。
在瞥见那身影的瞬间,顾溪竹就头皮发麻,她没看错吧?
神识悄悄试探过去,在缓缓接近时,那缕神识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用力缠住,刹那间,顾溪竹呼吸一紧,差点儿没站稳,用力撑着桌子才没有摔倒在地。
她,她腿软了。
确定了,是归臧魔尊!
他居然也在花锦城,他还在望香楼听书。
听的是……
屏风后,红衣男子的声音适时响起,“哦,琉璃问心珠,夫人拿去扔着玩儿。”
天啦,他知道我管大绿哥要了琉璃问心珠的!
顾溪竹神识传音,大喊一声,“尊上,天黑了,我们,我们~~该回家休息啦!”因为紧张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仇泷月淡淡瞥了过来,“嗯?”
第93章 红剑竹。
不知为何,顾溪竹听到那一声尾音微微上翘的嗯字,只觉心间儿酥麻得很。
它就像一尾灵动的游鱼,倏地钻入心湖,搅得平静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还有,刚刚探出的那缕神识仿佛被对方紧紧握在手中,它化成了一根柔软的丝线,被人修长的手指寸寸卷起,缠绕指尖。
这感觉太过熟悉。
就像梦里那根风筝线。每当她快要乘风而去时,总会被那人勾着指尖轻轻一扯。飘摇,坠落,周而复始,既折磨又欢愉。
不行了,她是不是得去洗剑池里泡泡,压压这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旖念。
怎么回事呢,她不至于这样啊,难不成是合欢宗的花香有问题?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
顾溪竹正欲从窗边离开,忽觉天光大亮。
抬眸间,望月楼顶那抹红影已踏剑而起,脚下惊鸿剑光宛流星坠世,在暮色中劈开一道银芒,身上红衣似火,点燃漫天云霞,那一团火,自九霄之上一跃而下,撞向了她的窗。
她的双瞳,好似也被那逐渐逼近的红色身影彻底填满。
顾溪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怎么帅得这么犯规啊。
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声,肩膀上趴着的泰玄昂起头来,四处张望:“犯龟?犯什么龟?谁敢犯我?”
看到熟悉的身影,它又趴下了:哦,是那狗东西啊,算了算了,无事发生。
戏台上正好讲到——
“绯红剑竹为什么不能入选?归臧魔尊他只是堕魔了,又不是死了!”
话音刚落,似有剑鸣相合。
花市周围的修士齐齐仰首,只见一道红衣身影飞渡天穹。那人广袖翻卷似血浪滔天,足下剑光如银河倾泻,耀眼又夺目地将夜色撕裂,也瞬间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许多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失声叫道:“归臧魔尊!”
“仇泷月!”
惊呼声此起彼伏。戏台上说书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归臧魔尊他只是堕魔了,又不是死了!”
对啊,他凭什么不能上芳华榜?
对于那些大宗门来说,归臧魔尊屠杀神纹天骄罪该万死。
但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修士来说,归臧魔尊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他只杀神纹天骄,而他们都没有神纹,根本不在魔尊的狩猎名单之上。
最为关键的是,在归臧魔尊堕魔之前,他曾是一个剑修,一个真正心怀天下苍生的正道大能。
在仇泷月没有堕魔之前,有很多人,一心想养出仇泷月喜欢的花。
仇泷月爱剑成痴,所以他们养的灵花大多与剑相关。
而此刻,归臧魔尊出现,兴许是要杀哪个神纹天骄?反正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无关,短暂的震惊过后,大家又开始讨论起来。
“我爹娘养过玉剑铃兰。”一个小女娃仰头看着天上人,“我们家以前有一株变异的玉剑铃兰可漂亮了。”
“我还养过剑竹呢!”一位老汉紧跟着道,“就在我家门前的小溪边,现在还有一大片剑竹林,里头有一株通体翠绿,以铁器敲击可听……”
旁边人好奇猜测:“剑鸣?”
孰料老汉摇摇头,“那倒不是,若是剑鸣还能卖给剑修,那剑竹一敲宛如女子娇嗔,嘤嘤嘤嘤的,大晚上怪瘆人的,本来想砍,结果还挺硬,废了好几把砍柴刀。”他也找人问过,那剑竹没什么灵气,竹子至多能炼个低阶法器,卖不上价钱。
因此就一直没管,任由那竹子长在了溪边。
话音刚落,就见归臧魔尊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跟前,与他距离不过三尺远。
老汉这才知道怕了,膝盖一软,险些跪倒。“魔,魔,魔……”喉咙里挤出的字句支离破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仇泷月淡淡道:“剑竹。”
他已竭力控制,然身上煞气无法消除,只能运转灵气在自己周身形成了一层灵光屏障,避免伤到这些修为低微的普通人。
于是,在众人惊惶抬首的刹那,所见并非传闻中嗜血癫狂的魔头,而是一个周身流淌着月华般清辉的身影。
夜风拂过他的衣袂,红衣如焰,却因那层柔光而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出尘。
戏台上的说书女子无意识地按了几根琵琶弦,声音悦耳动听,她喃喃道:“是魔非魔,缥缈若仙,当上芳华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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