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看到那道身影,顾溪竹才哭出了声,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仇泷月半跪在深坑边缘,红衣褴褛,身上缠绕的血线寸寸崩裂。
很快,就只剩下了后颈处最后的那一根!
他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汩汩往外冒,那些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渐渐凝成一柄三尺血剑。
巨大的威压让整片天地都好似重重下沉。
血剑突然调转剑锋,朝着他自己的后颈悍然刺下!
心声再次响起!
“要死了?不,我不能死……”原本尖利的童声变得虚弱,却透出癫狂的不甘!
它遭受重创、已无法操控仇泷月和顾溪竹了,只能——
骨骼错位的脆响划破夜空。
子桑明月无力瘫软的身躯被血线凌空拽起,头颅被强行后折成诡异角度。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她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和因窒息而涨红的脸。
“放我走……”血线蠕动着勒进皮肉,在子桑明月雪白的颈间割出一指宽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脖颈。
它声音癫狂,“否则她必定与我陪葬!”
剧痛如浪潮般拍打着意识,子桑明月却在混沌中骤然清醒。
她感受到元神被魂丝洞穿的灼痛,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要流尽……可偏偏,此刻的神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不要管……我!”
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离开遗弃之地那日跃入岩浆时,炽烈的火光曾让她以为,那就是解脱的终局。
此后虽在药王谷内岁月安稳,然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坠入恐怖的梦魇。
她在亲人面前强颜欢笑,假装已走出了阴霾。
然受过的伤永不会愈合,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没日没夜,无时无刻不再渗血。
如今……
重回噩梦缠身之地。
因头颅后仰,子桑明月恰好能看到头顶那轮血月,她忽然意识到:“死在这场战斗里,才是真正的解脱。”
她不仅不能拖累他们!
她还要!
自己去死!
那些肮脏的、黏腻的过往,只有用这样彻底的死亡,用这般殷红的鲜血,才能冲刷干净。
元神好似被钉子牢牢钉住,如何才能……
你不是要割断我脖子,折断我颈骨吗,子桑明月神色疯狂,她发出嚯嚯的笑声,“我助你一臂之力!”
用尽全身力气,子桑明月抬起手抓住魂丝,用力勒入自己的脖子!她好似听到后背一声悲鸣:“明月!”
是陈知溪?他也醒了吗?
他平时里不是最讨厌我么,为何,听起来会那么伤心?
血剑毫不犹豫地落下!
“不!”牵丝偶尖啸撕破长空,那根贯穿子桑明月脖颈的血线突然绷直,在剑锋下发出琴弦将断的铮鸣。
子桑明月看着头顶血月,面带笑容地闭上了眼,“终于……解脱……”
然而,她等待的永夜没有降临。
“噗”的一声轻响,蓬松云气如初雪般将她温柔包裹,脖颈间火辣辣的伤口触到清凉云絮,竟连灼痛都开始消退。
她惊愕睁眼,看见自己浮在莹白柔光里,像是坐在一轮云朵凝聚而成的弯弯月牙上。
不止是她,除了仇泷月以外的所有人,都被各种云圈包裹,只不过大家的缺口都不一样,唯有顾溪竹的云圈相对完整。
距离她最近的云圈上,陈知溪红着一双眼睛看她,见她望来,他又飞快地转过脸去,似不想与她对视。
看起来还是很讨厌她。
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他。
这时,蟹崽的声音传来,“主人,阁主、阁主,你们你们,没事吧!”
【你的螃蟹好着急,不知道这缺了口的云圈效果会不会变差,可它一口气吐了这么多圈,实在……】
【怎么就两位阁主醒了,三娘他们还没醒,可我,我吐不出云圈圈了。】
【两脚兽的伤从来都不肯要我们医治!医修娘娘们说的,主人,你快看看月月公主,他,他看起来快不行啦!】
蟹崽话没说两句,心理活动却不少。
顾溪竹快速道:“我没事!我去看仇泷月!”
那最后一剑斩下,仇泷月再也站立不稳,在即将倒下时,惊尘剑飞了过去,用力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站在废墟中,视线落在顾溪竹身上,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溪竹得了蟹崽云气滋养这会儿才好了些,她破开身上的云圈儿,毫不犹豫地奔向仇泷月,等近了,终于听见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仇泷月:“穿好衣服。”
顾溪竹愣住:?
她低头一看,随即脸色爆红,在屋内为了刺激仇泷月衣衫半褪,一直没来得及拉上去,被他一掌打出来后,更是……
她迅速将衣服拉上,“穿好了!”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是牵丝偶的心声!
阮沐晴的储物袋里——有一具木傀儡。
因为极其虚弱,又是遗弃之地这样的环境里,竟无人发现异常。
若非心声响起,顾溪竹也没能注意。
她直接心中传音于顾红衣。
“它怕火,正好放进你魂域内的炼炉里。”
顾红衣狞笑着扑向了阮沐晴,“我看见你了!”
“桀桀桀!”
“牵丝偶!”
第184章 委屈那就叫你,仇泷月吧。
储物袋上都有主人的神识烙印。
强行抹去会惊动主人。
阮沐晴骤然睁眼,就看到自己的木傀儡被顾红衣拿到手中,她先是一愣,旋即恍然:“牵丝偶?”
“正是!”张道紫迫不及待地将天城内发生的一切和盘托
出,说到最后,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魂灯上的火光都跟着明亮许多,将昏暗的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趴在灯里的小凤凰默默无语,张道紫一激动,它就得被迫烧得更旺。
仿佛在火上浇了油!
张道紫:“多亏了谢家主。说来惭愧,谢家主相貌平平无奇,我从前总记不住他的面容,可这次……”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他简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谢家祖祠前,那个从容不迫逼问出牵丝偶真身所在,又毫不犹豫下令将其投入熔炉的身影,在张道紫心中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竟知晓牵丝偶畏火的弱点!
阮沐晴下意识想要反驳:“那个人精于算计,哪天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视线停留在木傀儡上,仿佛看见烈焰将其一寸寸吞噬,烧成灰烬,被风吹散。
一如当年,被她亲手焚毁的……白霄。
她这一生,曾真心喜欢过一个半人。
在遗弃之地时,谢东升的面容模糊不清,而濒死的她更看不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湿木香气。后来,她在白霄身上嗅到了同样的气息。
她天真地以为他就是当年那个在绝境中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白霄也从未否认。
不知从何时起,白霄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谢东升,学着摇一把折扇,时不时轻晃两下。
那时的她,见谢东升也摇扇子,只觉得他装模作样——相貌平平,还故作姿态。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惊觉真相:当年救她的其实是谢东升。他痴迷于炼制木傀儡,常年与木材为伴,身上自然沾染了松木的味道。
可那时,她与白霄已是形影不离的搭档,木火相生,如烈焰遇干柴,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知道真相后,选择了沉默,并没有揭穿。
——直到白霄死去。
她也不记得是从何时起,目光又开始追随着谢东升的身影。
是在他冷酷无情地逼她收服寒髓火,而她倔强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
是在他一次次运筹帷幄,带领众人揭开谜底的时候?
还是在他沉默专注地拆解机关傀儡,破解阵法纹路的时候?
又或许,是在地脉灵火旁,那张平凡的面容被火光镀上层层碎金,黑沉沉的眼里好似有火星跳跃,突然变得耀眼夺目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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