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有人小声说:“那为何不取你我的神纹?”
“你的神纹,比得上胡长老?”
不取,自然是瞧不上。
归臧要杀的,是全天下的天骄。
他正邪不分,一视同仁。
……
望川瀑布下,仇泷月收剑入鞘,“下一个。”
倒在潭水中的男子死不瞑目,一双暴突的眼睛就那么凝望着他,仿佛至死都想问个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仇泷月稍稍有一些困惑:既是天下人眼中的灭世魔尊,杀人何须缘由。
他看向泰玄,淡淡道:“带路!”
就见泰玄滑溜溜软乎乎的身子整个从壳子里钻出来,随后,乌龟壳变大,将仇泷月一起笼罩其中。
“带个锤子路!胡悠悠死前给她那玉虚派的儿子传了讯,说你神魂不稳,要杀你得趁早,现在正魔两道都放下了成见,联手诛魔。”
“赶紧回去!”说罢,龟壳升空,卷起仇泷月一路狂飞,终于赶在天亮前返回了归冥山。
一到
地方,仇泷月就盘膝坐在殿前石阶上,他阖上双眼,仿佛与世隔绝。
泰玄对此习以为常,正要回池塘睡觉,就见一道凌厉剑光袭来,它大喝一声:“呔,又偷袭老子!”
飞剑凌空斩下,落到乌龟壳上,擦出耀眼的火花,它左突右咬,愣是够不着惊尘剑一下。
最后,惊尘剑打得它躲在池塘水底下不敢冒头。
只是都泡水里了,泰玄口中仍叫嚣:“我没输!几道剑痕而已,我喜欢,好看!”
惊尘剑剑身微微一晃,不屑地轻鸣一声后回到了仇泷月手旁边。
只要主人醒来,抬手可够。
直至午时三刻,仇泷月才再次睁眼。
泰玄照例爬到他面前展示了一圈龟甲上的字,“昨天的事记得吗?”
仇泷月微微颔首,又缓缓摇头。
泰玄:明白,记得一些,不是全部。
它点点头,“一开始神魂不稳定,过几天就好了,这个时候,就尽量少杀人嘛,哎,不听老龟言,吃亏在眼前。”现在外面都搞了个诛魔同盟,嚷着势必要将归臧魔尊挫骨扬灰。
仇泷月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个问题,我桶中血肉为何少了一瓢?”
泰玄心头骂娘,“特娘的怎么这事儿还记得!”
它硬着头皮回答:“你给的,你昨天问过了。”
仇泷月没再说什么,照旧取剑,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外出杀人,而是盘膝坐下,将剑横于膝上,打坐修行。
等他彻底入定后,泰玄回到池塘,身子钻出壳子,抱着乌龟壳发呆。
“蟹崽到底躲哪儿去了呢。”它用爪爪敲着壳子,愣是没有在天地间感应到一丝共鸣。
送出去的乌龟壳是它以前用的,能与现在的壳共鸣确定方位,可明知蟹崽拿着龟甲活在这片天地的某个地方,它却完全感应不到,真是奇怪。
感应不到方位,或许可以通过敲击来传讯。
泰玄以极有规律的节奏敲打龟壳,“蟹崽,你最近别过来,要来也得一年以后,等他再昏睡即可。千万别被我那主人抓到,他现在脑子不好使,容易发疯。我怕你受伤。”
说主人坏话的时候泰玄还有些心虚,抬头往仇泷月的方向看。
就见他静坐原地,红衣似火、黑发若墨、仙姿迭貌令天地失色。山巅雾气缥缈为他笼了一层薄纱,使得整个人平添几分柔和,没有平日里的冷冽。
其实刚刚苏醒记忆缺失的时候的主人,才是最好相处的,依稀有他年少时芝兰玉树的模样。
泰玄幽幽叹了口气,“有时候不记得,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算了,不该它操心,反正那家伙也不听老龟的话。泰玄低头,继续盯着自己的乌龟壳。
上次它有教过蟹崽敲龟甲,但蟹崽比较笨,也没学会几个音。
不晓得它能否接收得到?
收到了又能否听懂。
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敲完了暗号的泰玄正要往壳子里钻,倏地僵住,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我能通过龟甲感应蟹崽,那主人他……
岂不是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血液感应那血肉精华的存在!
所以!
泰玄心神巨震,夭寿啦,仇泷月那家伙心里明明清楚不是我喝的!
泰玄气得滑溜溜的身体都鼓了起来,险些没能钻进乌龟壳。
哼,他知道,他就是不说,他无耻!
……
无望城。
顾溪竹脑袋发昏,下楼的时候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楼下的谢柳赶紧用蛛丝将她往后一拽,又冲上去问:“师娘,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顾溪竹揉了揉太阳穴,“没事。就是修炼了一会儿神识。”
识海是一小片湖,神识的运用最初便是学会从湖中取水,即是神识外放。她跟着学了好久,好不容易实现了神识外放,结果这个量却成了问题。
郭三娘是食修。
她练习的方法是用神识捡绿豆,真是跟小时候学用筷子一模一样。
遗弃之地没有绿豆,小石子儿倒是不少,顾溪竹在楼上夹了一上午的小石子儿,进展不大。她叹了口气,抱怨道:“力气稍微大点儿,石子儿就碎了。力气小了,又捡不起来。石子全报废了,我下来再捡点儿。”
这会儿院子里就陆黎光和郭三娘在。
陆黎光哭成了泪人,郭三娘还在翻地,大家都在忙,这点儿小事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谢柳说:“这好办啊,用我的蜘蛛,你怎么夹都夹不碎。”说罢,拉着顾溪竹回到楼上桌边坐下,手在桌面上拂过,就落下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蜘蛛。
顾溪竹:“……”谢谢,大可不必。
“都蜷起来别动。”话音落下,桌上乱爬的小蜘蛛们都将腿收起来,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石。
谢柳又说:“等这些静止的能捡起来了,就让它们在桌上到处爬,增加难度,要不了几天,神识就能收放自如。”
她顿了一下,“就是在遗弃之地用神识受影响很大,师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溪竹想了想说:“就是有点儿精神疲惫,其他还好啊。”大概就像是熬了一宿没睡,不过这才停下几分钟,她就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头也没那么疼了。
“最初的表现大概是会心烦意乱、莫名烦躁、看谁都不顺眼……”
顾溪竹心想:这不就跟大姨妈前期差不多,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之力,真像是那些磨人的激素。
她摇摇头,“目前没什么感觉。”
谢柳道:“越到后面,这影响就越大,你已见识过这里的邪恶,就不用我多说了。”她笑了笑,“师娘你劳逸结合,我继续忙去了,一会儿就能将新法衣织好给你送过来。”
她转身时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顾溪竹连忙扶住她,这才看清她的脸,“你的脸……”
谢柳脸上的那些疤痕竟然重新变得猩红,就好似有鲜血要从底下渗出来一般。
谢柳连忙用手捂住脸,“吓着你了吗?”
编织法衣需要耗费灵气,她灵气用得多了些,又没有及时补充,没了足够的灵气滋养肉身,这才让伤势稍稍加重了一点儿。
只是灵沙不够,还得省着点儿吃。也就疼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顾溪竹摇头,“没有。”她认真地看着谢柳仅剩的那只眼睛,“为什么不找我治伤?”
抬手欲掐诀,却被谢柳按住,“小伤,无碍,灵气省着点儿用。在这地方……”
还想多讲两句让师娘适应此地的生存方式,却发现,熟悉的凉意已经落到了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骤然消失,突如其来的轻松竟让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紧抓住的手。
顾溪竹跟着低头往下看,随后反握住了谢柳的手。
她们的双手紧紧相握。
此时此刻,顾溪竹看着识海里多出来的小钩和淡淡的丝线,仍有些难以置信。丝线悬空,好似延伸到了天边,然顾溪竹清楚,那一头链接的是谢柳的心神。
她也就是在对视的时候下意识试了一下,没想到,心锚居然施展成功。
这个一开始对她抱有最大恶意的女修,现在,竟然对她毫无防备,全心全意信任她。
从现在开始,只要她不切断心锚,就能听到谢柳的心声。
顾溪竹说:“我神识虽不能轻松地捡起石头,但是可以掐诀了啊。”修士筑基后打斗都没有那么多前摇,就是因为能够运用神识,那些繁复的指法都可以用神念勾画替代。
“我施展润物诀消耗非常小。”顾溪竹继续道:“天赋。”
谢柳瞬间接受这个说法,“我早说过,若你一开始就出生在修真界,必能比肩归臧魔尊。”
她在心里尖叫:“师娘好厉害,师娘真是天才,师娘就是吃了生在凡界的亏啊!”
听见心声的顾溪竹:“……”
“我先下去忙了!”
她下楼时,顾溪竹都还听到了一句心声,“陆黎光眼泪汪汪的样子一看就好欺负,真想现在就睡了他。”
顾溪竹:“……”也是没谁了。
谢柳离开后,顾溪竹继续练习神识驭物,正小心翼翼夹起一只蜘蛛,就听御兽盘内传来叮的一声动静。
【你的螃蟹在海里飘了许久,仍没有看见陆地,现在,连海鸟都没有了……】
【无边的海水让它觉得孤单,你的螃蟹想回家了。】
【你的螃蟹给你保证过,下次出门一定要给你带回好吃的,它不愿空着手回家,一头扎进了海里,往海下游去,想给你抓一条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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