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大地出现无数红色裂纹,像是纵横交错的血管。
而这些血管全都汇集到了贺轩身上,无数力量涌向他,他的身体瞬间拔高至丈许,手中长矛朝空中掷出,目标正是艾绿孔雀!
只是随着他这一击过后,众人却发现,他的元神好似瞬间溃散,身体看似强大,周身气息却在迅速衰弱,就像是在回光返照一样。
郭三娘面露喜色:“灵兽,他的土系灵兽气息消失了!”
贺轩果然是强弩之末!只是强撑着最后的力量想要拉子桑明月陪葬罢了。
艾绿孔雀尾羽上的眼睛齐齐睁开,瞳中光华流转,齐刷刷盯住了贺轩,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眼睛同时流出血泪,而贺轩的掷出的长矛也停滞空中,不能再进半寸!
趁贺轩被短暂迷惑,众人同时出手攻击!
郭三娘用泥土铸墙,强行阻拦住那些涌向贺轩的血泥,谢柳的蛛丝形成天罗地网,阮沐晴的寒髓火直接弹出,冲破一切阻隔落到了贺轩身上,陆黎光长剑迸发出空前绝后的强大剑意,而谢东升,他的机关鸟遍布整片湖泊,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发光,像是一道道雷电连接成了网。
此处有湖,泥土湿润,雷电可侵入大地。
贺轩元神已经十分微弱,他的雷电之网应该能够阻止贺轩元神通过泥土逃遁。
顾溪竹则是朝着队友施展春风化雨,让他们能够无所顾忌地施展出最强杀招,如此搭配下来,贺轩毫无招架之力,身体再次缩小,只剩下了拳头大小的泥团。
然这时,他却不再挣扎了,翻涌的泥浆也骤然静止。
贺轩用尽最后的力量为自己构建一个血色的防御屏障,他癫狂的笑声似利剑一般划破天空,声浪裹挟着恶意席卷整片遗弃之地:“尔等踏入此地时,血肉早已与遗弃之地相连,即便破除封印也无法离开,一旦试图脱离,体内血肉都会瞬间被吞噬一空!唯有人能收服这片土地,斩断尔等脚下根须,方能真正自由!”
“而想要收服此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拥有两界血脉的胎儿成为钥匙,打开禁地之门,取到此界地心之石。原本我快要成功了,子桑明月腹中胎儿便蕴含两界血脉,只要顺利降生,我便能带你们重回外界,结果,这一切都被他们葬送了!”
泥潭突然爆开数丈高的血浪,贺轩的声音里淬着剧毒:“唯有水系女修蕴含生机,才能成功诞下钥匙,这里的水系女修仅有顾溪竹和子桑明月,然而子桑明月已经失去资格,你们想要出去,哈哈哈哈哈哈,就让魔尊的女人成为新的温床吧!”
“出去的方法我已经说了。是他们,断绝了你们出去的机会!”贺轩神色疯狂,用尽力气在嘶吼,“那就,让他们赔给你们!”
他的声音化作滚滚雷鸣响彻云霄,传遍了遗弃之地每一个角落,就连正在忘忧楼内闭关的陈知溪都睁开了眼。
外面出事了?
陈知溪眉头紧蹙——他就是闭了几天关吸收涤魂花母稳固境界,怎么,外界就变了天?
神念一扫,就见外面的守城军如蜡遇火,大片大片的融化成了地上的烂泥,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而子桑明月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正疾速掠向外城方
向。
陈知溪眉头一皱,立刻纵身追出。甫一出城便见惊人景象——无望城中修士尽数出动,各色遁光如流星雨般划破长空,齐齐朝黑水湖方向涌去。
溪风阁修士也不例外,他本想叫住一人询问,孰料,那人飞得极快,竟与他擦肩而过也未曾停下脚步。
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么多人,竟无一人选择趁乱动手,有人不慎受伤,旁边立刻有人递上疗伤玉叶相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贺轩那句“出去的机会断绝”的嘶吼传来时,众人心头俱是一震。
然就在这时,清越的女声响起,“哦,禁地结界?你可知我灵兽的神通是什么?”
陈知溪能够分辨得出来,那是顾溪竹的声音。
顾溪竹契约的水系灵兽,她灵兽的神通到底是什么来着?
……
黑水湖边,顾溪竹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丝毫没将贺轩临死前的挑拨放在心上。
她面带微笑地道:“不如你再猜猜我夫君是如何将这些东西送进来的?”
“这天底下,没有能困住它的结界,我们不需要钥匙,也能拿到你口中的地心石。”顾溪竹在说话时,看着那坨泥巴不断施展心锚之术。
还有很多东西他们没弄清楚,譬如地下九根剑柱藏于何处?
地心石所在的禁地又是哪里?
但是她很确定,贺轩肯定不会说,说了也不知真假,故而,她想试试心锚能否成功。
此刻贺轩实力大减,她成功的概率很大,问题就是,她实在不清楚那一坨泥里到底哪里是眼睛。
要不,她给郭三娘使眼色——先让他稍微塑个人形再说?
郭三娘意会,在土墙上裂开了一道细缝。
元神化海后,心锚施展次数也增多,此时顾溪竹已经失败了十几次,仍没觉得疲惫,她继续道:“地心石是十阶土系灵物,你想突破十阶了再出去是吗?”
“地心石在哪儿?”现在最高的土修仅有八阶,而八阶土修的实力,不一定能发现地心石。如果能问出来,自是最好不过。
贺轩此刻状若疯魔,根本听不进问话,只反复嘶吼:“全怪你!全怪你!我要杀了你!”
“定要教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谢东升道:“溪阁主来了。”
“涤魂花母的能力能读取他人记忆制造幻境,溪阁主或许能施展搜魂之术……”
刚刚赶来的陈知溪闻言从空中落下,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试试!”这能力他才刚刚掌握,抓取到的记忆并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以贺轩目前脆弱又癫狂的神魂状态,他可能施展不了几次,贺轩的元神就会彻底湮灭。
而这时,子桑明月的身影也无声落在湖畔,她所站之地一层水流铺于地面,就好像满是腥臭的淤泥里出现了一面干净的水镜,是满地污浊里的一片清辉。
亦如,他当年在泥地里仰望的明月。
贺轩癫狂的嘶吼戛然而止,翻涌的泥浆突然凝滞,仿佛整片黑水湖都屏住了呼吸。
“明月……”
沙哑的呼唤从泥浆深处挤出。
那些散落的腐土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攀附上残缺的骨架。
不过三息,一个披着湿黏泥衣的人形便踉跄立起,腐烂的面皮上硬生生扯出温柔笑意。“你不是最爱我了吗,明月。”贺轩深情款款地看着子桑明月,“明月,他们要害我,你帮帮我……”
他伸出手,试图去抓子桑明月的手。
子桑明月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只伸来的泥手,仿佛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秽物。
“爱?”她轻嗤一声,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凛冽罡风,“你也配?”
“药王谷你不过是个挑粪的药奴,如今……”子桑明月指尖凝起一点儿青光,照亮了贺轩那张烂泥捏成的面孔,“更是滩令人作呕的腐泥。”
贺轩直接怔住,他始终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明明,明明他早已摘下明月,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卑贱的下人。
顾溪竹看着他的眼睛,第四十九次施展心锚。
而这一次,她的识海内多出了一个锚点。
她终于成功了!
贺轩的心声在她耳边响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第65章 生路我看到了。
一点儿绿意没入头顶,清凉之意稍稍抚平了子桑明月翻涌的恨意,让她的心绪稍稍平静了几分。
那是顾溪竹的春风化雨。
刚才那一瞬间,看到贺轩,想起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她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然而此刻冷静下来,子桑明月意识到——她得做点儿什么。
她得为大家做点儿什么。
子桑明月强忍着恶心,倏地抬眸,泛红的眼尾似有泪痕,她声音依旧冰冷,“那你呢,你又何曾对我有过片刻真心?”
“但凡你有一丝真情,也不会假死离开,让我独自……”
她好似不忍继续说下去,微微侧过脸颊,长睫颤动几下后,径直闭上眼,仿佛不想叫人看出她眼中脆弱。
贺轩弱小时极度自卑,一朝得势又极其自负,他始终不肯相信子桑明月不爱她,此番看到子桑明月这般姿态,立刻觉得他没有看错——子桑明月果然是爱着他的。
她定然是在得知真相后对他生怨。
她并非不爱,只是觉得委屈。她心爱之人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肯告诉她真相,让她日日夜夜孤枕难眠、反复思念。
贺轩急切道:“我对你自然是一片真心。这些年,你在忘忧楼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灵石法宝应有尽有,别人要用命去换的升阶灵物,我都是早早备好送到你面前。”
“遗弃之地的人谁不仰望你、羡慕你?”
子桑明月倏地睁眼,“真的吗?”
她瞳内出现了深色旋涡,与此同时,她身后的艾绿孔雀再次展开尾羽,在她身后形成一扇屏风,更像是一扇通往神魂深处的幽暗之门。
她柔声询问:“贺轩师兄,我要离开这里,地下的剑柱封印在何处,你能告诉我吗?”
贺轩眼神涣然,眸子里好似有了层层重影。
然而,他并没有被完全迷惑住,神魂陷入挣扎。
心声陡然响起:“不、不能说……”
又突然变成,“说了也没关系,说了明月就相信我真的爱她。”
“反正他们也拿不到,藏得最深的剑柱半截都钉在了熔岩山脉的火龙腹下,遗弃之地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对付不了那头火龙!”
“不能说,该死这贱人竟敢迷惑我心神!”贺轩回过神,心中暗骂道。
然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是深情款款地道:“明月想知道?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子桑明月神色一顿,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去还是不去?
她的肉身躯壳早已污秽不堪,心神更是千疮百孔。
很久之前,便已心存死志。
她不怕死。若能以这恶臭之躯,为大家搏一条生路,也并非坏事。子桑明月轻咬下唇,缓缓往前迈步,“好!”
贺轩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子桑明月。
然就在这时,顾溪竹出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就是剑柱封印,我们早就知道位置了。”
贺轩猛地转头,眼里凶光毕露:“又是你,不可能!”
顾溪竹上前一步,胸有成竹地道:“熔岩山脉。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那根剑柱钉入凶兽腹部,故而这些年,它一直未曾挪动一步。”
贺轩大惊失色,脸上的泥土都簌簌滚落,整张脸登时仿佛被用力抹去了所有五官,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嘶吼道:“你怎么知道?”
顾溪竹冷笑一声,“我不仅知道剑柱封印在何处,我还知道……”她看着贺轩,一字一顿道:“还知道地心石藏在何处!”
贺轩贺轩的瞳孔剧烈收缩,心慌不已:“她不可能知道地心石的位置,地心石在归墟的黑水源河底,被白石掩盖,还有虚晶将那处地方彻底隔绝,混淆空间,他们绝对不可能发现得了。”
这些心声,顾溪竹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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