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丝偶
没有慧娘的一天,她究竟是要啃蒸饼呢,还是要啃糖饼呢?
阿缠陷入了选择困难当中,然后她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那一定不是她的错觉!
阿缠飞奔到门口,迅速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抬起的手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到门板上。
看着一手拎着油纸包,另一只手上还提了个食盒的白休命,阿缠一头扎进他怀中,声音甜的要流出蜜来:“白休命,我好想你~”
白休命双手手臂微微张开,由着她抱住自己的腰,小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是想我,还是想我手里的烧鸡?”
阿缠十分诚实:“都想。”
“没吃饭?”
“刚得来一个香炉,一直在把玩,忘记吃了。”阿缠蹭够了,才终于抬起头,朝他甜甜一笑,“然后你就来了,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白休命轻笑:“嘴可真甜,知道明镜司卫去吕家调查了?”
阿缠茫然地眨眨眼:“为什么要调查吕家?”
看她这样子是真不知道,白休命揽着她进了房间,趁她点蜡烛的时候,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好,又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整只烧鸡。
阿缠还要追问他去吕家调查的事,白休命将人按在椅子上,又将筷子递过去:“先吃饭。”
“好吧。”
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就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烧鸡,看上几眼,再去瞧坐在一旁的白休命。
白休命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那烧鸡就好像被看不见的刀切开了一样,不但被分成了适合入口的大小,连骨头都被剃掉了。
等他分好了鸡肉,阿缠夹了一块放入嘴里嚼嚼,立刻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这只烧鸡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
“明王府的厨子做的,你喜欢,改日来我府上让他给你做。”
“不是明王府的厨子吗?”
“现在那个厨子归我了,来吗?”
“好啊。”
听到她的回答,白休命眼中含笑,看着她低头吃饭。
吃到七分饱,阿缠放下筷子继续方才那个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去吕家查什么呢?”
“你觉得呢?”
这显然不需要猜,阿缠表情疑惑:“吕老板吗,你不是见过她的鬼魂吗,她应该没能力做什么事。”
比起前面几次的遮遮掩掩,这次她可是十分坦荡。
“她是没有,但她的前夫鸿胪寺卿柳大人因她之死一夜白头,陛下听了些传言,派我去调查。”
阿缠的关注点不在查出了什么,而在柳相泽身上。
“一夜白头,他被吸了精气吗?”
话才说完,她就意识到皇帝为什么要白休命去调查了。
毕竟柳相泽这个症状看起来确实不大正常。
“所以,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阿缠眼中满满都是好奇。
她敢保证,一定不是吕老板那边出了问题,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何况,那日柳相泽来她这里询问吕老板行踪的时候,分明一切正常。
“太医说是伤心过度所致。”
阿缠的嘴微微张开:“伤心过度?”
她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况,还以为那只是话本中一种夸张的描写。
“那位柳大人对吕老板这么深情吗,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吧。”白休命查过柳家,柳相泽是朝臣中极为罕见的,后院比脸都干净的人。
以他如今的地位,吕家根本无法插手他的后宅。但他宁愿选择过继,也不纳妾,至少证明了他对自己妻子的感情。
柳大人可能从未深思过这个选择背后代表着什么,但他的潜意识让他保持了对妻子的忠诚。
可惜,在感情中,只有忠诚是不够的。
阿缠将椅子往白休命身边挪了挪:“那你知道柳大人的那个养子怎么样了吗,柳大人有没有迁怒他?”
“这么好奇?”
“听故事当然要有始有终了。”阿缠推推他胳膊,“你快说。”
白休命语气平淡地给阿缠讲故事的结尾:“柳大人将养子送回了他原本的家里,那家人连夜迁出了京城,应该没机会再回来了。”
阿缠对这个故事并不算很满意,却还是有些唏嘘,这故事中的所有人,都是输家。
“如果柳大人一开始肯相信吕老板的话,将人早早送走,也不会惹出后面这么多事了。”
柳相泽没有相信过他的妻子,吕老板同样没有相信过柳相泽。他们两个选择了各自觉得正确的路,然后分道扬镳了。
阿缠想,明明他们是喜欢对方的,所以喜欢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淡薄吗?
“白休命。”阿缠忽然叫他名字。
“嗯?”
“就算哪天我们分开了,你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我才行,不然做鬼我都不放过你。”
白休命失笑:“这么霸道啊?”
“对,就这么霸道。”阿缠一副不讲理的模样。
白休命抬手捏捏她的脸蛋:“好,我会一直很喜欢很喜欢阿缠。”
阿缠这才满意,她将双手撑在他大腿上,凑上前亲亲他的唇角以示奖励。
白休命才偏头,阿缠立刻警惕地往后退去,显然上次的深入体验让她不太满意。
她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让白休命轻哼一声,到底忍住了将她捉回来的想法。
可能是感觉到了白休命的眼神太有威胁性,阿缠回到椅子上坐好后立刻转移话题,献宝似的将虞山炉拿给白休命看。
“你瞧,这是吕老板送的。”她将桌上的虞山炉递给白休命。
白休命接过香炉,垂眸打量着,随后问:“这是吕家今天送来的?”
“对。”说完后,阿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追问,“你是派人监视我,还是监视吕家人?”
“吕家。”
“他们家有问题?”
“没有,例行公事,以防后续出现问题。”白休命边说边打开炉盖,往里面看。
阿缠也凑了过来,她指着香炉内壁道:“这里有一个印记,但是看不清。”
白休命伸手摸了摸,然后将香炉举起。
香炉中,忽然多出了一团光,那光映着香炉的内壁,整个香炉都在发光,像是一个小小的光球,随着白休命缓慢的转动,阿缠看到墙壁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繁复图案。
“看起来不像是制炉师傅的私印?”阿缠不确定地说。
听闻厉害的制炉大师都喜欢将私印印在作品上,但这个,更像是哪个家族的印记。
白休命看见那图案后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缠一直看着他,见他表情变幻,赶忙问:“你知道那个图案是什么?”
“一个家族的印记。”香炉中的光消失,香炉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白休命原本对这香炉没怎么上心,这一次倒是仔细打量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道:“这香炉是虞山石做的?”
白休命对香炉不甚了解,但是他认识石头。
阿缠点头:“是啊,这虞山炉是吕老板年前收来的,她最后将香炉送给了我,吕家人也没要回去。”
“很贵重?”
“很贵重。”阿缠肯定道。
白休命将香炉放回桌子上,他又盯着香炉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香炉上的印记属于尚家,一个古老的御鬼家族。”
“那个家族呢?”
“二十多年前,被灭了满门,死光了。”
阿缠微微睁大眼睛:“是谁做的?”
“不知道。”
“那他们家族中的财物呢?”
“好问题。”白休命往后靠了靠,“尚家建立在鬼门上,全族死绝后,鬼门大开,尚家所在之处也被移平,大家都以为,尚家的一切都被鬼门吞噬了,这香炉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流出的属于他们家的东西。”
阿缠立刻将香炉捧起来,放到白休命手上:“白大人,你要是靠着我的香炉升官发财,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的好处。”
“好说。”白休命接下香炉,又对阿缠道,“这几日,我让人在附近守着。”
虽说距离香炉被卖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但还是需要以防万一。
阿缠没有拒绝,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因为中间出现了这样的插曲,白休命没有久留,他拿着虞山炉很快离开了。
等他走后,阿缠坐在桌旁,手指从燃烧的烛火中扫过,并没有灼烧的感觉。
这样玩了一会儿,左右摇摆的烛火映得阿缠的面容明明灭灭。
这世上的许多巧合,都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尚这个姓氏,不算罕见,但也不那么常见。
恰好,她在北荒有一位姓尚的故人。
算算时日,正月已经快要过去了,距离三月初三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
这个日子很特殊,阿缠记得很清楚,这是北荒王太妃父亲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