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渊爻
但鹿云渺究竟是不是死于灵脉暴动?那封晓月可没有说“是”。
“若你执意想去……”封晓月稍作思忖, 道,“届时再回翊麟城一趟,我找一个人与你同去。”
岑无月笑了:“城主刚才也和我说差不多的话——两位放心,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封晓月看了她一眼:“你可知能叩开天门的都是些什么人?”
岑无月知道一个正确的答案:倒霉蛋。
不过这肯定不是现在能说出口的答案,于是她只是眨眨眼睛,像个合格晚辈一般乖巧摇头:“不知道。”
“心境极高、身负异能、所谋甚大。”封晓月慢慢地数了三个条件,“其中至少占一。”
孢子算身负异能吗?
想飞升算所谋甚大吗?
心境与修为息息相关。修为高心境不一定高,但心境高修为一定低不了。
岑无月还真不知道自己心境如何。
但她知道封晓月比封晓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不能简单直接地对封晓月用那个神魂禁锢法诀。
反噬是小问题,但吃了反噬还控不住对方就很致命了。
岑无月不能惊动任何人。
正因如此,她才先去见的封晓风。
——
岑无月起身告辞时,封晓风正好走进门里。
他扫了一眼岑无月,简单地向她点了一下头,步伐未停。
岑无月也只是含笑行礼,便向外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
岑无月走向房门时,听见二人简单交谈几句封家年轻子弟之事,也没什么可隐瞒,因此你一言我一语都尚且能听见些内容。
日常对话结束后,封晓风又起了话头:“对了,还有一事……”
岑无月垂眼扣住手指,悄无声息地运转灵力。
封晓风的话只说到一半。
随后是迅疾的破空声、封晓月惊愕地脱口而出的一个“你”字、大量液体喷出的“噗嗤”声。
屋内的灵气激烈碰撞震荡,像是两名高手短促而全力地交换了一招。
差点被余波殃及的岑无月靠在门口,自储物戒内取出一瓶新的丹药,只是手指微微发抖,倒出时有些费劲。
男人的脚步声从后方接近,行动的风中带着血腥气。
他默不作声地取过岑无月手中药瓶,单手打开瓶口,将丹药倒入她手心里,动作很稳,一粒也没有掉。
岑无月把珍贵的药丸一股脑吞服下去,缓过气来后,才转头看向来帮忙的封晓风。
封晓风也静静看着她。
岑无月看着看着就笑了,道:“刚才交手动静不小,外面定有护卫赶来,你出去时给他们个理由——我这里大概需要四个时辰。”
封晓风朝她点点头,而后离开。
从背影看,他一边袖子全是血迹。
封晓月的血。
岑无月合上门,慢吞吞地原路返回。
封晓月就倒在地上,右肩上一个大洞,半边身子浸在血里,但显然还是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要害。
有什么办法,正面打不过,只能二打一加偷袭了。
封晓月的双眼涣散,这是因为她的神魂已经不在身体里了。
而岑无月还得想办法把封晓月取走的那一具鹿云渺偃甲找回来。
封晓风是放在密室里,而封晓月又会放在哪里?
其实这对岑无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偃甲内有孢子,她可以随时进行感应——不过这有时候也不好控制。
打个比方,有十根手指时,可以想动哪根就动哪根,但如果你有二十万根手指呢?就没那么容易了,对吧。
幸运的是,封晓月不喜生人,这屋里只另外有一处孢子的气息。
岑无月弯腰看向封晓月胸前的储物坠。
储物道具都会简单地同修士的神魂进行绑定,这样便只有绑定的修士自己能使用。
想要抹去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与更强力量。
这两者岑无月都没有。
她只好切换了接下来的两件事顺序。
总之,先挽起袖子、取出偃甲工具。
——
不得不再说一遍,辞青真的是天才。
哪怕修士觉得自己与凡人完全不同,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偃甲却是由铁石草木做成的。
可辞青却能将人的身体改造成偃甲,可又让他们保留着人的特性。
这听起来和“将肉身的一部分替换成偃甲”听起来似乎差不多是同一件事,但实际上可差远了。
经过辞青之手的尸体,譬如在玄枢城那时的余铮,仍旧能够像生前一样思考、行动,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从玄枢城离开时,岑无月取走了辞青所有的手记。
研读完毕后,她大概明白了辞青的思路。
岑无月用起这门改造术来甚至比辞青要更为快速容易,因为有孢子作为辅助。
她早就想好要拿封晓风封晓月怎么办了。
两具鹿云渺的偃甲都是陷阱,只是需要受术之人碰过才能触发,因此她才做了两个。
只要她将那两人的神魂禁锢入偃甲中,他们的肉身便等同于是“尸体”,完全可以制成余铮那样的活偃。
不过因为不杀人,岑无月一直没有找到倒霉蛋练手活偃改造术,刚刚第一次实际操作在封晓风身上用得磕磕绊绊的。
好在效果卓越,封晓风现在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任谁都很难看出他只是具披着人皮的偃甲。
实力肯定是比生前差了点,但他一个城主有什么需要动手的时候?
……另外虽然身上有几个地方缝得是歪了一点,但反正他也不会随便脱衣服让别人看见,完全没有问题。
——
一回生二回熟,缝封晓月的时候,岑无月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缝合水平有了质的飞跃。
她边擦手上的血,边左右打量地上的封晓月肉身。
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伸手向封晓月识海内输入几道命令。
完成这一切,岑无月直起身道:“睁眼。”
封晓月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岑无月脸上定了会儿,又缓缓落到自己浑身的鲜血上。
“这个?你去换一身吧。”岑无月道,“封晓风有出去解释你们方才动手的事情,怎么解释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作为翊麟城内地位数一数二的两人,他们俩就算没对上口供也无所谓。
其他人自然会在心里为位高权重的人找借口。
封晓月正要走,岑无月又想起来还有一件要做的事情:“把三师姐的偃甲给我。”
封晓月抬手,满是血的手按上胸口储物坠。
岑无月恍然又想到一件事:“别碰到血。”
封晓月便用灵力将偃甲自储物坠内取出,干干净净地交给了岑无月。
岑无月自己也满手是血、擦不干净,于是也隔着灵力接过偃甲,仔细看了一下。
倒是完完整整的,看起来照顾得很好。
她朝偃甲笑了笑:“储物坠里明明不能储存活物,但一个禁锢着神魂的偃甲却能够被存放在里面,是不是很奇妙?照这样算的话,前辈应该是已经死了诶。”
这具同样没有被放入核心的偃甲只是静静地回视她。
岑无月又取出先前被封晓风放在密室里的第二具偃甲,让它们站在桌上对视。
“不过要是问我,我肯定说你们都还没死,”岑无月笑眯眯地说道,“师父不让我杀人的嘛。”
那是接下来的另外一个步骤了。
岑无月这会儿有点累,便坐着歇了片刻,顺便取出錾刀,飞快地用之前做偃甲的边角料雕了两个粗糙的小人像出来。
这两个小人像也面对面放着,和两台鹿云渺的偃甲形成四角之势。
此时距离“四个时辰”结束还有两刻多钟。
岑无月又盯着桌上的四个小东西看了片刻,一手重新捏起那个神魂易体术,另一手握住药瓶以备不虞。
——既然鹿云渺的死,他们一人要负一半的责任,那么就一人算一半的错吧。
两刻钟时间里,岑无月尽可能精细地将偃甲内的两个神魂都切了对半。
切出来的一半封晓风、一半封晓月,分别放进了那两个刚雕出来、没有脸的小人体内。
岑无月先将装着半个封晓月的那一个小人放到案几一角,细心调整角度。
然后把装着半个封晓风的小人交给站在一旁的“封晓月”:“这个就放在封晓风桌上吧。”
这具没有了神魂、却仍因吊诡之术而保留着生前惯性的肉身静静接过小人,开口问:“何时走?”
岑无月没有回答,她起身将桌上两具偃甲都收回储物戒中,才扭头扣住封晓月脉门。
对于自己的“制造者”,即使被捏住命门,封晓月也毫无抵抗之意。
就像先前给封晓风下指令那样,岑无月道:“今日我来向你辞行,辞完便走,你再没有见过我——对了,这两个小人是我送你和你弟弟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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