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员恶人的修真界当幕后黑手 第8章

作者:渊爻 标签: 乔装改扮 仙侠修真 复仇虐渣 玄幻仙侠

  五名长老都走了,岑无月才擦掉额头冷汗,慢悠悠起身离开议事厅。

  她站在门口,也往西边看了一眼。

  那里,一条足有百丈高的粗壮黑气自地底喷发而出,外围一些稍细的黑雾张牙舞爪地向外延伸,仿佛受操纵的手与足。

  哪怕隔了半座城,也看得清清楚楚。

  黑气过境之地,树木衰死、水流发黑、鸟兽肠穿肚烂,一番十足的地狱景象。

  一些黑气甚至已经扑到了玄枢城的边际,好在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

  别说铺天盖地、好像要将整座城咬碎吞下的架势,光是那股用双眼都能看到的狰狞与癫狂,都叫人两股战战。

  守在议事厅门旁的那个玄枢城弟子此时便已经面色发白,他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业障……当真是一点也不可沾,难怪长老们都说等时机成熟便要将其从身上剥离。”

  闻言,岑无月扭头看他一眼:“那些黑气就是业障吗?”

  “是业障污染灵脉后所化的恶念。你可知凡人为何低修士一等?”弟子咽了口口水,“因为凡人与尚未大成的修士会生出七情六欲,凡人最多,而修为越高则产生越少——这些东西害人害己,但凡在身上留一丝,便无法证道。那些过于浓厚的、又或者是死前残留的七情六欲会残留世间,有的没入灵脉,有的侵蚀万物……因此修道‘不可食凡物、不可饮俗水、不可梦前尘、不可救他人、不可爱人、不可恨人、不可喜、不可悲’‘灭情方存理,忘欲始近天’……你难道从没学过?!”

  岑无月看他牙齿都在打架,好奇地问:“像你现在这般‘害怕’算不算沾上七情六欲?”

  玄枢城弟子的脸色更糟糕了:“你说得对,我得赶紧去坐忘阵洗濯一番。”

  “坐忘阵?”岑无月新鲜道,“能用来干什么?我也可以试试吗?”

  “你不是我城弟子,自不可用弟子专用的阵法。”弟子强自镇定地同岑无月解释,刻意地别开脸不去看西边,“但有些客栈中的居室会设置阵法,城里就有好几家。若不嫌贵,你可以去找找。”

  岑无月恍然大悟:房间里确实有阵法,那余铮还用过呢。

  只不过看他老是坐那儿,她还以为是疗伤用的阵法。

  她兴致勃勃地穿过忧心忡忡的人群,回到新入住的客栈房间,对着榻边阵法琢磨片刻便成功将其启动。

  启动后的坐忘阵如一团半透明光茧,又像是浅青色的雾气,和刚才西边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的黑气不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但岑无月的手一接触到那些光华,便顿时觉得整个人的七情六欲都顺着手被吸了出去,变得无欲无求、心如止水。

  别说“兴致勃勃”和“好奇”,连晚饭也不想吃了,师门也不想回了,总是弯弯的两边嘴角更是直接往下一坠拉成一条直线。

  可当岑无月将手往回一抽,脱离那些雾气后,情绪便缓缓自体内再度诞生,好奇心也跟着回来了。

  二度好奇起来的岑无月再把手伸进阵内。

  她又清心寡欲了。

  看来只要进入阵中,坐忘阵便会神奇地“洗濯”情绪,使修士轻松进入无欲无求的状态,更易清修。

  世人皆知只有无情道才是飞升的唯一正道,因此“无情”便是全修真界的最高追求,因此衍生出不少断情绝欲的方法。

  岑无月的师门里并没有设置这种阵法,她四个师兄师姐更是各有各的偏门无情路,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外界的“被无情”方法,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粗暴。

  不过既然几千年来只有区区九人道成飞升,想必这种捷径作用也不大吧。

  岑无月面无表情地抽离坐忘阵,这次直接将阵法关闭了。

  她不需要这个。

第08章

  玄枢城地动山摇了两个多时辰才最终平静下来。

  一切都是那样宁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如果从西城门向外望去,就能看见那仿佛死神过境后的衰败景象。

  岑无月的客栈正巧在玄枢城的西边,她跃到屋顶上往西边眺望,瞧见地面尽是象征着终焉的不祥黑色。

  这黑色一路延伸向远处的灵脉所在,越远越像是一条伏地的黑色巨蛇,静静匍匐在地,伺机吞噬猎物。

  一切的危机与死亡都被护城阵法挡在了城门外几步的地方。

  内外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业障暂时退去后,在西城门附近的人,无论是玄枢城的弟子,还是普通城民,此时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还有一些人放声大哭起来。

  岑无月托着下巴凝视片刻那大片大片的黑色,又低头去听玄枢城弟子们的窃窃私语。

  “还好城主和长老们将这次镇压了下去……”

  “况且这次凡人们受了惊吓,后又狂喜,只怕灵脉被污染得是越发严重快速了……”

  “咱们还好,吃些清心丸、去趟坐忘阵便好,那些凡人可处理不了自己的情绪……”

  “恐怕止渊节要提前办了吧……”

  “可是城主的灵契偃不是被盗还没……”

  “或许只用同往年一样的高级偃甲?……”

  余铮已经死了,死前坚称自己没有偷走城主的契偃。

  但玄枢城众人很坚信是丢了。

  五名长老甚至特地叫岑无月去询问情况,可谓是病急乱投医。

  契偃究竟是丢了还是没丢,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真相。

  岑无月偏首又往城门看了一眼。

  那边飞来了一个影子,像是一只大鸟。

  鸟身上正是前不久还在议事厅里的几名长老,还有一名样貌十分年轻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简单衣裳,稍稍有些破损,看来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但面上没什么表情。

  想必就是刚才五长老直呼其名过的城主“辞青”了。

  岑无月好奇地盯着她的脸细细端详,在心里揣测她的性格。

  似乎有所察觉,辞青的目光转向岑无月,在她身上也停留一下,而后竟然微微颔首示意。

  好在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瞬间,飞行偃甲便呼啸着从城民与建筑头顶掠过,向城主府的方向滑翔而去。

  一同在客栈顶上观察情况的一个散修诧异道:“城主认识你?”

  岑无月眨眨眼:“可能是见我面善?”

  散修翻了个白眼:“扯吧你就!”

  真的没有和辞青见过面、更别提说过话的岑无月觉得自己很无辜。

  要真有这么厉害的后门可以走,何必还要被五名长老叫去关小黑屋审问啊?

  不过或许是因为业障爆发,长老们一时没有空闲,接下来几日倒也没有来找岑无月、让她继续回忆余铮说过的话。

  倒是那天在议事厅门口守门的弟子被派到城西附近的巡逻队里,岑无月天天都能和他打上几次照面,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张雷。

  张雷早已没了那天看见业障爆发时的恐惧窘迫,整个人又变得冷冰冰的,像是刚从雪山顶上被吹了一宿回来似的。

  岑无月便猜道:“你去坐忘阵啦?”

  “自然,这几日诸位同门都是如此。”张雷说着,斜睨岑无月一眼,好心地指点道,“道友,你年纪或许还小,但也该早日上心。修道的日子,多一日是一日,莫待日后修为倒退才后悔,那就来不及了。”

  “修为还会倒退?”

  张雷似乎已经对岑无月的无知习惯了,他随意地解释道:“心魔一生,道心出现裂缝,自然修为便会倒退。……道友,你不会连道心、心魔、境界这些都不知道吧?”

  “知道哦,”岑无月眨眨眼睛,“仔细一想,我还见过一两个呢。”

  张雷摇摇头:“那可都没有好下场。听说曾有过坚持得久的大能,那也在九百多年后身死道消了。”

  岑无月提出异议:“九百多年已经很长了诶——对吧?”

  后面半句问的是正在做炸白粽的摊主。

  摊主目光飘忽满脸赔笑地打着哈哈,哪敢回答这个问题。

  “那不过是对凡人而言,”张雷淡淡道,“飞升后便能与天地同寿,区区九百年自然很短。再者,从巅峰缓缓滑落的感觉应该更令人恐惧吧,而‘恐惧’这种无用的情绪,反而又会反哺心魔,火上浇油。”

  他说着,似乎很感同身受地摇摇头。

  岑无月拿到了自己的炸白粽,往上面哐哐倒白糖,边说道:“凡人随着年龄增长,力量也会从巅峰滑落,他们甚至还改写不了死亡。这是每个凡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张雷警惕地停了下来:“道友,你的念头很危险。”

  岑无月将一块切好的糯米粽塞进嘴里,无辜地看着他:哪里危险了?

  张雷自储物戒中掏出一块晶石模样的东西,灰扑扑的,又带一些绿色调,只看外表似乎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分别。

  “你细细感受。”张雷托着它往岑无月的方向放近了些。

  岑无月用神识去探,一靠近便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糅杂情绪,惊惧、狂喜、憎恶、哀伤等等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像是被人硬捏在一起的怪异存在,叫她的颈后不由自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业渊里采来的,就是这些情绪将原本纯净的灵脉污染了。”张雷观察到岑无月产生变化,便反手将晶石收了回去,“这些东西对你我来说,和毒药无异,必须要定期清除,直到有一日能完全祛除。”

  岑无月反手摸摸后颈,把鸡皮疙瘩按了下去:“但也有别的无情道路子吧。”

  张雷不屑一顾:“都是歪门邪道。”

  岑无月觉得至少正面情绪还是有存在必要的。

  嗯,比如这吃到糖拌油炸糯米的快乐。

  张雷看了一眼西城门,突然道:“明日就要开城门了。”

  “这么快?”

  “不快,恐怕不能再拖了,”张雷凝视着灵脉的方向,又倏地转头盯住岑无月,冷声问,“——所以,那天尚未说完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

  诚如张雷所说,玄枢城第二天便放开了封锁。

  这封城一解除,便陆续有外来的修士入内了,人群中的修士含量显著增加,客栈内仙人居的入住率也节节攀升。

  这些修士中,有些成群结队,穿着差不多样式衣服的,一看便知道出自同一个门派。

  另外极少的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身旁甚至还带着随行仆从——显然就是出身大家族的。

  还有些则是单独行动——这倒反而有可能是实力最强的。

  不过真正的贵客,还没入城就已经被和其他人分开了。

  岑无月站在人群里,踮脚从其他人的头顶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