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他嗓音动人,又很会蛊惑人心。
不经意间靠近,她闻到他身上清冷幽淡的沉水香味,熟悉到刻骨铭心。
南般若怔怔回眸。
虽然他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完全没有碰到她的身体,但强势的气息却已先人一步,铺天盖地将她圈入怀中。
他垂眸冲她笑:“别以为我只会儿女情长,南般若,你等着,我会诛一个毁天灭地的怪物给你看!”
朝阳恰好蹦出远山。
一瞬间,万丈金光照亮他俊美的脸,为他镶上耀眼的金边。
他灿烂的笑容,意气风发的少年热血,轰隆撞进她心口。
南般若怔怔分开唇瓣,瞳孔颤动,心旌摇荡。
所以……
他要在她对他最动心的那一刻……
杀妻证道?!
第58章 男色杀我温水煮她。
蔺青阳垂眸,深深望进南般若那双春水潋滟的眼睛。
醉人的涟漪在她眸中轻轻晃动。
一下一下,撞在他心脏最甜蜜也最疼痛的地方。
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阴鬼,她是最艳烈的朝阳,不该触碰,却偏要死生纠缠。
他回不了头,没有哪一步可以给他回头的机会。
“南般若。”他轻声对她说,“我带你屠龙。”
她双眸微睁:“屠龙?”
“对。”他蓦地后退一步,压下所有情愫,转身对着窗外,负手告诉她,“你不知,这世间诸多苦难,都因一只蠹虫而起。”
“嗯?”她瞬间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蔺青阳语声平静:“蠹虫盘踞帝龙鼎,窃夺天下龙气。没有龙气压制,这世间会被噬人的死瘴笼罩,天下苍生水深火热,苦不堪言。般若你说,这个人,该不该杀?”
南般若用力点头:“当然该杀。”
他淡淡地问:“若是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呢?”
南般若想了想:“也杀。”
他转过身来。
背着光,南般若看不清他的脸,只见朝阳在他身后照出万千光束。
他似是扯唇笑了下。
他问她:“你什么也不记得,却还能惦记着天下苍生?你知道什么是苍生?你接触过几个人?”
南般若被他问住。
“我也不知道啊。”她无辜地眨了下眼,“我就是觉得,这世间的东西都挺好的。”
她上前一步,望向窗外。
蔺青阳侧身给她让出位置。
“你看,”她抬手,虚虚指向远方,“那么多房屋,都是人盖的。水井,也是人挖的。那些花草都是人种的。还有我身上舒适的衣料,人织的。”
蔺青阳简直啼笑皆非:“就这样?”
“啊。”她很乖地点了点头,“还有碗筷啊,被褥啊,屋子里的东西啊,我都很喜欢。它们都是人做的,所以人我也喜欢。”
蔺青阳:“……哈。”
他万万没想到,她嘴里竟然没有一句该死的大道理。原来她是这样喜欢“苍生”。
“你说呢?”她偏头看他。
蔺青阳失笑:“你说是就是了。”
她眯了眯眸子,很不高兴:“你好敷衍。”
“行吧。”蔺青阳挑挑眉,端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拱手向天,“吾辈修士,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守护天下苍生,虽九死而无悔!”
南般若望天:“蔺青阳,你好虚伪!”
蔺青阳笑吟吟回眸。
一瞬间仿佛时空错位。
曾经他笑话她虚伪,今日换作她来谴责他。
他大笑起来,抬手揽住她肩膀,带她离开窗畔。
“起风了。”
大手握着她肩头,将她上臂也拢在掌心,是一个过分亲密的动作。
她正要张嘴抗议,他轻啊一声,歉意地弯起眉眼,松开手,替她罩上披风。
*
今日起得早,用过早膳,还余下大把晨光。
南般若回味着松花蛋瘦肉粥与南瓜甜饼的口感,心中悄悄开始期待午膳。
蔺青阳对她说了句什么,她走神没听清,大约似乎可能是让她给他打个下手。
她很干脆地点了点头——他做饭那么好吃,她当然乐意帮忙。
行出几步,发现蔺青阳没有跟上来。
回眸望去,只见他定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她,清黑的眸子微微泛着红。
南般若迷茫:“怎么了?”
蔺青阳挑眉回神:“啊,想事情,入神了。”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
南般若幽幽叹了一口气,心说:你们这些杀妻证道的真麻烦,没事还要伤个春、悲个秋。
穿过长廊,越过雕花拱门,青石庭院幽静处,卧着一间黑木大屋。
蔺青阳带她踏过门槛。
“来。”
他走到檀木书案后,落坐,将一方端砚与一块墨锭缓缓推向她。
指尖微颤。
他和她,仿佛从来没有走上过歧路,她心甘情愿随他到书房……
南般若一愣:“不是说厨房?”
蔺青阳眼角微跳:“我说书房。”
南般若:“不是让我给你打下手?”
蔺青阳深深吸气:“我说红袖添香。”
南般若:“……”
她弯起眼睛,毫不心虚地狡辩:“哦,我旧疾发作,方才定是又失忆了。”
蔺青阳低笑出声。
她落坐一旁,动手替他研墨。
晨光从东侧大木窗洒进来,薄薄一层,像金色的云雾。
清越的漉漉声在书斋荡开,蔺青阳挽袖执笔,耐心地等她。
时而目光相触,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她问他:“从前也是这样吗?”
蔺青阳轻笑:“从来都是。”
他的目光落向她白玉兰般的手指,忽然想起她浑身染遍墨汁的模样。
那般极致的黑和白,不似人间该有的颜色。
他抬手掩住发暗的眸光,心脏激烈地颤。
那一日的错乱香艳尽数涌来。
在她看不见的衣袍之下,他凶神恶煞,剑拔弩张。
他的喉结疯狂滚动,听着规律的漉漉声响,只差一线便要凭空交待在此处。
幸好她及时停下了动作。
南般若低头看了看,推给他:“不够再叫我。”
他没回应。
她抬眸望去,见他单手掩住眉眼,喘-息略重,额头有细碎的汗珠。
“你没事吧蔺青阳?”
他的喉结重重滚过了一圈,胸腔微动,漫不经心地应:“嗯。”
嗓音微暗,低而磁,难以言说地性感。
南般若只觉心尖一悸,耳朵隐隐开始发热。
心下惊道:男色杀我!
她起身,谨慎地离他远了些,装模作样去看他书架上面的藏书。
等到他提笔沾墨写起字来,看上去像个正经读书人了,她这才随意抽一本线册子,悠然踱回去,坐他身边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