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允
人潮汹涌,聚拢过来将她的路堵住。
“小姑娘,你跑什么?”
“我不是什么妖鬼,身上也没有什么妖鬼的气息,你们找错人了!”
围观众人不买账:“究竟真相如何,姑娘你让仙长看上一眼,不就能验明真身了?”
越来越多的人寻声聚过来,层层叠叠的人墙将退路彻底堵死。
眼看着祝黎越来越近,祝之渔垂眸望着掌心印记。
“也不知菩提木存留的灵力够不够带我转移时空。”
“姑娘,转过身来。”
那双道侣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祝之渔双手合拢,正要唤醒菩提木,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她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淡淡清香散入鼻息,一把折扇“唰”地在面前展开,遮住祝之渔的面容。
“且慢。”
一道悦耳的男音自耳畔响起,音色清润,似清泉鸣涧;气度卓然,若朗月清风拂面。
什么人?
喻晏川这时越过重重人海赶至,正要厉声问责,忽见那青衫公子手执折扇,立于少女身前,背影如竹,清雅坚韧,阻隔开声势咄咄的人群。
喻晏川神色微变。
他冷声道:“让开,这女子形迹可疑。”
“仙君看错了。”青衫公子含笑,折扇微动,一阵清风袭来,掠过少女全身,拂散男鬼打下的烙印。
“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沾染上鬼气呢?”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炸得祝之渔脑海一片空白。
她蓦地抬起头,怔怔望着眼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谁……?
谁未过门的妻子?!
开什么玩笑!
“这位公子,你不要乱……唔!”
祝之渔忍不住惊呼一声。
锁骨处突然传出一阵刺痛,寂临渊咬出的印痕在她衣襟深处灼烧。
“怎么回事!”祝之渔捂住衣襟,垂眸望去,只见肌肤上泛起红痕。
这是鬼王在宣誓主权,青衫公子拂散的烙印重又被他凝聚起来。
“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喻晏川也深受震撼。
“吾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现在你知道了。”青衫公子折扇轻摇,笑意倏然收敛起来。
“到此为止,玉渊。”
玉渊。
喻晏川眸色一暗,死死盯着他。
良久,白衣剑仙出其不意突然垂首,向那名少女致歉:“今日是吾之过,惊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谅解。”
“晏川,你为什么要道歉!”祝黎脸上唰的褪去血色。
“住口。”喻晏川喝止她,嗓音冰冷至极。
祝之渔也震惊了。
喻晏川这等眼高于顶的神仙,傲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竟然会主动向她道歉?!
她怀疑地打量着眼前的青衫公子。
这人怎么会……
一阵冰冷的触感骤然打断她思绪。
落在青衫公子身上的注意被那阵难以忍耐的痛感转移走。
蛇尾顺着小腿攀援而上,粗糙鳞片擦过她柔软膝窝,狠狠磨蹭着引起一阵颤栗,宣泄恶劣情绪。
祝之渔心尖一颤,死死咬住下唇才咽下惊呼。
粗粝冷硬的触感令她想起鬼王的蛇尾。
好痛!
她仓促转身,望向身后。
过路人跟着凑热闹,挑的罗筐摆在地上,尖锐的枯枝钻出来,扎在她腿窝。
祝之渔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蛇尾。
“小渔,小渔。”越桃担忧地握了握她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祝之渔收回目光,只见官府衙役将草席包裹的尸身抬出,请仙长验尸。
“爪痕……”喻晏川用剑鞘拨开尸身衣襟,三道紫黑印记赫然入目。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惊慌不已。
“这人死得也太惨了,鬼将军也太恐怖了。”越桃皱起眉,只觉一阵寒意窜上脊背。
不对劲。
祝之渔定定盯着尸身上的三道紫黑印记。
那夜她亲眼目睹了阴兵过境,清晰记得鬼将军手执陌刀高居马背,即使攻击夜行人,合理的做法也是一刀劈下,或是刺穿行人胸膛,谁会蠢到扔掉武器,再翻身下马扑过去与人近身肉搏。
莫非,凶手另有其人?
“这些鬼魂太可怕了,小渔,我们早些回去吧,天黑之后一定一定封锁门窗,绝不外出。”越桃手心里都是冷汗。
仙长过目,官府衙役重新卷起草席,收敛尸身,半片不起眼的残布被污血沾在草席边缘。
越桃紧张地握住祝之渔的手,正要离开,忽而目光一滞,愣愣盯住那片残迹。
“等一下!”她按住祝之渔的手瞬间变得冰冷。
“小桃姑娘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祝之渔察觉越桃脸色苍白,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没……没事。”越桃嗓音隐隐发颤,她收回目光,喃喃道:“赶在太阳落山前,早点儿回去吧。”
“好。”祝之渔握紧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姑娘请留步。”青衫公子颔首一笑,突然叫住她。
“某途经此处,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借宿?”祝之渔想起小饭馆后院空余的厢房。
借宿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这人的来历……
“可以,但要付钱。”她犹豫时,越桃已先声应下了。
***
这个夜晚并不太平。
祝之渔察觉,一向大大咧咧、开朗乐观的越桃,自东街巷回来后便闷闷不乐。
越桃回到后院便早早把自己关进了厢房。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祝之渔也早早回了厢房躺下。
夜色如墨,竹帘无风自动。
一缕黑雾凝成小蛇模样,顺着脖颈游走,钻入她衣襟,冰凉的蛇信蹭过锁骨下方那抹齿痕。
鬼王苍白的手指穿过她发间,蛇尾缠上祝之渔脚踝时鳞片倒竖,擦过肌肤激起细密战栗。
男鬼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子,幽幽笑了:“他碰到哪里了?”
蛇尾缠住少女腰肢,剥落衣裳露出腰后的红痕,“这里。”
鳞片刮开襟前束带:“还是这里?”
男鬼嫉妒心起,齿尖骤然咬上少女锁骨,重重加深原有的印记。
第34章 疯了!疯了!!!
许是今岁和暖的缘故,蚊子冒得特别早。
早春时节,祝之渔又听了一宿蚊子叫,缠在她耳畔嗡嗡不休,吵得人睡觉都睡不踏实。
从脖颈滑至手臂,肌肤上时不时被叮得一阵刺痛,又疼又痒,分外折磨人。
祝之渔想从榻上爬起来把蚊子一巴掌拍死,无奈眼帘沉得似有千斤重,稀奇得很,怎么也睁不开。
稀里糊涂睡到翌日天明,少女将心一横,克服怠惰滚下床榻。
“蚊子”追着咬了一宿,不敢想象她会肿得多惨。
祝之渔扑到铜镜前,忐忑望向镜面。
嗯?
没有蚊虫叮咬的红痕。
她眯起眼眸迅速凑近铜镜,将衣襟又扯开些许,敞露大片肌肤。
呼吸洒上铜镜,镜面蒙上一层湿润水雾,祝之渔伸出手擦拭,忽见镜中倒影的系带被什么勾动一下,松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