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刀裁素
剩下两天半，萧妧妧把时间留给了京城的两家大拍卖行,业内地位与佳博相当。
好在两家的秋拍没有佳博那么夸张，加起来才600件,一天一场预展,剩下半天时间足够她去金玉轩瞧瞧。
第一次来时不懂事,看个热闹就走了,意外进入古董行业后,再逛就不一样了，萧妧妧会把重点放在物件上。
她停在金玉轩气派的大门前，仰起脸，满眼羡慕。
不破斋如果能做到这个规模,她做梦都能笑醒。
眼看越来越多人排队进店，萧妧妧抓紧时间挤进去。
金玉轩传承百年,店内一二楼陈设以及装修也保持了百年,古朴又素雅,进门之后大家不自觉压低嗓音。
三楼、四楼几次翻修，倒是多了点时髦感，金碧辉煌。
萧妧妧在一楼的瓷器区与玉器区逛了许久，看不上的、看得上的，估价过后发现竟然大多是真货。
当然，真货不一定贵，便宜的6、7000，贵的数十万不等，而精品非卖区直接飙升，千万百万档次的摆了一整排。
萧妧妧看得目不暇接，逛到玉器区差点走不动道。
大到玉雕摆件，小到玩器饰品，造型、样式五花八门，古董玉稍贵，自营的玉饰便宜些。
萧妧妧忍不住对比，心里得意片刻。
她手里的玉器翡翠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比金玉轩的略胜一筹。
店内售卖的所有古董非古董，无不是比系统给出的估价高上40%左右，少数物件能高到50%。
萧妧妧这一圈赚下来，没见到多少特别值得买的东西，毕竟她只想捡漏。
二楼面积大些，一半卖瓷器一半卖杂项，三楼四楼则是字画、古籍、金器等物品。
上次来时没耐心逛，只看了一二楼就走，现在看下来，这一间古董店的商品存量完全比得上一场拍卖预展。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妧妧溜溜达达回到大厅，眼见游客数量增多，时间也不早，打算离开。
然而没等她转身走人，一道浑厚男声从身侧传来，听起来像是在对她说话。
萧妧妧刚想回他认错人了，扭头看过去，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立刻愣住。
“你在跟我说话？”
萧妧妧指了指自己，一脸莫名。
这人怎么面色青黑，好像谁得罪他似的。
“是不是叶赛宁让你过来的？”他环顾四周看到来往的客人，只得压低嗓音没好气的说。
萧妧妧确定了，确实在和她说话，只是她根本听不懂这人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认识吗？”
男人态度不佳，萧妧妧也没给好脸色。
是的，眼前的男人就是叶赛宁上回带去不破斋的，所谓的亲戚。
萧妧妧警惕打量他，一身西装人模狗样，胸口别了铭牌，写着“金玉轩副经理齐小文”几个字。
原来他叫齐小文啊，还是金玉轩的副经理。
真没素质。
齐小文不想同她拉扯，指了指旁边的茶室：“萧小姐来金玉轩做什么？不如先去茶室坐坐，我也好招待你。”
萧妧妧越发觉得他可疑，明明一副巴不得她赶紧滚的态度，却做出相反的举动。
“客气了，我刚逛完。”
这人莫名其妙的……萧妧妧对金玉轩的好印象消失殆尽，扫他一眼，转头就走。
她要赶晚上的高铁。
路上，萧妧妧忍不住又找黎行聿打听，这次有姓名提示，效率明显提高，至少黎行聿知道她说的是谁。
-齐小文？你见到他了？
萧妧妧塞好行李箱，找到自己的座位，一坐下，黎行聿的消息迅速发过来。
-嗯，顺路去金玉轩看了看，临走的时候他突然拦住我，还质问我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
想了想，她又发去一句。
-那个齐小文是不是和你家关系不好？我听他提起叶阿姨的时候语气不太好。
黎行聿那里迟迟没回应，萧妧妧等了等，直接等到高铁启动，索性闭目养神。
这几天来回奔波，白天要早起，晚上要做功课，完全特种兵行程，连当地美食都没机会尝试。
萧妧妧一想到马上回南市，浑身轻松。
结果这一闭眼直接睡过去，迷迷糊糊听到报站声时，三个小时的路程一晃眼过去了。
踩在南市的地界，萧妧妧伸了个懒腰，连空气都好像变得清新了些。
往站台外走了几步，她迟钝想起看回复，一打开手机，发现黎行聿回复了一条语音。
-我在停车场等你。
萧妧妧嚯了一声，好突然啊。
她取消网约车预约，按着指示牌往地下停车场走。
黎行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萧妧妧赶到出口位置抬眸就看见了他。
他笑着挥了挥手，快步走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行李箱。
“还顺利吗？”
萧妧妧抛开微妙的不自在感觉，回以微笑：“还行，可惜没几样看中的。”
如果眼光放低一点，其实有很多值得买入的物件，放在手里等几年必定能升值。
但仔细一想，再怎么涨价，一买一卖赚到的差价不过百来万。
萧妧妧体会过旧货市场利润千百倍翻的快感，这点小钱不足以打动她，并为此花时间精力。
萧妧妧这时渐渐能体会到老藏家入圈久了以后，为什么开始改变自己的收藏体系，走精品路线。
瞧瞧那些普通玩意，萧妧妧都不好意思带回家。
想必来店里看货的客人也更偏向看好货，而不是平平无奇的老物件。
黎行聿笑了笑，领着她来到车前，司机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昨天收到一份新的图录，大维德拍卖今年的秋拍有唐伯虎真迹。”他拉开车门，示意她先上车。
萧妧妧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意外之喜，爬上后座迫不及待追问。
“立轴吗？还是扇面？估价多少？”
黎行聿慢一步上车，直接把图录递了过去。
“封面就是它，手卷，十几年前被国外私人藏家买走的《松崖别业图》，当时落锤价7000万。”
图录里插了书签，萧妧妧随便一翻就是那页，跳过看不懂的字母，她先后找到两行标有数字的段落。
7000万的显然是上次上拍的成交价，下方的1，210万字样则是此次上拍的预估价。
萧妧妧换算一下，倒吸一口气，“1.2亿！”
最低估价1.2亿，对萧妧妧来说并不算贵，但这是唐伯虎啊！
竞争激烈是必然的，最后成交价能落在哪里可真不好说。
萧妧妧想哭，刚觉得自己手头宽裕了一点，马上冒出一个唐伯虎真迹。
“消息是不是传开了？”萧妧妧欲哭无泪，只能祈祷这次竞争小一点。
黎行聿点头：“据我所知，已经有几个老藏家决定参与竞拍。”
萧妧妧眼睛一瞪：“他们去我也去！”
机会难得，萧妧妧打算冲一把，不说她自己本身有多感兴趣，一旦她拿下唐伯虎真迹，在圈子里也算扬名了。
“我订阅了大维德的邮件，《松崖别业图》的详细报告晚一点会发过来，给我一个邮箱，收到报告后我转发你一份。”
萧妧妧忙不迭掏手机交换联系方式。
叮叮两声后，没多久，她听到旁边传来黎行聿的低声轻笑。
萧妧妧不明所以，偷瞄一眼发现他目光落在自己刚发过去的消息上。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稍显不正经的企鹅邮箱账号，又对比一下他的，萧妧妧恍然意识到什么，脸颊瞬间涨红。
回去就注册一个看起来特别商务的新邮箱！
萧妧妧拨了拨头发，挡住发红的耳朵，若无其事地翻看图录。
之后的十几分钟，车厢几乎陷入了沉默中。
萧妧妧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是在活动脖颈缓解不适时，突然发觉气氛不太对。
刚认识那会彼此不熟悉，黎行聿话不多，之后几次见面发现他还算健谈，等后来熟悉了，两人一聊起来没完没了。
通常情况下，黎行聿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她下意识扶着脖子看向一侧，没等观察他在忙什么，双眼冷不丁对上黎行聿的视线，整个人顿住。
再仔细一看，黎行聿的脸虽然朝着她的方向偏过来，但目光涣散无焦点，显然在发呆。
萧妧妧纳闷一会，抬手在他眼前挥两下。
“怎么了？”他回神，涣散目光重新汇集。
萧妧妧挠头，小心翼翼说：“感觉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趁他走神，萧妧妧偷摸观察了一会，与其说不高兴，黎行聿的神情更像是在纠结、踌躇，眉头微微皱起。
帅哥皱眉头很性感没错，可是长时间皱着多少有点吓人。
黎行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确实有件事比较为难，没想好怎么办。”
萧妧妧在问与不问之间摇摆，迟疑了几秒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