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刀裁素
“哥，萧小姐，你们注意安全啊。”
落单的黎行墨像得到自由的孩子，兴奋摇手。
后视镜里，黎行墨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化成小黑点。
史努比开到隧道附近，非机动车道格外拥堵，萧妧妧另辟蹊径，灵活地操纵史努比左突右闪。
“这段路不好走，黎先生一定要抓稳了。”
蹊径难免颠簸，趁着排队等通过，萧妧妧特意回头知会他一声。
黎行聿闻言嗯一声回应，紧抓扶手不敢放松，两臂因用力微微鼓起，肌肉撑紧衬衫衣料。
靠近隧道正上方，萧妧妧看到了拥堵的源头，果然不出她所料，隧道严重积水。
已经有七八辆轿车困在水中抛锚，偏偏几条车道堵得严严实实，抢救难度翻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畅通。
萧妧妧担心他着急，信誓旦旦向他保证，“住在老城区会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尤其夏天多雨，这时候电动车会比机动车更方便，黎先生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迟到。”
反正钱已到手，就算迟到她也不会全额退款，最多一半，不能再多了。
黎行聿低声说了句谢谢。
知道他赶时间，萧妧妧一路上争分夺秒，电动车开出赛车的架势，几次急停差点让通话中的黎行聿拿不稳手机。
“黎先生，腿收一下，容易蹭到受伤。”
萧妧妧几次想从车流中穿插过去，都因黎行聿的大长腿导致她无法顺利通过，被迫选择避让。
反复几次，不仅耽误时间，还影响她驾驶，她只能委婉提出请求。
黎行聿隐约听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可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吹偏了话语，听不真切。
他稍稍俯下身，脑袋凑到萧妧妧肩旁，请她再说一次，“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
萧妧妧放慢语速，重新复述了一遍，黎行聿配合地并拢腿，方便她操作。
萧妧妧迟钝发觉，还不如不并拢呢，有种被包围的尴尬，胳膊稍微活动一下就能戳到他大腿似的。
但她很快顾不上尴尬，想插队走在她前面的车子太多了，萧妧妧必须专心。
越靠近CBD方向，非机动车道越不好走，萧妧妧接连几次急刹车。
每一次急刹，都让黎行聿努力维持的安全距离一点点地缩短，直至归零，双腿再稍一收拢，显得过于亲密。
黎行聿艰难地保持着上半身向后仰的姿势，免得贴她太近。
“吱——”
路过十字路口抢红灯，一辆电瓶车从侧面冲出来，萧妧妧再次急刹避让，刚接通电话的黎行聿防备不及，咚得一下撞上萧妧妧后背。
“抱歉。”
黎行聿给电话那头丢下一句“晚点再说”，匆匆挂断电话向她道歉。
萧妧妧也没想到冲击力这么强，像一块大石头甩过来，她扶正头盔，看到后视镜里的黎行聿肉眼可见的不自在，软和了语调向他解释。
“是我刹车太急，路上车多的时候很正常，习惯就行。对了，黎先生你还好吧？”
黎行聿观察了一阵，插队、急刹、倒退、逆行、闯红灯、左右穿插……各种乱象层出不穷，全然不顾交通规则，也不顾及自己和他人的安全。
萧妧妧的驾驶风格在其中算是比较稳的那一波。
黎行聿费解的问：“电动车都是这么……”
他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或许有但不合适在此刻说出口，话音停顿。
萧妧妧心领神会，自动接上，“你是想说野蛮？不讲规则？或者霸道？无序？”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的贬义词，黎行聿想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想用更为温和委婉的词语代替，最后还是哑了声。
萧妧妧一边注意哪里有空隙可以见缝插针，一边开口吐槽，“黎先生不用不好意思，事实情况是这样，大家都这么说。
电动车多，车道却狭窄，加上大家赶时间，所以会有些混乱，黎先生第一次坐电动车，不习惯很正常。”
萧妧妧挺怕赶在早晚高峰期出门的，不讲道理的人太多了。但除了下雨天外，她挺喜欢电动车出行的，尤其在老城区，特别便捷。
黎行聿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开口，恰好红灯过去，萧妧妧专心驾驶。
还有两个路口就能进入CBD区域，三个路口就能到黎明大厦，萧妧妧不禁感叹这五万赚得真容易。
然而不到两分钟，一辆逆行的电动车与她擦肩而过，大声提醒：“前面有交警！”
这一声吼，并行的几辆电动车纷纷调转车头。
黎行聿看大家敏捷地逃窜，不解问：“交警查什么？”
“查头……”话没说完，自信满满的萧妧妧直接自闭了，她多看一眼后视镜确认什么，忍不住提高嗓门，“你头盔呢？”
黎行聿有了不妙的预感，心虚说：“我也要戴那个……头盔？”
镭射紫、狗耳朵，那顶令人绝望的头盔，黎行聿无视了它。
萧妧妧的语气绝望极了，“当然，就是载了只狗也要戴。”
视角关系，她最多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黎行聿的五官，头顶真没怎么注意，要不是她刚刚想起来检查一下，估计没那么容易发现。
黎行聿：……
一片沉默中，最绝望的情况发生了。
交警不仅注意到了镭射紫史努比，还一步步向两人走来，挥手示意他们下车，她根本来不及撤退。
萧妧妧垂下脑袋，唉声叹气，接受现实后，认命的下车。
黎行聿不懂她为什么这样一副表情，“是需要罚款吗？我来负责吧。”
萧妧妧苦笑，“我宁愿是罚款……”
黎行聿更加困惑了，眉梢轻挑。
萧妧妧冲他耸肩，坚强微笑。
社死嘛，她熟。
43
第43章
◎可不可以不拍照啊，家里人不知道我干这个◎
交警一步步走近,引导萧妧妧推车到人行道上，避让过往车辆。
萧妧妧边乖乖跟上，边偷觑交警脸色，不死心的问：“……可以选择罚款吗？”
交警看她一脸生无可恋,好笑的开口教育：“你说呢？大老远就看到你们了,真嚣张啊,不戴头盔还敢往前面挤,我拦下你们是为你们安全着想，不止是驾驶的人,乘客也要戴头盔。”
萧妧妧忙不迭点头，乖巧的连声附和。
黎行聿完全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淡定又茫然地等待交警处理。
交警伸手，示意萧妧妧交出手机。
萧妧妧瘪瘪嘴,可怜兮兮的恳求：“警察叔叔，可不可以不拍照啊,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外面干这个。”
黎行聿听得眉头紧皱,强忍着没打断她。
交警失笑,“不想拍照下次记得戴头盔。”然后招了招手,催促她。
萧妧妧欲哭无泪,她自己是知道规矩的，这不是出了意外，载一个没坐过电动车的人。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头盔明明放在后座垫上，那么显眼,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明白意思,黎行聿完全无视。
别以为她不知道,黎行聿明摆着是在嫌弃。
萧妧妧暗戳戳的问：“是只有我需要拍吗？还是我们各自拍一张。”暗示意味十足。
要社死一起社死，谁也别想逃！
交警抽走她的手机，又示意黎行聿递来手机，“两人一起，先到五十赞的可以离开。”
黎行聿不妙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不解的问：“五十赞是什么意思？”
萧妧妧冲交警叔叔笑了笑，“他是第一次坐电动车，第一次被交警拦下，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交警打量他一眼，完整解释一遍规定，“南市整治电动车出行不戴头盔的乱象，被拦下的驾驶人和乘客需要拍照发朋友圈，集齐五十个赞才能走。”
黎行聿身形僵硬，神情有一瞬间空白。
交警硬生生抽走了黎行聿手机，随后递来一块牌子示意他们接住。
“站近点，把脸露出来。”
黎行聿凝视着印有“我不戴头盔，大家别学我”的标牌，眉头皱出一个深刻的川字。
“不可以选择罚款吗？”他再次确认。
交警看出他的局促，狠心摇头。
萧妧妧怯怯举手，弱声问：“……可以用美颜吗？今天出门没化妆。”
何止没化妆，头发也没洗，因为起迟了，衣服是随手从衣柜里扯的一件旧T恤，谈不上穿搭。
她要以这副尊容面对朋友圈众位观众，想发癫的心都有了。
交警没说话，瞥了她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萧妧妧不由垮下肩膀。
美颜没可能，什么蹲下仰拍内扣四十五度……的要求，更不用想。
萧妧妧高举起牌子，试图挡住脸，然而交警很快看穿她的小心思，制止了她。
黎行聿偏头望一眼身侧的镭射紫大脑袋，萧妧妧的抗拒赤裸裸写在脸上，明媚灵动的狐狸眼低垂着，整个人像褪色一样黯淡下来。
“抱歉，我不知道不戴头盔要……我会想办法补偿你。”
面对黑历史见证者以及罪魁祸首，萧妧妧不太想和他说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拒绝了他的补偿提议。
黎行聿止又欲言，交警已然走来，打断了他。
“行了，按照标牌下面那段话发条朋友圈，你们先等着，到了五十个赞给我看一眼。”
萧妧妧接过手机根本没勇气看，第一时间警告他：“不许看照片，看到也请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