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多年喜提一子 第28章

作者:不问参商 标签: 打脸 甜文 爽文 轻松 玄幻仙侠

  对上灵蕖不可置信的目光,息棠笑着,神情不见有变,眼底透出彻骨冰寒。

第三十一章

  旸谷的风浸着浓重血腥气, 在神魔交战的第七千载,日出之地也沦为惨烈战场。

  神魔尸骨堆积,翻卷的风沙中, 长枪自景濯身后呼啸而出, 贯穿神秀肩头,将他定在山壁之上。

  景濯缓缓站起身, 血透重衣, 已近力竭。

  魔族以十二天魔设阵迎击神秀,历时数日, 这场厮杀像是终于要有了结果。

  息棠正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天地荒芜,景濯面无表情地侧过头:‘你要拦我?’

  ‘不。’

  息棠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一息尚存的神秀, 头也不回地转身。

  她为什么要拦他?

  在她身后,景濯拔出插入地面的长刀,反手送进神秀心脏,煞气卷入,将神族本源湮灭,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 有惊雷乍响。

  上神陨落, 总要显出些异象。

  景濯笑了起来,不知是为神秀脸上残留的不可置信,还是为转身的息棠。

  果然是她。

  果然是她会做出的事。

  神魔交战的第七千载, 景濯受命魔君夙酆,领天魔战于旸谷,戮天族太子神秀。

  此战后,他终于坐稳魔族君侯之位, 与魔君分庭抗礼,不再落于下风。

  天君已坐化,天族因神秀身死陷入内乱,灵蕖有意继承君位,却受到诸多仙神反对。

  在神秀陨落后,他以强权所维持的统治也注定随之崩溃。

  天族局势混乱之际,魔君夙酆整兵,再攻九天。

  先天君次子涯虞出面,囚灵蕖,暂时压制下天族局势,领兵迎战魔族。两族僵持千载,未能决出胜负。

  直到墟渊一战,他与时任魔君的夙酆同归于尽,息棠以云海玉皇弓重伤景濯,神魔终于迎来和谈的可能。

  而在涯虞身死,宣后继承了他留下的势力,有意登临天君之位,为此不惜对身为亲子的苍溟痛下杀手。

  只是当息棠自墟渊赶回,站在玉霄殿上时,就注定宣后不可能如愿。

  苍溟登位,灵蕖被迁于巫山,此后近四万载,未能踏出囚笼半步。

  “太初息棠——”

  巫山之中,在听完息棠那句话后,灵蕖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她,手脚锁链振响,状若疯魔。

  不过拂袖,还未能近得她身的灵蕖便被挥退,后背重重摔在地上,桎梏手脚的锁链砸落,在地面留下几道深痕。

  居高临下地看着灵蕖,息棠神情冷淡,对此并未有任何触动。

  灵蕖口中发出尖利咆哮,她不顾手脚上收紧的锁链,强行运转灵力,只是还未能酝酿成形,转瞬便被锁链尽数抽空。

  地面阵纹亮起,巫山中所设禁制正是以灵蕖自身修为作为灵力来源。

  昔年她为强行提升境界,不惜抽空巫山灵脉,令山中灵气尽散,于是作为代价,这数万载来,她体内灵力也用于反哺巫山。

  无论是谁,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纵使有心为父亲报仇,灵蕖如今也无能为力。便是没有禁制加持,以她境界,也不可能是息棠对手。

  她只能死死地盯着息棠,恨声道:“如你这等叛臣,罪该万死!”

  她怎么敢坐视自己的父亲被杀——

  父亲是天族太子,是将继位的天君,身为天族,她怎么敢背叛于他?!

  “凭他,也配为君?”

  息棠轻嗤一声,眼底尽显漠然。

  他也配让她为臣。

  “神秀那个疯子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息棠在她面前半蹲下身,“不是有所谓的血脉、实力,就有资格称为君主。”

  “他死得真是太晚了。”

  不带情绪的话音落下,引得灵蕖再次挣动锁链,却在沉重压力下不能起身。

  这样大的动静,守在巫山外的仙神当然不会毫无所觉,先后在禁制外现身,眼见灵蕖疯狂情状,脸上都露出急色。

  但造成这一幕的分明是息棠,他们便又不敢有任何异议。

  “你们倒是忠心。”息棠看了眼面前几名仍追随于灵蕖的仙神,漫不经心地开口。

  数万载已过,沧海桑田,他们还守在巫山外,如何称不上一句初心不改。

  也不奇怪,神秀曾在九天掌权了不知多少载,便是他后来如何暴虐残忍,也总有受了他好处,至今念念不忘的仙神。

  “不知上神驾临巫山,是有何吩咐?”为首老妪出声,问起息棠来意,话中显出紧张。

  若是息棠有意将灵蕖如何,他们实在无力阻拦。

  息棠站起身,他们倒不必担心那么多,她若有心要杀灵蕖,何须等到现在。何况杀了她,不免浪费这身不知耗费多少资源堆积成的修为,她自这方天地索求颇多,如今也该还报才是。

  “本尊来取凝霜琉璃枝。”息棠起身,淡淡向面前仙神道。

  以灵蕖性情,得知效忠于苍溟的仙族要凝霜琉璃枝,宁肯毁了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譬如眼下,她便后悔自己之前不曾将山巅才长成的数枝凝霜琉璃枝毁去。如今就算有心这么做,也已经晚了。

  得知息棠来意,巫山外这些仙神俱都松了口气,躬身行礼。

  息棠转身,向巫山山巅而去。

  也只有她这等修为,才能在巫山中来去自如。

  景濯望着她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这位魔族君侯是什么意思?见此,巫山外几名仙神对视,不过有丹羲境上神在,他应该也不能做什么吧?

  巫山山巅,寒泉涌流,琉璃枝花叶如冰霜凝就,需经千年方能长成。

  息棠掌心现出一方玉匣,指尖向上轻挑,便有寒泉水倒流而出,落入匣中。

  将飞落掌心的琉璃枝放入,她合上玉匣,转身撞入了景濯目光。

  动作微滞,息棠抬眸看向他,在片刻沉默后,终于问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逢夜君多年不曾涉足九天,如今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她其实不太明白景濯为何要来巫山。见了灵蕖,总不免会想起当初的糟心事,实在没有什么可追忆的。

  以息棠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也不会为了欣赏仇人如今惨状,特意来九天走一遭。

  “我来见你。”对于她的问题,景濯难得坦然道。

  他来九天,是为见她。

  听到这个答案,息棠眼中闪过愕然,不过转念,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年若非为救我杀了那只狰兽,你未必会招惹上灵蕖。”到如今,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提起这些旧事,“所以后来我救你,是应有之理。”

  他尽可以恨她,不必为了这件事而生出什么犹豫。

  她以为,他想见她,是为这件事。

  “墟渊上那一箭,”息棠看着景濯,神情坦然,“我等你来报仇。”

  没有谁会比息棠更清楚那一箭的威力。

  就算是天魔,受云海玉皇弓一箭,能活下来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她耳边又响起墟渊的风声,细雪落在眼睫,挽起弓弦的手没有半分迟疑。

  息棠不清楚景濯是如何活了下来,但想也知道,这大约不会是什么太轻易的事。

  所以他理应恨她,不必有所顾忌。

  随着息棠话音落下,景濯眼前仿佛又见呼啸而来的箭光,飞落的细雪中,他与她遥遥对望,目光相触的刹那,箭光没入心脏,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双眼。

  原来,真的是很痛啊。

  云海玉皇弓是上神遗蜕化成的法器,有戮灭天魔之力,就算是景濯,受这一箭也近乎神魂湮灭。

  此后万载间,虽以秘术暂时保全性命,心口伤势却始终不见好转。便是剜去腐肉,神族的力量肆虐,伤口复又一遍遍腐烂溃败,他蜷缩在血海炼狱深处苟延残喘,分不清日月轮转了多少次。

  恨吗?

  在阴暗的血海炼狱中等待死亡降临时,景濯心中念过息棠名字,何尝没有升起过将她也拉下炼狱,共同沦亡的念头。

  但又只是恨吗?

  他每一次记起她,伴随着痛苦席卷而来的,还有不曾为旁观者所知的欢喜。

  直到那时,景濯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对她怀着如何感情。

  但他实在不知,他们还能以如何面目再相对。

  于是转眼,已是近四万载。

  他没想过会在丹穴山上再见息棠,只是这一面,就足够让心底妄念死灰复燃。

  如今听息棠所言,景濯忽然想,她是不是也并非他从前所以为的那样,对他没有任何情意可言。

  “我们之间,就只是如此么?”他开口,抬步上前,径直向息棠走近。

  无论是商九危还是息棠,他们之间,又岂止只是爱恨能够形容。

  息棠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反问,她愣在原地,神色中显出怔忪。也就在她怔然的瞬间,景濯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彼此相距不过两尺。

  这样的距离,近得息棠能将景濯眼中最为细微的情绪都看得分明,不容错辨。

  正因如此,她下意识后退,想同他拉开距离。

  太近了。

  近得让她忽然生出些微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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