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多年喜提一子 第79章

作者:不问参商 标签: 打脸 甜文 爽文 轻松 玄幻仙侠

第八十三章

  魔族, 幽都。

  景濯换回君侯玄裳,眉目间笑意隐没,周身因此显出难以接近的冷峻。

  墟渊上的箭光, 鸿蒙秘境中的箭光, 息棠在不同时间下交错的眼神,和她将自己强行送回九幽, 无异于逃避的举动。

  景濯说不清自己如今是怎样心情, 竟也难得觉出几分茫然。

  昔年旧事是他和息棠之间无法回避的陈伤,原来就算伤口愈合, 再提起时,也不免会牵扯出剧烈痛楚。

  景濯已经坦然接受这些过去,不能接受的, 反而是息棠。

  她所顾虑的,逃避的,究竟是他,还是别的什么?

  景濯垂目,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于息棠心中所想, 他总是不能把握。

  前方凉亭中, 魔族女子正坐在石桌旁,大约是察觉景濯走近,她转头看了过来, 容貌明艳,上挑的眼尾显出英气。

  祈玉是九幽如今尚存的天魔之一,她族中追随于长衡的母亲朝颜,因此在朝颜为夙酆所戮后, 他们也就不可能为他所用,而是投向了景濯。

  认识这么多年,除了涉及魔族的正事外,祈玉和景濯也有几分私交,算是他在魔族为数不多还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修为地位越高,可结交的朋友也就越少。

  “你受伤了?”祈玉的目光落在景濯颈间,不由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以景濯修为,天下能伤到他的生灵已经不多。

  “只是些许意外。”景濯轻描淡写地答,并没有向她解释其中内情的意思。

  他坐在桌旁坐下,从袖中取出木匣,向祈玉的方向推了推:“原本与你打赌输了,该自封修为做一载凡人,如今是我失言。”

  未足一载,他便破除封印,提前离开了西荒。

  “这玄犀角对你应当有些用处,算是我的赔礼。”

  祈玉看了他一眼,没有接木匣,突兀地说了句:“我看到了。”

  “什么?”景濯怔了一瞬,来不及反应她话中指的是什么。

  “天宁城的夜游宴。”祈玉提醒道,脸上噙着些微意味复杂的笑。

  前往西荒寻他时,她都看到了。

  她会和他打这个赌时,原本不是为了成全他和别人,不知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

  “六界都说,魔族逢夜君和丹羲境上神有生死之仇,不想你们原来是能同游夜宴的关系。”祈玉有些不明白,“就算她曾经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也不介怀吗?”

  景濯没想到天宁城夜游宴上的事会为她所知,但也无意否认自己和息棠的关系。

  对于祈玉的问题,他抬头望向远处,眼神有些悠远:“我和她的事,不是这样简单。”

  他们之间,从来不只是那一箭。

  息棠要杀景濯不假,但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魔族君侯。

  他们的过去,长远到不是旁人可以料想。

  祈玉看到了他说这话时流露出的神情。

  提起息棠时,景濯眼中显露的情绪,是他提起别人时绝不会有的。

  想来,就算那位上神没有接下他手中的灯,他应当也不会交给别的女子了,祈玉笑了笑,心下传来声叹息。

  世间情爱,果真是强求不得的。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取过木匣,向景濯道:“既然是你失言在先,这玄犀角我就收下了。”

  景濯与她对视,不必多说什么,他笑了笑:“理应如此。”

  有的话,实在不必说出口。

  与祈玉分开后,景濯回了血海炼狱,如今除了养伤,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魔族庞大的身躯沉没在血海中,大概是因为从前做了很长时间的神族,景濯寻常都以人形行走,难得化为原形。

  他从血海下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海下蛰伏的阴影隐隐散发出可怖气势。

  破碎山岩浮在上空,成为血海上唯一可落脚之处。听说他受伤,长衡自是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站在前方山岩上,低头看向景濯,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了句:“兄长,你这是被始乱终弃了?”

  猩红双眼看向他,景濯面无表情地一甩长尾,顿时有血浪滔天而起,将长衡从头浇到脚。

  毫无防备的长衡抹了把脸,不会叫他说中了吧?不过在景濯虎视眈眈的注视下,长衡没敢再开口,他又不是真的欠揍。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景濯的时候,有神族气息在血海乍现。

  长衡先是一凛,下意识侧过身,姿态戒备。有神族闯入血海炼狱,实在是值得慎重以对的事。

  不过随即,他又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去,果然发现了息棠身影。

  原来是这位上神,看来不必自己多管闲事了,长衡看了眼景濯。若是兄长不愿意,就算是丹羲境上神,也不可能轻易踏入血海。

  不过对于息棠主动前来,景濯竟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欢喜之色,身体没在血海中,动也不动。

  这是发生了什么?丹羲境上神亲临血海,兄长却矜持了起来。长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局面,只差没把我很好奇几个字写在脸上。

  直到息棠的目光落了过来:“我有话同他说。”

  而这些话,当然不用长衡留下来旁听。

  长衡略显失望地应了声,虽然求知欲强烈,但也清楚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别留在这里碍眼。

  不过数万载来都没有踏足过九幽的丹羲境上神都亲自来了血海炼狱,或许兄长所求,也并非是镜中花,水中月。

  长衡当然希望景濯能得偿所愿,在失去母亲后,景濯就成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族。

  随着他的离开,血海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息棠落在景濯面前的山岩上,低头看向他。

  景濯与她对视,两息后,默默转过了头,背对向她。

  见此,息棠也没说什么,心念一动,身形又出现在他正对面。

  就这样反复了两次后,息棠在近血海海面的山岩上躬身,将手放在了景濯头上。

  羽鳞泛着冰冷寒芒,和魔族庞大的身躯相比,息棠不免显得微渺,但就是她这个简单的动作下,景濯身形一僵,没有再动。

  “我有话问你。”息棠开口向他道。

  大约是听出了她话中认真意味,景濯没有再与她僵持,化为人形,站在了息棠面前,当中相隔数尺。

  息棠没有在意他刻意拉开的距离,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襟,拉近前来。

  颈上伤痕犹在,云海玉皇弓留下的伤势,又怎么会在这几日间就恢复如初。

  当初没入他心口的那一箭,又该留下了何等痛楚?息棠不期然地想。

  这是她一直回避去想的问题。

  在她指尖触到自己颈间时,景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为她的动作紧绷。

  眼中神光明灭,他低头看向息棠,在挣扎后叹息着开口:“阿棠,你究竟在想什么?”

  向他走来的是她,将他推开的也是她,如今,她又打算怎么做?

  息棠没有回答,她盯着景濯颈上伤痕,突然伸手一推,没有防备的景濯当即向后倒了下去。

  他想起身,却见息棠屈膝,半坐在他腰间,景濯顿时僵住了身形,神情一片空白,显得手足无措。

  息棠没有管他是什么心情,抬手剥去他的外裳,看到了心口那道旧伤。

  这是息棠亲手留下的。

  她指尖抚过伤痕,一点暖意传来,让景濯的心随之紧缩着,像是被轻薄翎羽扫过,他喉头滚动,说不出话来。

  息棠盯着这道伤痕,她想,比起爱,恨分明是更简单的事。

  在她做出选择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所以她曾经对景濯说,他尽管恨她。

  这原本是理所当然的,她要杀了他,他恨她,很是应该。

  恨或许比遗忘好。

  如果他恨她,也就意味着他会永远记得她。

  可景濯不要恨她,他说,他原谅她。

  原谅——

  在长久的沉默后,息棠突然开口:“你知道夙酆和涯虞是如何陨落的吗?”

  景濯当然不知,当年他与夙酆分兵,不曾得见出自息棠手笔的太初氏禁术。

  “我用他们的命,湮灭了混沌浊息。”息棠一字一句地将当年真相道来。

  不止夙酆和涯虞,落入她算计的,还有为他们所统率的诸多神魔。如果景濯当时在场,大约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毕竟,息棠连自己的命也算计其中。

  “我要了涯虞的命,最后,他却将我推出了禁制。”息棠轻声道,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怪。

  就算做了上神,她好像还是有许多不解之事。

  后来在梦中,她总是会看到这一幕,就像她也曾无数次看到亮起的箭光。

  “可就算如此,我也并不后悔。”息棠道,就像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向景濯出手。

  那些神魔的命,景濯的命,她自己的命,都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棋子。

  景濯怔然看向她,息棠迎上他的目光,忽地笑了笑:“杀师弑父,箭诛旧友。”

  “就算这样,你还敢期许我的爱吗?”息棠望进他眼中,“或许有一日,墟渊上的事还是会重演。”

  连息棠自己,也不能肯定她到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要她的爱,但他知不知道,凉薄如她,些微能拿出的那点爱,也可能是致命的鸩毒。

  息棠在景濯面前剖开了自己的心,她生来凉薄,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就算许出一点真心,也不会为此改了行事。

  景濯回望向她,忽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上半身衣袍凌乱,让他少了几分不可接近的冷肃,显出寻常不会有的风流肆意。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半坐起身,抬手环住息棠的腰,将她带向自己,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没有料到他的动作,息棠指尖无措地颤了颤,想要收拢,却被景濯伸手握住,十指在纠缠中相扣。

  这个吻与从前不同,不见什么温情,只有来势汹汹的攻占。景濯少有地在她面前显出了侵略性,呼吸交融,他像是要将她就这样吞吃入腹。

  息棠只能被动地任他施为,不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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