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起来鬼都害怕 第6章

作者:苏幼白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轻松 仙侠魔幻

王老板昂首挺胸,骄傲地说:“褚云年!”

“褚云年!”路潇果然大惊失色,“蓝城大学艺术学院的褚教授?”

王老板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你知道的吧?我和褚教授可是老朋友了。”

路潇稍稍向宁兮偏头,小声说:“褚云年就是《潜龙在渊》的第三代传承人。”

宁兮面无表情:“哦,艺术界的名人,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我们是世交,他老师和我父亲的关系特好,蓝城艺术馆里有一幅《青江水月图》,那就是当年他老师送给我父亲的寿礼,我们交给艺术馆托管了。后来他老师过生日,我父亲把青江别墅送给了他,也真巧,他老师改建院子的时候,竟然挖出了一眼温泉,你说蓝城这地方哪来的温泉水系啊?”

路潇:“说说褚教授。”

“哦哦,褚教授是他老师的关门弟子,经常跟老师来我们家做客,他老师没结婚,一直拿他当亲儿子,把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他。后来他老师急病走了,我想把青江别墅过户给他——送出去的东西不能往回拿是不是?褚教授硬是不要,我非得给,推来推去,最后他说干脆房子算他的,产权算我的,他想来住就住几天,他为了招待艺术界的朋友,准备把别墅改成了温泉会馆,可他忙啊,会馆盖了这么多年都没盖完,一直没开始营业。”

事到如今,路潇他们总算摸清了这家温泉会馆的来龙去脉。

这个所谓的“温泉”,从褚教授的老师开始,又在褚教授手中延续,再联系到石喉青眼能替换灵魂的特性,只怕两个人交接的不只是别墅和遗产,应该还有身体里的灵魂。

可在此之前呢?褚教授老师的老师,当年青江岸边与隐士一见如故的前院长呢?

甚至更久远前,那位来历成谜的隐士呢?

他们的身体里又都是谁的灵魂?

《潜龙在渊》经由四代人连续雕刻八十余年,风格如一,细节连贯,技艺代代精进,业界一直赞颂此门青出于蓝,不负盛名,但如今看来,若八十年间雕刻这幅巨型浮雕的始终是同一个灵魂,那《潜龙在渊》能有今天这种艺术高度,就不足为奇了。

路潇拿出手机打开校园网,查了一下艺术学院的课程表,发现褚教授因身体原因取消了周一的课程。

她有点着急了:“他停了学校的课程,又拿走了石喉青眼,一定是选中受害人准备动手了!”

王老板呆呆地重复自己听不明白的话:“啊?什么眼?谁要害谁啊?”

宁兮和路潇疾步走出会议室,让外面的警察送王老板回去。

他又吩咐接洽人:“马上找到蓝城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褚云年,小心,这个人极度危险。”

路潇提醒他们:“褚教授现在应该在青江上,石喉青眼不能离开水,必然只能通过青江运输。”

接洽人:“我立刻联系河道运管局和通信公司。”

调查卓有成效,稍后运管局和手机定位同时传来信息:一艘中型游船正沿青江开向下游,目标的手机信号就在船上。

确认目标位置的同时,安全局已经派人截停了船只,现场警员确认船只租赁者褚云年当场跳江逃生,下落不明,只捞起了一位昏迷中的男性青年,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但无法唤醒,心跳和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准备送往医院。宁兮叫停了他们的行动,命令他们不要靠岸,原地等待。

十五分钟后,宁兮几人抵达了这艘停泊在青江中央的游船。

江面上水雾缭绕,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水警船的红蓝警示灯在雾气后频频闪烁,给姗姗来迟的车辆指引着方向,越向江流中心,雾气越发浓重,渐渐地连空气都闷热起来,有种八月酷暑走进了蒸笼的感觉。

游船上更是热得几乎呆不了人,警察们把宁兮几人送上来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一身制服就完全湿透了。

现场警员指着甲板上的男人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敢碰,就给他做过基础急救。”

路潇低头看向那人,不禁皱起眉头,这人赤裸蜷缩着身体,皮肤上爬满蜈蚣一样的烫伤痕迹,而他的魂魄飘忽浮动,仿佛随时要脱体而出,而普通人的灵魂一旦离开□□的供养,就会自然散佚,只能落下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宁兮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把地上半死的男子踢进了江里,顿时惊起周围一片啊呀声,可他什么都没有解释,接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路潇抬手示意想要靠近的水警船停下,然后附身注视着江面。

片刻后,宁兮从水下翻出,同时托起了落水的男子,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刚从江底捡起的石喉青眼,并小心让石喉青眼处于水面以下。

其实他们一看见江面上的水雾,就猜到褚教授没来得及带走的这东西。

石喉青眼只是一颗剔透的绿色珠子,因其强大的力量,会环绕珠子生成犹如星环的热力环,这些环本身并无实体,但热力环烧穿空气后,能发出肉眼可见的绿光,也就等于暴露了环的形状。由此原理,只要稍微雕琢一下石喉青眼的形状,也就等于改变了热力环的形状,如今这枚石喉青眼就被削成了菱形,外部的三寸绿光也呈现出菱形,仿佛一把两尖飞镖,这也就是宁兮所指的那把可以切割灵魂的刀了。

匕首上时不时激发出一道绿色的光圈,像涟漪一样在水里扩散,而后在二十米外自然消失,光圈消失的位置忽然江水沸腾,生出浓重的白雾,如同秋日草地上的蘑菇圈。

宁兮把男子按进水下,握着匕首的手指变化掐诀,重新用刀尖划过那些蜈蚣一样的伤痕。

别人不懂宁兮在做什么,只有路潇看得真切,宁兮正捏着离体的魂魄,像往枕头里面塞棉花一样,一点点把男子的魂魄塞回进身体,但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儿了,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当魂魄完全复位后,男子突然长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接着吓得嗷嗷扑腾起来。宁兮把他扔给了船上的警察,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石喉青眼,这东西不能离开水,可眼下周边既没有存放它的地点,他也不可能再把它扔回江底,思考片刻,他干脆把石喉青眼往嘴里一丢,直接吃了下去。

路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越发确定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人!

宁兮回到游船上,交代接洽人:“送受害人去医院吧,安心静养,一两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初了。”

宁兮安排完受害人,转头发现路潇正发呆,就伸出一根手指朝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脸色怎这么难看?”

“你刚刚帮他复原魂魄的那套手诀,很奇怪。”

宁兮解释:“人身有三百六十处关窍,每动摇一魂一魄,需要开启三十六处关窍,启合每处关窍又需要不同的手诀,你理论基础这么差,不知道这些手诀很正常。”

“但这个我还真学过,只是我学这套手诀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是古代军队炊事班专用的手语,不过我早就猜到战场上不会为了‘煎炒烹炸烧焖煨焗炖熬蒸煮’各设计一个手势的!”

“啊?他是怎么教你的?”

路潇想了想,语言不好表达,干脆现场给他表演了一套番茄鸡的烹饪流程。

宁兮:“这六个结印对长华三脉,能让濒死者延寿一刻钟,是种很实用的法术。”

路潇:“我抽空一定要刨了那个骗子的坟!”

如今受害人得救了,凶手也必将付出代价,褚教授失去了石喉青眼,无法再更换身体,加之他这张脸已经传遍所有系统监控,被捕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便在路潇他们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却接到了来自慈安医院的电话。

“路女士,之前你说这边有什么问题都要及时通知你,刚才李小姐的情况急剧恶化,现在已被送进手术室,她的心脏突然开始分裂,情况相当糟糕,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了。”

第8章

李小姐正在发生不妙的变化。

她的心脏一分为二,增生出一半功能不全的心房,这不是人间的疾病,院方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用设备暂时维持她的心脏机能,至于能维持多久,长不过一小时,短不过下一秒。

路潇和宁兮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兵分两路,宁兮前往医院,想办法延缓李小姐的病症,路潇则要在警察的辅助下,尽快找到跳水逃生的褚教授,彻底解决这个案件。

这家伙在蓝城潜伏80余年,早把本地的情况摸透了,虽然躲不过一世,但躲过一时还蛮轻松的,问题是李小姐没有时间等他了。当前警察已经搜查过学校、住宅、他常出没的商业场所、《潜龙在渊》雕刻现场,以及与他较为亲密的同事朋友家,结果都一无所获。

青江岸边,路潇坐在车里,听着接洽人传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心里也像是长了两个心脏一样,怦怦地乱跳个没完。

接洽人问:“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是,找人这件事不应该你们更熟练吗?”

接洽人反问她:“你要我拿主意吗?你才是特设处的主管,这个现场的第一负责人。”

车外一辆巡逻警车恰巧开过,红蓝色的警灯照进车窗,路潇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更换了身份。

此时此刻,后边车队里有一组机动警察供她随时调遣,还有更多人在安全局待岗,她一句话,能让蓝城所有警备力量20分钟之内集结,乃至于□□程封锁道路、暂停航班、控制任何商政要员。

她是货真价实的安全局官员,甚至不是实习生,不是谁的下属,在这个没有层级关系的小组里,她自己就代表了特设处的最高权限。

因为他们是人类面对未知力量时唯一的倚仗。

她怎么能把责任推给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帮我准备一杯水。”她说,“还有邹家三兄弟的生辰八字。”

她的要求很快得到满足,一杯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路潇走下车,把水杯搁在引擎盖上。

这世界的基本规则是因果。

有因才有果。

想跨越因得到果,其实并不难,只要支付足够的灵息就行,至于支付多少,全看冥冥中一杆不讲道理的秤,总是取多予少,上不封顶,俗称逆天而行。

这种法术是修行的根基,凡入此行,不需要学习就自然通晓,但不会有人尝试这么做,就像3岁的孩子和80岁的老人都知道如何自杀,但他们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践行。

只有一些民间的算命先生,机缘巧合摸到了修行的门槛,可惜没有条件更进一步,于是他们便试图用这仅通的一点法术占卜谋生,最终都透支灵息丢掉了性命,那些超脱常识般精准的预言哪里是算出来的?明明是用命换来的。只是凡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才喜欢传言他们是透露太多天机遭到了天谴。

路潇原本不屑于这种简单粗暴的算命戏法,但现在没办法了,她决定试一下。

她屈指弹了一下水面,水滴迸溅,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她猛地一甩右手,杯中的水便拉出一道金色的水线,犹如长鞭直甩上天,而后长鞭倏忽如长蛇复生,急速扎进她的手心,清水漫溅,金光入掌,整条水线还有一米消失之时,她突然握拳,剩下的一米水线瞬间熄光并且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路潇皱起眉头,“邹承启已经死了!”

邹承启就是邹家老三。

接洽人问:“他畏罪自杀了吗?”

“不是,邹承启的灵魂已入轮回,最少死了几十年了,邹承启不是褚教授?”

路潇低下头,陷入沉思。

目标一定是邹家人,既然不是邹承启……她灵机一动,想起那个不怎么惹人注意的邹家老二,邹承文醉心琴棋书画,而褚教授沉迷雕刻,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水线再次扬起,金光通明,这次水线还剩两米就被她捏碎了。

“找到了,还真是他啊……”路潇随手在衣服上擦去水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李小姐是老三姨太太生下的后裔,而老二才是杀害老大的凶手,那怨灵追踪老二怎么追到李小姐身上了?哎,这他们家的伦理关系可就有点复杂了……

路潇说:“他在《潜龙在渊》那儿。”

接洽人:“我们已经找遍了浮雕附近的每一寸土地,没有发现人。”

“他在里面。”

此时整个《潜龙在渊》景区都已被封锁,搜索工作仍在继续,路潇叫停了现场的警察,从一个特警手里接过伸缩警棍,然后徒手攀上了浮雕。

她身姿轻巧地沿着龙鳞攀上峭壁,一直来到了百米高处,停在了游龙前爪的位置。

若从远处观望,旁人只会觉得这只龙爪锋利虬劲,做抓握状,而攀援到龙爪上方某个特定角度,才能看见龙爪抓破石壁,抠出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孔洞。

路潇轻巧地荡进入口,两足落地,弓身钻进了通道,借助灵视,她惊讶地发现《潜龙在渊》并非一座浮雕,龙身潜藏于山内的部分同样被雕刻出来了一部分。

她寻着叮叮咚咚的凿击声一路前进,走入越深,越被这座气势恢宏的雕像所震撼,完全想象不出这幅雕刻的全貌,那恐怕是透支她艺术鉴赏能力的绝世佳作,可惜世人应该没有机会见识到它完工的模样了。

路潇走了很久,最终在一条岔路中看见了矿灯的灯光,褚教授——或者说邹承文,正在灯光下全神贯注地雕刻着一片龙鳞,毫不在意意外闯入的客人,突然间,褚教授手里的凿子掉落在地,然后倾身歪到,他背后的骨骼发出令人不安的摩擦声,咯咯吱吱,如同指甲反复刮过梳齿,在空洞的石窟中格外清晰瘆人。

他终于转头看向了路潇,对视之中,一颗原装眼珠掉出眼眶,悬挂于脸颊,原本眼眶的位置则窝着一颗更小的眼珠,这颗畸形的眼珠时而滴溜溜乱转,时而努力向上翻白眼,非常有主意,完全不听大脑使唤。

但这些都还不算要命。

要命的是他嘴角溢出源源不绝的血沫,背部还隆起了一个乌龟一样的壳,仔细分辨,能看出那是一层纤细的赘生肋骨,有些肋骨已经被挤碎折断,还有些反扎进体内,深深刺入心脏或者肺的位置,应该已经造成了严重的脏器出血。

路潇微微皱眉。

褚教授的情况比李小姐还要糟糕,而且通道里集聚着浓重的怨气,怨灵一定就在附近,似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通道里忽然响起凄凄哀哀的哭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找不到源头。

路潇甩手握住珠串,一拳砸在石壁上,蓝光迸溅,坚硬的岩石渗出黑色的浆液,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倏忽飞开,窜到了路潇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