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风寄月
云笙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生怕他求知欲上来,要她一一指出都是何处有别。
她立刻钻进了衾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躲在衾被里闷声道:“我先睡了,你自便。”
室内熄了灯,唯有窗外的一点若明若暗的光透进来,悄然无声,她却听得更清楚。
青纱帐的那一头,沈竹漪放下剑匣,卸下发带和莲花护腕,又去解腰间的蹀躞带。
随着他的动作,清脆的银铃声不断,伴随着蹀躞上的金扣“喀嚓”一声脆响,之后便是褪下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云笙睁着眼,看着青纱帐那头透过来的一点朦胧微薄的光晕。
帐子上映着清晰的影子,少年赤着身,弯腰褪去长靴时,他的背脊处隆起的肌肉线条像是绵延的山峦一般起伏。
一阵缠.绵夜风拂过,轻轻掀起青纱帐的一角。
露出少年分明有力的腰线,晦暗不明的光落在他的背沟处。
云笙立刻转了个身,面对着里头的墙壁思过。
片刻后,床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咯吱”一声,一旁的床榻深陷了进去。
云笙盯着墙角,念着清心咒,慢慢的,也陷入了梦乡。
不出所料,她又梦到了红袖城。
这次她格外平静,毕竟都决定去此处一探究竟了。
而后梦境变幻,刮起了狂风暴雨,满地都是死尸残骸。
沈竹漪立在尸山血海中,提着白鸿剑,静静看着她。
他朝她浅浅一笑,说要教她习剑。
云笙吓如鹌鹑,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挥剑斩断她的脖子,便乖乖握住了他递出的白鸿剑。
而这次,白鸿剑和她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浸染了鲜血后,这把剑像是活了过来,变得有血有肉,更加沉。
剑茎上的缠绳像是狰狞纵横的青筋,甚至还有心脏般的脉搏跳动。
她竟一手都握不住,勉勉强强双手才能圈住。
沈竹漪引她持剑挥舞,在漫天大雨中,在尸山血海中。
她的手摩挲过剑茎粗糙的缠绳,手心处的肌肤都红了一片。
手中的剑越发沉重胀大,云笙快要握不住。
而后,那把剑被沈竹漪夺过去。
沈竹漪眼底笑意凉薄,亲手将那把剑送入了她的身体里。
云笙尖叫了一声,被吓得即刻清醒了过来。
天色蒙蒙亮,柔软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落在青纱帐幔上,窗外传来清脆婉转的鸟啼声。
云笙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却看见少年干净清隽的面庞。
沈竹漪闭着眼,纤长柔软的睫毛垂在眼睑处,高挺的鼻,瑰色的唇,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只是此时此刻,他额间覆着一层薄汗,眼尾很红,呼吸紊乱,像是和她一般做了噩梦。
云笙一怔,刚想谴责他越界了,却发现是她带着青纱帐幔滚了过去,且睡姿极为不雅,一条腿还搭在了他身上。
不仅如此,她还如梦中一般,隔着一层青纱和他的衣物,握住了他的剑。
握住他的本命剑,便是握住了他。
第32章
一线香自角落中的象牙雕梅雀香筒中袅袅升起,风将外头床檐下悬着的花铃吹得叮叮当当得响。
沈竹漪鸦黑的睫毛动了动,似是清醒了过来。
那双眼睁开时,有种蝴蝶破茧的美感,眼尾处的红晕像是艳丽的蝶尾,轻轻颤动。
此时此刻,还没睡醒的云笙脑袋里是一团浆糊。
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和手中沉甸甸的……剑。
似乎事态已经太过荒诞,她竟不合时宜地想着,是否都是这般夸张到令人害怕的程度,她一手尚且圈不住。
猝不及防就和他四目相对,沈竹漪乌黑水润的眸子盯着她。
触碰他的时候,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的体温极高,云笙的手心滚烫,布满了汗,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
沈竹漪蹙起了眉,不禁也跟着动了一下腰身。
他的背脊紧绷,似乎很疼,鬓边被汗濡湿,面庞显得干净隽秀。
他的剑在她手中嗡鸣颤抖,云笙快要握不住。
那把佩剑并不听她的话,也没有被她柔软的手心安抚住,反而是变本加厉、横冲直撞地刺向她。
一颗汗珠落在沈竹漪眼窝和鼻梁连接的凹陷处,他太阳穴处的青筋隐约跳起,另一处的却跳动得更快。
云笙吓得面色苍白,欲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腕。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是禁锢着她的手腕,却没有再动,看得她红着脸拼命想要从他手中挣脱。
二人都握着彼此,争执之间,青纱帐幔越收越紧,布料不断摩挲,他的神情介于痛苦与欢愉之间,呼吸声也随之加重。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师妹,时候不早了。”
两人的身躯皆是一颤。
云笙吓得攥紧了手。
沈竹漪修长的五指深陷被褥,手背的青筋也跟着暴起,背脊像是一张紧绷的弓弦,骨节,眼尾,浑身上下都泛起红,汗珠顺着他小臂利落的肌肉线条一颗颗滚落进床褥。
他双肩一颤,差点就此泄出来。
云笙猛地坐起身,对着外头喊道:“马上,马上出来!”
外头听出不对劲的薛一尘蹙起眉:“我可以进来吗?”
云笙瞥向沈竹漪,半晌道:“稍等。”
说完,云笙便飞速跳下床,趿着鞋子哒哒哒地跑去推开门。
薛一尘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沈竹漪靠着床榻,披着的衣物是敞开的,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腹,下半身则是披着衾被,只能隐约看出一点弧度。
他散落的乌发像是上等的松烟墨,似是披着满身光滑。
他叼着一根朱红的发带,慢条斯理地将发收拢束起,长生辫上缀着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响。
沈竹漪眼边红冶秾艳如血,眸光也是散漫的,漂亮的眼睫一扫,淡淡瞥向他。
看着云笙泛红的面颊,薛一尘攥紧了手心。
他只觉心中某处格外酸涩,绷着冷峻的面孔,浑身像是一块通体冒着寒气的冰。
半晌,他才道:“师妹,收拾一下,准备回宗。”
云笙点头:“好的。”
而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海棠点翠步摇,那张淡漠的脸神情不变,只是耳根微微发红:“师妹,昨日我和柔锦逛夜市时,她格外中意这支步摇,央求我买给她,我见好看,便给你也买了一只……”
云笙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打断了他:“多谢师兄好意,但我不戴这种,若是遇到危险,打斗起来多有不便。”
薛一尘握着步摇的手一顿,道:“往后我都会护着你,有我在,师妹不必出手。”
云笙敷衍地笑了一下:“师兄,这个世上,可没有谁能一直护着谁。”
薛一尘听出她话中明确的拒绝之意,也不再劝说,只是沉着脸,手中的步摇几欲被他捏断。
她的师妹,在这短短的时日内,究竟受了什么苦,为何会连他也不信。
他的目光再度变得冰冷锐利,越过云笙望向了室内。
任何人胆敢横在他与师妹之间,从中挑拨唆使,都得付出代价。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客栈跑堂伙计的惊呼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云笙和薛一尘对视一眼,二人纷纷朝楼下望去。
穆柔锦吐出一口血,自阶梯上跌落,倒在拐角处,昏死了过去。
她发髻间那支点翠步摇,尚在轻轻晃动。
-
薛一尘抱着穆柔锦匆匆赶回蓬莱宗时,已是巳时三刻。
宗内的灵医很快便被尹禾渊传召过去。
萧长老之死加上穆柔*锦昏迷,引得宗内众人都在探讨此事。
云笙被宗内的长老传话,询问了有关乌长山的事,她把能说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开始收拾金银细软。
沈竹漪被宗内传召后,便足不沾地携着归阴灯去郢都王庭复命。
她知道他很忙,要在沈家、蓬莱和王庭三方势力中周旋。
待到他处理完事情,三日归宗后,他们便要去红袖城。
这可算是远行,不仅仅是住一日客栈这般简单。
云笙一一整理着东西,直至尹禾渊身旁的道童敲响了她的门。
道童笼着袖子,低眉道:“云笙师姐,掌门请您去一趟。”
云笙蹙起眉。
尹禾渊这几日在为穆柔锦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为何会得空来找她?
云笙虽不情愿,在离开蓬莱之前,也不能公然违抗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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