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风寄月
那一页被径直挑破,露出下一页,一种全然不同的姿势。
女子坐在椅上,男子则是半跪在地上。
女子白皙的脚踩在男子宽阔的臂膀上,男子的面容完全隐没在女子的裙摆中,只隐隐透出些轮廓,而女子则是仰着头,难掩欢愉之情。
杏花公子的声音随之款款而至:“公子,男欢女爱并不下贱,反而是人之常情。而这些书卷则是教会我们,取悦自己所爱之人的一种手段,也是增进二人感情的方式。”
沈竹漪握着剑的手紧了一瞬。
看着那张靡艳的画卷,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云笙的脸。
若是她呢?那双单纯的眼中也会露出这般痛苦到愉悦的神情么?
他睥睨的神情中难掩轻蔑,可是想到她这幅模样,握着剑的手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垂眼看着画上卖力吞咽的男人,喉结也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杏花公子见此,伏低身子慢慢退出。
他没有说,这些书卷都是他们红袖城男人出嫁时的压箱底,用于传授男子如何在新婚之夜服侍于妻主。
毕竟只有让妻主满意,他们才能获得宠爱。
第46章
云笙下来寻人的时候,只看见了四处搜寻的赵缨遥。
问了一圈,才通过杏花公子嘴里得知沈竹漪的下落。
杏花公子神情闪烁,只道:“沈公子在看书。”
顿了顿,他又道:“姑娘,我有话想与你单独谈谈。”
云笙瞧出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点头应好。
到了僻静无人处,杏花公子直接开门见山:“云姑娘与那位沈公子,究竟是何关系?”
云笙一顿,半晌道:“算是师门关系,各取所需,知道对方的一些秘密,但是都守口如瓶。他可以相信。”
杏花公子长舒了口气:“那便好。云姑娘,我便和你直说了。”
“我幼时有过奇遇,能够观人三魂七魄,这位和你同行的沈公子,他三魂混乱缺失,影子缥缈不定,不仅如此,还没有爱魄和情根。”
“三魂混乱是极为痛苦之事,想必他曾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我不敢与楼主说,怕她关心则乱,会擅自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但是我看出楼主很为在乎你,我不能违背楼主的命令,但是云姑娘,我还是得告诉你。”
“没有爱魄与情根的人,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他会和旁人一般,有欲有念,唯独没有爱。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丢失的情根和爱魄在何处。”
云笙怔愣片刻,顿时明白了杏花公子的好意,点头道:“多谢公子。”
杏花公子轻笑:“这是我该做的。我即刻便领姑娘去寻沈公子。”
杏花公子在前引路,引到一处,他便不肯再上前了。
云笙狐疑,走至长廊尽头,推开门,看见四周都是屏风的厢房。
这些屏风镶嵌着镜子,完全映照出屋内的情形,仿佛在室内做任何事,都能在镜中看得清清楚楚。
室内的少年端坐在案几前,他乌发雪肤,背脊挺直,广袖敛于身旁,修长如玉的手指翻着书卷,眉目在灯火的映照下格外清冷绮丽。
云笙好奇走上前,想看看是什么书让他看得这般认真。
云笙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也清楚沈竹漪的脾性,和他拌嘴完,气也消了,她便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沈竹漪早就听见了脚步声,随着云笙的靠近,他眉目仍旧格外平静,将手中的书卷捋平摊开来。
云笙的目光在触及那画上的男女之后,便僵在了原地。
下一瞬,红晕从她的脖颈蔓延到了耳后根,她后退几步,整个人吓得哆嗦起来:“你你你,你看的是什么书!”
沈竹漪缓缓抬眸。
他的双眸乌黑如玉,视线落在云笙露在外侧的肌肤。
他的目光像是冰冷的蛇信,充斥着极强的侵略性,从她纤细的脖颈到她白皙的手腕,寸寸舔舐而过,最后停在她裙摆处。
原来那道狭长柔软的伤口,并不是刀剑所为,其中流淌的也并非是血液。
而是属于她的一部分。
触碰或是吮吸那道伤口并不会伤害她,反而能令她感到快乐。
方才画上的男子便在替女子行此事。
沈竹漪自小便过目不忘,自然是将这书卷中所有的细节都记了下来。
他目露浅浅的疑惑。
那男子奋力吮吸的样子像是在饮用琼浆玉液。
所以呢?尝起来究竟是何滋味?
-
云笙再也受不了沈竹漪探究的目光,当即推开门。
她顿时明白杏花公子口中不得不奉楼主之命是什么意思了。
得知这一切都是燕辞楹授意的时候,云笙更加恼了。
她气急败坏找到燕辞楹,对方正躺在一位美男子的膝上,吃着那男子给她剥的葡萄。
燕辞楹似乎早就料到,糊弄了云笙几句,立刻转移话题:“小云儿,晚些时候,楼里有为你设宴。我们百花楼的点心和绸缎可是天下闻名。”
云笙有些受宠若惊:“为我……设的宴?”
燕辞楹点头:“你想吃什么,尽管和红姑说。”
云笙一时不察被带偏了话:“我想吃樱桃饆饠和荔枝酥山。”
“还有呢?”
“还有玉露团。”
云笙被打发走的时候,都忘了自己是来讨说法的。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了晚宴,没想到除了吃,舞才是重头戏。
百花楼内的优伶们拨弄着琵琶,俊美的男子于丝竹管乐中翩翩起舞,他身着的舞衣薄如蝉翼,舞动间能够清晰地看见衣物下有力的线条和胸膛的轮廓。
赵缨遥身边伺候着的美丽少年替她倒酒。
她抿了一口,面色大变:“好酒。”
云笙见她喝的痛快,也有点馋,但想起自己酒后失态,只敢饮小一口的果酒。
琵琶声如珠如玉,而很快的,一位身着水袖长衫的男子缓步走出。
他戴了面纱,腰肢极细,弱柳扶风一般,扭动起来也颇有美感。
他一面舞,一面走至云笙跟前,面纱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张薄施粉黛的脸。
云笙微微一怔:“兰花公子?”
兰花公子微微一惊,这才捂住了自己的脸,轻声道:“对不起。我本应该离开的。可是我实在思念女公子。这才想着能在庆晏之中最后瞧上女公子一眼便好了。”
他话说的可怜,云笙感到困惑:“你为何要离开?”
兰花公子觑了一眼一旁的沈竹漪,轻声道:“在与这位公子比试一番后,我自愧不如,实在难当花神名号,便想着就此离去,去对岸的宝华寺削发为僧,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罢。”
云笙没想到,只因她使了手段想进百花楼,就让一人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
她知道在这乱世中有一栖身之所是多么不易,更何况是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难免有些愧疚:“兰花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们二人各有千秋,他虽模样才情样样都比你好……”
兰花公子抹泪的手一僵,云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改口,“但是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也不懂得心疼人,在红袖城内还是你这样性情温柔的更好,所以,你便安心留在百花楼内好了。”
兰花公子一边拭泪一边摇头道:“送出的花神令被客人拒绝,发生此等事情,是不允被留在楼内的。如若女公子不嫌弃的话,请让我留在女公子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说着,他看向沈竹漪,“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是否会允许……”
沈竹漪冷不丁笑道:“自是可以。”
兰花公子一怔,就见沈竹漪一面散漫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樽,一面淡淡道:“自红袖城回蓬莱,路上多妖魔魑魅,恰好缺一个像你这样腿脚比她慢的诱饵。有的妖喜欢生吃活人,你既什么都愿为她做,缺条胳膊少条腿而已,想必也不会在意。”
兰花公子攥紧了手,干笑一声道:“公子真会说笑……”
沈竹漪抬眸,双眸似两丸黑水银,目光沉沉地压在兰花公子弯折的脊梁骨上:“我从不说笑。她不是已经与你说了吗,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仅如此,酒足饭饱后,我还喜杀人助兴。”
兰花公子瑟缩了一下,扶着额头,作势要跌倒在云笙怀中:“公子,你吓到我了,我头好晕……”
话音刚落,便有一杯酒水从头到脚泼过来。
沈竹漪转动着空酒杯,似笑非笑看着他。
兰花公子吓得手脚并用地爬到云笙脚边,楚楚可怜道:“女公子救我,若是我要死,也希望死在女公子手下……”
云笙将手帕递给兰花公子,略有歉意道:“没人要你死。他胡乱说的。没事的,不就是花神令?我接了。如此,你便可以继续留在这百花楼内了吧?”
想起这兰花公子先前在香囊内留下的纸条,她正好有问题想要问他。
兰花公子破涕为笑:“女公子菩萨心肠,多谢女公子。”
云笙看向沈竹漪,解释道:“我就听他唱唱曲子。不做其他的。”
沈竹漪唇边仍携着笑意,只是撩起眼皮道:“你想与他做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埋头喝酒的赵缨遥愣住了,斜眼去看沈竹漪的神情。
在琼宴飞花的喧闹中,少年慢条斯理地倒着酒,宫灯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他漠不关心地一杯杯送入腹中。
只是细看去,捏着酒樽的那只手,手背青筋暴起,酒樽上都出现了一道裂缝。
赵缨遥:“……”
-
云笙一面走,一面翻看着兰花公子给她的那枚香囊。
香囊盛满了红色的娄山红花瓣,她垂眼夹杂在其中,那张写着“快逃”二字的字条,陷入了深思。
而后,她行至兰花公子的厢房,敲了敲门。
门之后,错乱的呼吸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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