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手
她微微退后一些,避开了勺子,眼眸似含水泽,分外娇嫩,“苦呢~沈公子给我点糖罢。”
这可真是为难住了人家沈公子,这深山野岭他又要去何处找糖?
他将勺子复又递进,低沉的声音微微放缓,带着若有似无的诱哄,“你先喝了这些,待下一回,我再想办法替你寻些糖来。”
锦瑟倒是没想到他有这般耐心,不由抬眸打量了他一眼,却没有妥协,她不想喝就是不想喝,谁也逼不了她。
“太苦了,若是没有糖,我根本下不了口,还是等你寻来了糖,我再喝罢。”
沈甫亭闻言也没再勉强,他劝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愿意喝,他也不好说什么,此事全凭她自己做主。
“既如此,那便不喝了,不过若是留了疤,可就无法了。”沈甫亭端着碗起身。
锦瑟心中一提,又叫住了他,“真的会留疤?”
沈甫亭闻言垂首看来,神情认真,“不喝药,自然无法保证。”
锦瑟闻言可是不许,“我不喝药,也不能留疤,你可要帮我,不然我就要找你算账。”她不听话喝药,却还非要人家保证自己不会留疤,摆明了故意捉弄人,可偏偏不好点破。
沈甫亭闻言看她半响只字未言。
锦瑟见他不说话,颇有几分捉弄得逞的欢喜,抬眼笑眼弯弯看着他。
沈甫亭见她笑的得意,忽而俯身靠近她,低声轻道:“药我也喂了,人也伺候了,你还要找我算账,这是什么道理?”
他靠得这般近,身上的檀木香味一下萦绕在她鼻间,说话间男子的清冽气息袭向她,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身子比她还要虚弱,可偏还是这么有攻击性。
这般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就像钩子,若有似无的勾着。
锦瑟被勾的有些难言,纤细的眼睫下意识一眨,却没有挥去他温润的气息,反而越发缠绕过来,心口莫名发紧,不自觉微微避开些许。
可这般动作明显就落了下风,她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抬脚抵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轻轻推离了些许,清甜的声音显得人越发娇,“我不管,你不许和我讲道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好好照顾便罢了,还要跟我讲道理,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白玉似的小脚踩在他胸膛上,小巧精致,只是细白滑嫩的肌肤上道道伤痕,显得脆弱不堪,薄被微微滑过脚踝,露出了羊脂白玉似的小腿,看起来很是晃眼,也正是薄被遮掩,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显得气氛越发暧昧不清。
沈甫亭被她白玉似的小脚推离了些许,眉梢微微一挑,视线落在她面上流转几许,面上了然一笑,伸手握过她的脚腕放下来,从善如流直起身,将药放在了案几上。
“这深山老林未必能寻到糖,你若是因为苦而不吃药,那可要自己掂量清楚,好不了自不能怪旁人。”
锦瑟见他不觉半点为难,一脸不甘心看着他离了屋子,见他真去了外头,当即揽着被子起身推开榻旁的窗子。
外头篱笆拦出一个小院子,山外的青山翠绿,舒心悦目。
沈甫亭出了屋后,径直往外头走去。
锦瑟一脸不欢喜,“我不过就是不喝药,你就要走了,男子汉大丈夫怎的一点耐心都没有,这般就要生气了?”
沈甫亭闻言转身看来,见她这模样越发像一只伤了爪子的小奶猫,在她面前的时候就爱别扭,离开了又眼巴巴望着。
他眉间染上轻笑,话间似真又似逗弄,“对,我生气了,你若是把药喝了,我就回来。”他说着轻轻一笑,转身推开篱笆门,往外头走去,连头都没有回过。
锦瑟闻言不由一肚子气,这玩具的脾气倒比她还大,不要也罢!
她揽着被子躺回榻上,瞥见一旁案几上的药,冷哼了一声,走了也好,省得往后麻烦,心中虽有些许不甘,却还是强行闭眼养伤,克制着自己不去抓他的念头。
沈甫亭在山中寻了许久,才寻到一种花,这种花生的不美,但花心有一束花瓣卷起,底下几滴清甜的花蜜,入口极为甘甜,正好可以冲淡药的苦味。
他摘了花,才刚起身便一阵晃荡,险些没站住脚,缓了片刻,眼前才慢慢清晰起来。
他身上的伤很重,加之与恶灵相斗,受了不小的震荡,如今正是虚弱之时,不过体内的邪气却暂时得到了缓解,掌心的黑色纹路暂时消去,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缓过劲便转身往木屋走去,绕过弯弯曲曲的山路,便见院子里闪过几只毛茸茸的东西。
他脚下骤然一顿,当即疾步而去,待进了屋才发现是往日那群毛茸茸的小妖怪,此时正围在锦瑟榻旁疯狂献殷勤。
“姑娘,多日不见,您还是这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我的姑娘呀,您的眼睛如明月般耀眼,照进了小的们的心里,小的们就像追随明月一般追随你,这些时日瞅不见您,实在是废寝忘食,夜不能眠~”
沈甫亭:“……”
锦瑟听了花式连环夸,身上的痛还是没能好点,正琢磨着干些别的转移注意力,一抬眼便见沈甫亭回来了,还带了花,一时微微怔住。
小妖怪们扭头瞧见沈甫亭,神情那叫一个惊恐,纷纷慌而逃窜,一只接一只,你追我赶窜到了门外。
有的一只甚至急得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他腿上,吓得瞅了他一眼,连忙换了个角度迈着螺旋腿飞窜出去。
屋里一下子就清空了,只有几根微微扬起的毛缓缓落下,安静了不少。
沈甫亭走到榻旁,看了眼案几上的药,果然一口没动。
锦瑟见他回来,心中欢喜,面上当即露出一抹甜笑,“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甫亭在榻旁的凳子上坐下,将手中的花递给她,“我给你寻了糖,现下可以喝药了罢?”
锦瑟伸手接过花,满眼疑惑,“糖?”
沈甫亭伸手摘过花心的一束花瓣,递去给她看,“这花善结露水,染了花蜜会有甜意。”
锦瑟眼眸微转,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启唇含住花瓣,唇瓣碰到了他的指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沈甫亭指尖被这娇嫩柔软轻轻一碰,神情微微一顿,眼帘轻抬视线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扫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并未开口说话。
锦瑟轻轻吸过花心,果然吃到了些许甜意的露水,还带着花的清香萦绕在唇齿间,别有一番滋味。
“好甜,我还是头一次吃花呢,谢谢沈公子~”
沈甫亭见她唇瓣离开,才将沾染她唇瓣温度的花瓣放在一旁案几上,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白药瓶,开口嘱咐道:“你将药喝了,再把这药涂在伤口上,会好的快一些。”
锦瑟闻言重新靠回榻上,姿态悠闲,话间却满是娇滴滴,“这药都凉了,我可喝不下,不如沈公子再替我温一温?”
沈甫亭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伸手端过案几上的碗,话间依旧温和,“我重新熬一碗罢。”
锦瑟这下可真是怔住了,若不是表面还是这个壳子,她都要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温和的一面,这若是搁在往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事……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出了屋去,面上浮起一抹意犹未尽的笑来,只觉使唤得非常趁手。
第38章
重新熬药需要一些时间,锦瑟百无聊赖间看向了案几上的药瓶,姑娘家自然是在意的,若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即便是女妖怪也不例外。
锦瑟拿过药瓶,在手指上倒了一些,轻轻往在身上伤口涂抹,细致的像在绣花,时间便耗去了不少,专心致志反倒完全忽略了外头的门没关。
沈甫亭熬好了药重新端来,进屋绕过屏风,一副美人图毫无防备映入眼帘。
珠帘轻轻摇晃,屋里的人拢被坐起,乌发披下,半遮半掩,极为晃眼。
锦瑟抬眼看去,正对上了珠帘外的沈甫亭,珠帘随风轻晃,时而遮掩他的眉眼,却根本遮掩不了她这处什么。
她面色一顿,快速伸手拿被遮挡,沈甫亭那厢没有丝毫停留,才刚进来便已经退出屋去,轻轻带上门,没有一点失措慌张,仿佛刚头看见的并没有让他生出太多感觉。
锦瑟见他波澜不惊退了出去,拿起被子的手微微顿住。
他这反应未免太过寡淡,仿佛只是看见了一截剥了皮的木头般轻巧,甚至可以说视若无物。
锦瑟心头正不爽利,沈甫亭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话间依旧平静,不起波澜,“药已经熬好了,你抹完了唤我一声便好。”他说着离开了屋门口,显然并没有尴尬。
锦瑟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于沈甫亭眼里恐怕没有半点女子魅力,他这般顺着她,照顾她,也不过是因为先前的救命之恩,除开这个,与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就拿陶铈来说,若是看见刚头这般香艳景象,怎么可能这样无动于衷退出去,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戏台上唱的显然不是这个样子。
男人若是对这样的景象都没什么感觉,那确实可以说明,他对自己是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难怪他一直没有同意与她在一块,原来竟是这般不中意她……
这番认知无疑让锦瑟心头不喜,哪一个女人能接受的了自己,在看中的男人眼里没有丝毫魅力呢,更何况是锦瑟这样的美人……
她虽说性子不好,可这副皮囊却是实打实的貌美,即便在妖界横着走,那暗地里中意她的可是不少,沈甫亭这般冷淡反应着实打了她的脸。
她阴沉沉坐了会儿,看着手中药瓶眼眸微微一转,穿了衣裳起身推开榻旁窗户,话间婉转动听,“沈公子,你可以进来了。”
沈甫亭闻言过来,再进来时先叩一声门,才推开门进来,以免她没有注意。
这般避嫌的做派,倒弄得是他吃了亏似的,莫不是还怕污了他的眼?
锦瑟眼中神情越发沉下,看他面色平静走进来,当即勾起了唇角,笑眼弯弯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像个遇到难题的小姑娘,满眼的天真和无能为力,“沈公子,我别的伤口都抹好了,只是这背上看不见也摸不着,还要劳烦你替我涂一涂,我怕时间久了就留下疤来。”
这个理由太无懈可击,合情合理的叫人不能拒绝。
沈甫亭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药,坦然接过她递去的药瓶,开口依旧温和有礼,“可以,你先躺好罢。”他说着没再看她,转身去寻了一块刮药膏的木竹板,又回转坐下。
锦瑟已经在床上趴好,见了他手中的木竹板,“这木竹板不干净罢?”
沈甫亭垂眼将药倒在木竹板上,闻言也没听出她的意思,连眼睛未抬便开口温和道:“这是新的,很干净。”
锦瑟面上笑盈盈,话间半点不羞怯,将意图明明白白摆了出来,“沈公子还是用手罢,这木竹板硬邦邦的,万一擦破了伤口,我可吃不消疼。”
沈甫亭这才微微抬眼看向她。
锦瑟身上的衣裳半遮半掩,遮住美背显出几分朦胧美感,背生的极美,线条柔软流畅,顺着肩膀微微展开往下而去,腰窝处微微凹陷下来,形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再往下便被墨蓝色的薄被盖得严严实实,接着微微高起的圆润弧度莫名勾出几分遐想。
锦瑟一眼不错看着他,笑眼看似天真,里头却是若有似无的勾缠,还有深深的觊觎,没有半点掩饰。
沈甫亭微一扬眉,对她的勾引显然游刃有余,“你想明白了吗,确定不用木竹板?”
锦瑟见他这般不为所动,心中越发拗起,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用手好过用木竹板,免得木竹屑擦破伤口,疼着了我。”
沈甫亭倒没再多说什么,温声道了句好,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木竹板,坦然将药瓶里的药倒在指腹上。
屋里很安静,锦瑟慢慢闭上眼,只听见衣衫细微窸窣声,片刻后,便听他将药瓶放在案几上。
细微的声音让她越发集中了注意力,紧接着背上的衣裳被微微掀开,他的手指带着药轻轻贴上了她背间肌肤,带着些许凉意沿着伤口涂抹,有些刺疼。
不过到底是男子,即便他觉得下手很轻,对锦瑟来说还是有些过重了,药涂上了伤口,带着细微的刺疼。
锦瑟挨不住呀了一声,微微侧头睨了他一眼,“好疼,你轻一点。”声音本就如裹了糖一般甜,这般娇滴滴的指责反倒像是撒娇,若有似无的招惹人。
沈甫亭闻言手间微微一顿,继而手上轻了许多,尽力将疼痛感减到了最轻。
他的手很规矩,只是轻轻涂抹伤处,并没有碰到一旁的肌肤,也不知是不是身子还没恢复,指尖还微微带着凉意,在伤口上轻轻涂抹却无法忽略,一下下叫人心口莫名发紧。
外头鸟鸣声四起,微微透过窗子的阳光全散落在了锦瑟身上,映出的肌肤越发莹白如雪,上头伤痕显得肌肤吹弹可破,风轻拂撩拨起几许女儿香,隐隐萦绕屋间。
沈甫亭神情认真,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摆在面前的,真的只是一截木头。
锦瑟微微眯起来了眼,等着他拿起药瓶往手上倒,忽而抬手一个动作,似不经意撞上了他的胳膊。
沈甫亭手上的药瓶一晃,药全洒在了她身上,他下意识伸手去擦,触到了一片柔软滑腻,比看上去还要细滑。
他手间一顿,当即收回了手,看向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锦瑟闻言转头看向他,满眼天真,“我刚头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伤口,好疼。”她说话间细细观察他的神情,依旧面色平静,眼眸清澄,没有半点意乱情迷的迹象。
她不由心起疑惑,一时直静静趴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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