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手
锦瑟拿着手中的线只觉很是新鲜,时不时拽上一拽,还能飞得更高。
风筝线快要到头的时候,沈甫亭才拿过带来的金剪子,“你来剪,一切不好的都会随风筝离去,我们是亲事必会有个好兆头。”
锦瑟伸手接过剪子,指尖拂过紧紧绷着的风筝线,线随着风筝微微摆动,竟牵动了她的心口,微微发颤。
她默了一瞬,轻轻一下剪断了那条线,断了线的风筝飘向天际,慢慢模糊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变成一个小黑点。
她看了很久,直到风筝消失在视线中,沈甫亭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们该回家罢。”
锦瑟与他一道走在田间小路,“你刚头是不是故意不将风筝放上去,好叫我……”
好叫我高兴?
锦瑟没有问出来,她不知自己是希望他回答是,还是不是。
沈甫亭闻言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低沉的声音无端宠溺,“你觉得呢?”
彼时的天已经微微黑了下来,田野之中到处都是孩童奔跑嬉闹声响,虫鸣鸟叫不休。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却格外清晰,朦胧的夜色模糊了他的面容,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被夜色遮掩,一眼看来,轻易就能看见心里头去。
锦瑟看着他,眼前似乎显出一个人,撑伞从雨中走来,一样的眼神,熟悉至极,她的心跳微微一窒,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响的她都能听见。
第74章
夜幕缓缓降临,一层层墨蓝色从天尽头染来,满天的星斗缀在遥远天际,反而像是点缀在天际边缘,隐约快要坠落山颠。
锦瑟坐在屋里听着沈甫亭在外头灶房的动静,微微有些出神,她明明是养了只男鬼,怎么倒成了小两口过日子的感觉。
正想着,眼前突然凭空浮现出一张纸,上头龙飞凤舞几字,渐带潦草,书信之人似乎很是着急,
‘勿信沈甫亭。’
她见状微微怔神,却没有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信纸而意外,反而是习以为常的熟悉。
门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她眼眸当即显出鲜红,看向悬浮在空中的纸,那纸被凭空而起的火舌舔过,瞬间灼烧干净,只留下几许灰烬消于无痕。
沈甫亭正好推门进来,背后是朦胧夜色中的无尽星空,越显他身姿修长,眉眼清隽如画。
锦瑟只觉一切极为熟悉,刚头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她似曾相识,仿佛也曾做过这样的举动。
脑中忽而闪过小屋,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小院中的雨,门外一把油纸伞垂着雨帘轻轻抬起,伞下的人却看不清模样。
是谁给她写的信,又是谁撑着油纸伞?
沈甫亭端着手中的瓷碗走到她面前,“成亲前都要吃一碗汤圆。”
锦瑟只当是这处的习俗,正要伸手接过碗。
沈甫亭却不给,端着瓷碗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我喂你。”他说着,拿起勺子舀了几颗圆润白嫩的小汤圆,启唇轻轻一吹,才递到她跟前。
锦瑟倒不会拒绝,微微张开小嘴吃下勺中的汤圆,小汤圆一颗颗滑入口中,极为软糯甜腻,吃起来别有嚼头,很是美味。
锦瑟一边慢悠悠嚼着,一边看着沈甫亭的面容,很好看,好看到无一处不熟悉。
沈甫亭见她看着自己,不由一笑,“好吃吗?”
锦瑟的思绪顿时被口中的汤圆吸引了过去,味道确实很好,甜甜糯糯的上头还洒了些许桂花,沾在汤圆上,嚼起来还带一种桂花清香,“好吃,你也尝一口。”
“我不饿,全都给你吃。”他唇角一抹浅笑,静静看着她嚼完,拿着勺子又喂了她一口,极有耐心。
锦瑟见他这般,心口莫名发紧,总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锦瑟慢吞吞吃完一碗汤圆,口齿依旧留着糯甜清香,不太饱却刚刚好,她颇为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碗,见没了才收回了视线。
沈甫亭看着她娇嫩唇瓣上泛着的水润光泽半响,忽然开口轻道:“甜吗?”
锦瑟闻言不明所以,“甜,你手艺倒是不错,我很喜欢。”
“我尝尝看。”沈甫亭突然俯身过来,伸手抚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以唇覆上她的唇瓣,带着温柔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探入她的口中。
几息之间便尽数夺去了她口中的香甜气息,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锦瑟不知怎么便被他带到了床榻旁,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抱着压在床榻上。
锦瑟陷在被窝里头,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可是个吹枕头风的好时机,她连忙搂上他的脖子,低声细语,“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我从墓穴里头带出来,那能不能帮我解开捆妖锁,这东西捆在我身上太难受了。”她话中故意带上了几分委屈,装的很是可怜。
沈甫亭闻言微微一怔,支起身看向她,眼中神情瞬间从意乱情迷转为清明。
锦瑟暗自腹诽,果然是个不好骗的,不过这么一句话便让他生了警惕,不是都说女色容易让人冲昏头脑,怎的在他这处偏生就用不上了?
锦瑟想起了前头几次在墓穴里头,他也是如此,点到即止,根本不受这些蛊惑控制,弄得跟清心寡欲的神仙一般,叫她都怀疑,究竟是自己没有魅力,还是床笫之间的事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锦瑟正胡思乱想着,沈甫亭却低声道:“我已经给你解了……”
他声音微低,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毕竟在这个档口她还能静下心来想别的,摆明了就是清醒至极,甚至有所取,他这般聪明又怎么可能料想不到?
锦瑟闻言顿住,没想到这般冷战,他还会将她身上的捆妖锁解了,一时有些没料到,也不知他是何时解的,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着实惊喜,见他神情落寞,似要起身,不知怎的心中微微酸涩,搂住他脖颈的手微微下拉,自动吻上他了薄唇。
沈甫亭对这事本没有太强的欲求,毕竟修炼数万载,根本不会受这些世俗情事的控制。
她若是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在他看来,这种事情虽然代表着二人的亲密,但也可以发乎情,止乎礼。
他微微离开她的唇瓣,冷静而又清醒,“若你实在不愿意行这事也可以,我对此事也并没有太多欲求,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可以。”
锦瑟见他这般越发愣了神,这可和话本里头写着的完全不一样!
他这类的艳情男鬼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事,男人清心寡欲到这个份上,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身子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这可真是让人心头不爽利!
锦瑟虽然身板单薄了些,比起那话本子里头的或清纯或妖艳的女子,确实不够前凸后翘,但她还是自信心爆棚的那种妖怪,如今却有些受挫。
她想着越发不悦,如果连一个艳情男鬼都吸引不了,那可真真是丢排面。
她心中一横,当即狠狠吻上他的薄唇,一个劲儿的蹭啊~勾引啊~
这般娇娇软软的温香暖玉在怀里乱磨,沈甫亭终于不再克制,俯身重新压上了她,低声道:“想清楚了吗?”
锦瑟见他还有心思问,一时气恼的卯足了劲往他身上蹭蹭蹭!
沈甫亭气息开始乱了,呼吸在她耳旁越渐清晰,外头的虫鸣声响她已然听不见,只余他在耳畔的呼吸声。
她呼吸发紧,有些受不住,却又喜欢他这般轻轻的吻。
沈甫亭握上她的手,带到他的腰带处,炙热的唇瓣落在她面颊上,划过耳朵,“帮我解开。”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和平日的淡漠不同,一字一句都在勾人,落在耳中让人羞怯,可又控制不住想要他用这样的声音多说几句。
锦瑟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脑中一片混乱,手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开始动作,可却因为没有经验而毫无章法,弄了许久都没将他的腰带解开。
沈甫亭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面颊旁轻笑,气息落在她面上微微发烫,“腰带都不会解,嗯?”
锦瑟感觉心口被重击了一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如玉面容,脑中一片空白,不自觉咬了咬唇瓣。
沈甫亭微微支起身,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她,带着莫名意味,叫人心口紧的发慌。
他修长皙白的手覆上她软绵无力的手,带着她的手指触上腰带上的坚硬纹路,指尖滑过暗绣花纹带起微微痒意,莫名暧昧的意味。
锦瑟抵不住他的眼神和动作,不由顺着他的眉眼,鼻梁,唇瓣慢慢往下,看见了他微微动着的喉结,手莫名开始发颤。
而沈甫亭已经拿着她的手带到了腰带扣处,她下意识看向他窄腰,衣摆下头是修长的腿。
片刻间,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解开了腰带,一时间似有什么禁忌被打开了一般,屋里的暧昧气氛惹得人呼吸不畅。
锦瑟眼眸似含春水,唇瓣因为摩挲的鲜红而显得面皮娇嫩至极,像是被蹂躏了一般的怯怯软嫩,迷乱的眼神叫人无从克制。
沈甫亭随手将腰带扔到一旁,握着她软绵绵的手腕按到头顶,带着不容抗拒的姿势俯身压上来,他的吻很狂乱,鼻梁和她小巧的鼻尖相碰,让她微微发喘。
意乱情迷间,他动作微微一顿,明显察觉到了外头的不对劲。
锦瑟被他灌了不少迷魂汤,见他分神,不由抬起腿去勾搭。
他显然也不好受,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见她腿还不安分,当即伸手握住她的腿,掌心的滚烫显示着他有多艰难。
锦瑟见他僵持着不动,不由伸手搂上他的脖子,贴着他的面庞,“你怎么了?”
沈甫亭贴着她的面颊,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却舍不得离开,“……有人来了,我去看看……”他说的颇为艰难,可又不可能任由旁人听墙角,倒不如速战速决,尽快解决了回来。
他显然是个狠的,话刚说完当即起身离开了温香软玉,随手拿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在她娇软的唇瓣上轻轻一吻,低声沙哑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他离开之后锦瑟还有些恍惚,等身上的温热尽散,意识才微微回笼,颇为懊恼自己鬼迷心窍,可又气恼他竟能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实在让人恨的牙痒。
她难道就这般没有吸引力?
锦瑟心中发闷,怒气冲冲坐起身,整理好身上的散乱衣裳,才下床榻便见屋里头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极为专注的看了许久。
待注意到她衣发微微散乱,眼中有一瞬间的凝重愤怒,可他掩饰的极好,看上去依旧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锦瑟看着他,只觉很熟悉。
眼前的人缓步往这处走来,如往昔一般拿过她的手,俯身以她的手背轻轻贴了贴额间,恭敬虔诚,“王,我终于等到你了。”
锦瑟看着他一眼不错,这个做了千百回的动作,象征着她的身份,与她的生命相连,熟悉而又刻骨。
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陈旧的记忆终于有了些破土而出的迹象,瞬间如潮水一般涌来。
她才恍惚想起,原来她是妖界的妖尊,锦瑟。
第75章
锦瑟有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四万年的封印实在太久,只想起一支半截的的她,记忆还是混沌模糊的很。
寂斐本欲还在说,却突然神情凝重道了句,“竟然回来的这么快。”他说着当即伸手握住她,“此人乃是九重天上的仙帝,绝不可信之,此地不宜就留,我们先回妖界再说。”说话间二人已经随烟云消散在屋中。
不过片刻之后,屋门便被猛的掀开,沈甫亭快步进来,果然见屋中已经空无一人。
刚头出去的时候,那人故意想要引开他,心中便有了些许觉察,立即回转而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以锦瑟的法力,要是不愿意走,根本没有人能劫走她,除非她愿意毫无戒心的跟着走,那么这个人除了寂斐就是陶铈……
这两个人,哪一个他都极端不喜。
他面色越发阴沉,眉眼无端暴戾。
寂斐法力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一夜之间便已经到达了天涯海角的业障海。
业障海宽大无边直通妖界,其中迷障重重,没有任何方向,进了这海就等于进了世界的另一个尽头,若是没有方向,除了这片海和连接的天,便再也见不到别的东西。
法力无边的强者也无法保证不在此间迷失,这海下藏了多少骸骨,即便是妖也不敢轻易通过此路回妖界,可这也恰恰是最好的屏障,可以断了后头的所有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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