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手
不过她转念一想,瞬间想到了关键,她这些日子的枕头风倒是没有白吹,沈甫亭如今竟要她习学处理政务,这可是难得非常,再加之这些日子他常常有大把的时间抽出来陪她,已经隐隐也有昏君的架势了。
她再加把劲,何愁夺不回江山?
她想着,当即转头搂上了他的脖颈,靠近他怀里,“好罢,我闲着也是无聊,就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不在我面前又有什么凤凰山鸡想要靠近。”
这话可是让沈甫亭极为受用,锦瑟的枕头风吹得很是有准确,专挑沈甫亭爱听的讲。
沈甫亭瞬间笑弯了眼,匹相、匹献二人头一次觉出了自家君主有点昏君的派头了,为了搏美人一笑,竟然连政务都要拿出来搏。
然而锦瑟说出这一番话,便后悔了,沈甫亭在正事上极为严厉,即便是吹枕头风也没用,往日在他耳旁吹吹风,那耳根子便软的一塌糊涂,想要什么都会答应,很是好说话。
可是一到书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严苛又可怕,若不是锦瑟夜里总和他腻腻歪歪,必然如那些大臣一般见着他都不敢直视。
她又不是一个坐得住的性子,往日喜欢绣花也只是因为那一跟跟色彩斑斓的线惹她招眼,玩腻了毛球,慢慢转而绣花的。
这看奏折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活儿,事务繁杂不说,还有这个中的处理之道也是学问,以她的性子,根本按耐不下心学。
在她眼里,这是事情根本不需要这般复杂,瞧得顺眼就赏,惹了不顺就杀,再多的便也没有了。
而锦瑟这样的处理方法,显然就是一个暴君,这长此以往,哪还有忠心不二的臣子,光从处理折子上便能看出个中下场。
她要是没有寂斐,妖界还真未必能呈现出现下这般秩序。
沈甫亭一时气极反笑,“你还真是厉害,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六道之主,嗯?”
锦瑟闻言当即便要从沈甫亭的腿上起身,耍起了脾气,“我不学了。”
沈甫亭却将她扣坐在怀里,低头看着她阴恻恻的表情,肃然训道:“你做错了,还要耍脾气,这折子明明是忠言,你却只知道逆耳,往后还成什么大事?”
锦瑟听着也不愿意再吹什么枕头风了,冷哼一声,直在他身上挣扎着想要起来,“你给本尊放开,本尊做事岂由他人置喙,处理政务哪有这般繁杂,随心所欲才是大道,否则本尊做什么六道之主!”
沈甫亭闻言可是气极,“你这般为祸苍生就永远别做什么六道之主!”
锦瑟气狠了,直挣扎着想要起来挠死个玩意儿。
沈甫亭严肃的面容便有些变了,呼吸也开始不顺畅。
本就是夫妻,终日耳鬓厮磨,难免会有起意。
锦瑟动作突然一顿,瞬间觉到了不对劲,直转头看向他。
沈甫亭已经低头靠近,吻上她的颈窝处,手慢慢收紧,紧得她有些无法呼吸。
锦瑟不由颤着声音唤道:“沈甫亭,这里是书房,是处理正事的地方,该有规矩……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话。”
沈甫亭已然抱着她站起身,随手扫开了折子,将她压上了书案,低头吻上她的后颈,“夫人不是说该随心所欲吗,为夫觉得说的很对。”
混账!
锦瑟被压在桌案上动弹不得,直恼道:“回殿里!”
“不行,一会儿还要看折子,我们快一些。”沈甫亭脑中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只可惜这话,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第97章
这一开始自然便是没完没了,一通折腾下来便已经去了大半日,明明是一大早来书房里头看折子,却没想到大半天的光景全部搭了进去。
坐在他腿上看折子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只要稍不留神便看到了榻上去,实在得不偿失,他还说一会儿功夫就好,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锦瑟靠在沈甫亭的怀里,感受到他衣上极淡的檀木气息,一点一点萦绕着她,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沈甫亭似乎还意犹未尽,搂着光溜溜的她时不时缠磨一下,锦瑟回应不了,她的精力显然没有沈甫亭这般旺盛。
沈甫亭搂搂抱抱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她细嫩的面上,唇瓣因为亲吻还泛着不正常的鲜红,衬得整个人娇娇嫩嫩的,眼眶红红的,瞧着还有些可怜。
沈甫亭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几下,颇有些心疼,却半点不愧疚,再来一回他依旧不会手软,见她实在困了,才微微起身,准备去处理政务。
锦瑟感觉到他的手臂在缓缓抽离,不由往他怀里靠近了些,直贴着天然的暖炉,迷迷糊糊道:“你要去哪里?”这般软绵绵的缠人,哪还叫人受得住?
沈甫亭伸手拉过衣袍,盖住她慢慢露出的香肩,低声轻道:“我去处理政务,你乖乖睡觉。”
锦瑟很不乐意,这可是个自动生暖的窝,还能给摸摸揉揉,很是可心的玩意儿,自己躺着哪有窝在他怀里舒服?
她慢悠悠往他怀里头钻,占着他怀里不让动弹,“不要走,你可以躺着处理政务。”温柔乡就是缠磨人,更何况是这般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耳里连骨头都酥了。
沈甫亭闻言笑弯了眼,越发将她搂进怀里,低头靠近她耳旁轻语,“躺在你身旁,我哪还有心思看折子?”
他这般低沉轻语,那唇齿间的热气喷在她耳旁,烫得她微微一缩,连心口都有些发紧起来,当即便听懂了他话间意思,若是再来一回,她可就要散架了。
沈甫亭精力太过旺盛,也不知是不是往日举禁欲太过,现下放纵起来,实在让人受不住,她只得狠心舍弃这个天然的暖炉,“那你去罢。”
沈甫亭将她一把抱上身,低沉的声音渐带磁性,“你这般缠着,也不知是不是想让我走?”
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还勾着他的腿,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腿,急着推他出去,如同驱赶家中长工一般,“你去看折子罢,本尊不需要你了。”
沈甫亭一个翻身压上了她,话间含着揶揄,“妖尊未免太没有良心,用完就丢,嗯?”
锦瑟见他这般架势,腿不自觉发颤,没想到祸国妖姬是个这般辛苦的体力活,不止放不了假,偶尔还得加些工时……
不过今日这一遭做工,显然让沈甫亭心情极好,现下正是吹风的好时候。
她眼眸微转,当即伸手勾上他的脖颈,眼中一派天真,“夫君,你给我解开捆妖锁罢~”
沈甫亭有一丝犹豫,显然不信她,一次两次,叫他现下想起来,都忍不住在床笫之间狠“揍”她几顿。
锦瑟察觉到他心思,直慢悠悠往他怀里蹭了蹭,“咱们都已经成了夫妻,你还这样防备着我,叫我心中如何受得住?”
果然,床榻之上吹枕头风就是有用,这般一开口,沈甫亭的态度便软化了,似乎还有几分心疼。
他低头吻上她的额间,“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往后若是乖乖听话,我就将困妖锁解了。”
锦瑟不由暗自反驳,乖乖听话的恐怕得是他自己了,等她夺回江山,他若是再不听话,可就不会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她幽幽一笑点了头,“自然都听夫君的。”
沈甫亭也不含糊,当即给她解了困妖锁,这锁一解,二人更是如胶似漆,缠磨了好一阵,锦瑟架不住困意,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锦娘!锦娘,你快醒醒!”
锦瑟闻言当即睁开了眼,发现前头一片迷雾,不似刚头的书房。
迷雾重重的木梯走下去,似乎是一处凡间的戏楼,烟雾缭绕缓缓散开,敲锣打鼓声传来,戏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唱着戏。
台下看客,拍手叫绝,热闹至极。
“锦娘!”
锦瑟一回头,便见陶铈匆忙往她这处走来,“锦娘,你总算入梦了!”
锦瑟这才发现,此处是陶铈的梦境,引她入梦已是难事,还要不让沈甫亭发现,是要花费极大的法力维持着的,陶铈可是下了血本,四万年的修为可是要从头再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铈已经来不及道明前因后果,眼中神情带着惊惧,话间焦急,“锦娘,我散尽修为引你入梦,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定要小心沈甫亭!”
锦瑟没有惊慌,沈甫亭这些时日对她极为温和,让她根本没有威胁感,即便要夺回江山,也断没有怕他的想法,“为何要小心他?”
“锦娘,你相信我,我虽是半妖,但这四万年来到处游历,见过的东西也要万千,沈甫亭那一日将我赶出妖界,便是我想再见你一面都不许。我心中不服,便寻到他那处,想要找他理论个清楚,却不想……”
他微微一顿,话中是极深的忌惮,“我去的时候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觉出他不对劲,他的模样不似往日那般沉稳有礼,那眼中是极深的黑色,没有人的情绪,死寂非常,如同怪物一般,我从没有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若是晚走了一步,这世间恐怕就没有我了!”
锦瑟闻言有一瞬间的凝滞,当即想到了四万年前,他亲自下凡去寻玲珑心,十世善人何其难寻,便是心中有一丝一毫邪念,也会染了那颗心,称不得善。
这样玲珑心万万年都难见一回,出现一颗已是难见,第二颗自然没有办法再寻。
而那颗已经被她捏碎了,沈甫亭自然是没有办法渡去体内的邪气,若是他没找到别的方法,那就意味着他如今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邪气,任由它在体内游走壮大,慢慢吞噬掉他。
时日长久,他就不再是沈甫亭了,而是仙不仙,魔不魔的怪物……
陶铈见她似不信,心中越发焦急,他的时间不多,再拖下去,沈甫亭必然会发现!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何法力如此高强?即便是再上上阶的神仙,也不可能逆天改地,他借的是哪处的力,你还不知道吗,锦娘,我命既为你给,自然不会骗你,你千万要小心沈甫亭!”
锦瑟眼前的热闹景象,被一片烟雾慢慢吞噬而去,陶铈急切的声音慢慢消失在耳畔,归于寂灭。
她纤细的眼睫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是熟悉的书房,而一旁的沈甫亭已经不见踪影。
她看向书案那处,也是空空荡荡,不知他去了何处……
锦瑟眼眸微垂,这些时日沈甫亭的举动确实古怪,她偶尔夜间醒来,原本躺在身侧的他却不见踪影,等到白日再醒来的时候,他又在她身旁,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那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他事务繁忙,现下却是对上了。
她眼眸微转,没有打草惊蛇,重新闭上眼睛,平稳气息按耐着心思缓缓入睡,仿佛从来没有醒来一般。
再悠悠转醒时,屋里已经有了他的气息。
锦瑟抬眼看去,便见沈甫亭穿着白色里衣坐在书案前看批阅折子,薄光透过灯笼纸轻轻透出,落在他身上极为和煦,面如冠玉,看上去平静安和,没有一点不对劲。
沈甫亭见她醒了,冲她一笑,起身缓步走来,俯身亲了她一下,眼中带着温和宠溺,声音轻的仿佛像是怕惊醒了她一般,“醒了,饿不饿?”
锦瑟眨了眨眼,“你刚头走了吗?”
沈甫亭闻言一笑,摸了摸她细嫩的面颊,“我一直在这,哪里也没去。”
他眼中的眸光清冽干净,不掺杂半点杂质,看上去和陶铈说的完全不一样,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锦瑟闻言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他,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日子过得久了,叫锦瑟都忘记了陶铈和她说过的事,可底下暗藏的东西还是会一点点浮上来。
沈甫亭从偶尔消失一两个小时,到后头会有一整日的时间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甚至有时候后半夜醒来都没有看见他。
锦瑟心中没打算明白,离了妖殿,在妖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身旁却突然靠近一人,她抬头一看,是寂斐。
他掩饰的极好,变了一张苍老的脸,佝偻着身子,像个年迈的老妖怪,可她还是非常容易就认出了他。
她心中一惊,黛眉微蹙,摸不清沈甫亭会不会杀了他,“你怎么回来了?”
寂斐如往常路过一般走着,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隔着中间来来往往的妖传来密音,“放心,沈甫亭大祸临头,根本没功夫发现到我的踪迹。”
锦瑟闻言微微一顿,没有开口说话。
寂斐当即开口,“锦儿,我知道你嫁给他是为了保全我和妖界,现下沈甫亭如今已经快要走火入魔,等他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他这样高的法力,六道必然群起攻之,届时他的法力会被所有人分食而去,根本不需要我们花多少力气,只要在其中加一把力,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回妖界,甚至将天界握在手中。”
锦瑟闻言依旧不语,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真的走火入魔?”
“千真万确!”寂斐靠近一步,神情十分郑重,“当日业障海上他根本不会有胜算,却不想天地骤暗,所有的一切都看之不见,片刻间吞噬了所有,我思来想去,那是只有入了魔道的神仙才有可能到这般地步,他如今的仙力已经压不住体内的邪气,除非有玲珑心,否则即便不死,那也是仙不仙,魔不魔的怪物。”
怪物吗……?
锦瑟猛地抬眼看向寂斐,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情绪,快的她自己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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