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皆破
被盛科看到后，张子安觉得很尴尬，自己似乎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这时候来这里不是给警察叔叔添乱么？
他想去安慰一下吴电工，然后离开，正在这时，就听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爷爷！我们在这里！”
吴电工的孙子和其他家人抹着眼泪分开人群冲过来，与吴电工抱在一起呜呜地哭。
他见自己家人全都囫囵无事，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险些吓瘫了。
从家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吴电工得知就在一个来小时前，警察突然敲响了家门，命令他们全家马上离开屋子下楼，甚至连存折首饰等值钱物品都来不及拿。
不仅是他们家，对门的邻居、上下楼的邻居，全都挤在楼道里被强行送下楼，大家谁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要发生地震呢。
等到了楼下，看到成排的警车和救护车，他们都傻眼了，这是只有在好莱坞大片里才见过的场面。
紧接着，有人被担架抬到了楼下，抬担架的医护人员全都戴着防毒面具，担架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脸色铁青，双手用力撕扯胸口的衣服，像是呼吸很困难的样子。
其中一位被抬下楼的，正是赵焊工。
赵焊工的家人平安无事，经过检查之后没有发生异样，唯独他自己被送进了救护车。
救护车用最快的速度驶向急救中心。
后来，来到现场的警察越来越多，甚至连看起来很吓人的生化特警小队也抵达现场，鱼贯而入旁边的单元。
听到这里，吴电工庆幸自己家人平安无事，同时也很为赵焊工的安全担心，他顺着小孙子的手指一看，所谓旁边的单元，正是王木工所住的单元——当然，这座单元里还有很多其他住户，并不只王木工一家。
吴电工皱眉。
昨天晚上，王木工打算翻缸，就是重启鱼缸里的生态系统，有些看不上眼的鱼就不要了。一向喜欢贪便宜的赵焊工想要几条王木工淘汰下来的鱼，就跑过去旁观王木工翻缸，还邀请吴电工也一起去。
吴电工没那么厚脸皮，他自己有退休工资，想要鱼就自己买，不想做这种捡垃圾一样的事，有那时间还不如坐在沙发上看抗日神剧呢，于是拒绝了赵焊工的邀请。
赵焊工自己去了，在王木工家里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回来，如愿以偿地要来几条挺不错的鱼，还拍了照片发给吴电工炫耀。
吴电工没理他，自顾自睡觉了。
截止到这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发生，甚至连异常的迹象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吴电工起床去晨练。
赵焊工没有晨练的习惯，吴电工想当然地认为他此时还在睡觉。
等吴电工晨练完买了菜回来，家属院已天翻地覆。
看着生化特警小队在旁边单元里进进出出，吴电工心里起疑，心说难道这件事与王木工有关？否则也太巧了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
尽管他跟王木工不熟，但王木工那个人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平平凡凡过了大半辈子，怎么也不可能与这么大的事情扯上关系……天塌下来他都不信！
“吴师傅，您还好吧？”
吴电工正在心里瞎琢磨，就听到身后有人跟自己打招呼。
“哎呀，小张？你怎么来了？”
吴电工见到张子安深感意外，愣了一下之后，向家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然后把他拉到一边。
张子安无奈地解释道：“赵师傅不是在我店里订了几条鱼一直没付钱么？有其他客人想买那几条鱼，但我又联系不上他，正好我来这边有事，就顺便来拜访一下，问问他还要不要那几条鱼……结果碰上了这么大的事。”
“咳！”吴电工叹道，“老赵啊……算了，你把那几条鱼卖给别人吧，就算老赵这次捡条命回来，估计也顾不上那几条鱼了……”
“啊？赵师傅真出事了？”
张子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看到赵焊工的孙子哇哇大哭就猜到了。
“是呀！”
吴电工把自己刚从家人那里听到的事告诉张子安，说赵焊工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目前生死不明。
张子安也是唏嘘不已，那个人高马大、嗓门洪亮、吝啬而且爱占便宜的赵焊工，仿佛昨天还在他店里大声讨价还价，眨眼之间就躺在了医院里，真是世事无常！
“小张，那个……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能不能请你听听？”吴电工搓着手局促地说道。
“什么事？您说吧。”
吴电工把张子安拉到一边，就是为了想跟他讲一下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个猜测实在近乎天方夜谭，说出去恐怕会被别人当笑话听。
尽管吴电工一直在心里不断否认这种可能性，但始终感觉憋得慌，恨不得找人一吐为快——相比于他的家人，张子安显然是个合适的对象。
他干咳几声，“小张，我只是随便一猜，你就当我是老糊涂在胡言乱语，千万别笑话我啊……是这么一回事……”
吴电工又把昨天晚上赵焊工去王木工家里旁观翻缸的事详细讲了讲，然后说出自己的怀疑——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可能存在某种关联？
张子安听了之后，半响沉默不语。
“怎么样，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吴电工小心地窥视着他的脸色。
张子安缓缓摇头，“暂时不太清楚，我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他心中也同样产生了怀疑，但目前有用的信息太少，而这件事又事关重大，一旦判断错误就可能造成他人生命财产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他只能格外慎重。
另外，就算他有所怀疑，但无奈人微言轻，说话不管用啊。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
无论如何，张子安很认真地倾听并思考，已经令吴电工感到很欣慰了。
“张店长，好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张子安的思绪被打断，抬眼一看，盛科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第856章 疑点重重
穿着警服的盛科突然过来搭话，令吴电工心里打了个突突，以为警察是来找他，不过马上发现盛科的搭话目标是张子安，心中稍宁。
张子安没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盛科，他琢磨盛科刚才那句话是单纯的打招呼还是另有深意在内，只得勉强笑道：“正好我来这边拜访一位顾客，真是太巧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住哪栋楼的？”盛科问道。
“就是这栋。”张子安如实回答。
“这栋楼？这栋楼的住户全被我们疏散下来了，恐怕找起来有些费劲。”盛科回头扫了一眼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虽然走了很多人，但留下的依然不少。
“其实……我要找的那位顾客，刚才被你们送去医院了……”张子安摊手，“是一位姓赵的焊工。”
盛科一怔，又是一句：“这么巧？”
家属院上千位居民，张子安今天过来找的偏偏是中毒的居民之一，出于刑警的本能，盛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很多犯罪者，会在事发之后特地跑来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犯罪成果与路人的反应，其中有些比较倒霉的遇到经验丰富的刑警，很可能会因为形迹可疑而被怀疑。
从感性上讲，盛科不认为有大好前途的张子安会干这种事，但无奈这次事件实在是影响重大，他身为刑警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他过来跟张子安搭话并不是为了闲聊，他也没时间闲聊，只是觉得张子安此时出现在此地有些奇怪，便过来试着询问，果然被他问出了疑点。
莫名其妙地卷入突发事件中，张子安暗叹倒霉。
他也知道把这说成巧合没什么说服力，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巧合，好在旁边就有人证，于是他指了指吴电工，说道：“这位吴电工师傅，是赵焊工师傅的朋友，他可以证明——赵焊工在我店里预订了几条鱼，但迟迟没有过来付款取鱼，今天有其他客人也想要那几条鱼，我联系不上赵焊工，就亲自过来一趟打算当面问问。”
被盛科不怒自威的目光盯着，吴电工紧张地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就是……这么回事……”
盛科仍然没有彻底打消怀疑，因为这些情况都是可以事先预谋安排的，并不能证明张子安真的与此事无关。
身为刑警，他本能地怀疑一切。
张子安又补充道：“要说疑点，吴师傅刚才倒是跟我提到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可疑。”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盛科闻言精神一振，目前上级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而本地警方说难听点儿简直是处于抓瞎状态，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
事到临头，吴电工却显得犹豫不决，跟张子安念叨是一回事，即使说错了也不用负责，但跟警察念叨就是另一回事了，万一说错话误导了警察怎么办？
张子安见状催促道：“吴师傅，现在情况紧急，人命关天！您把您刚才的话再给盛队长讲一遍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即使说错了，盛队长肯定也不会怪你。”
他有意无意地拿话压住盛科。
盛科微微一笑，附和道：“吴师傅，您把事情如实跟我讲一下，至于是对是错，自有我来判断。”
“好，好吧……”吴电工吃了一颗定心丸，把他刚才跟张子安说的话重新讲了一遍，这次讲得更细，讲完后闭上嘴，忐忑地等待盛科的表态。
盛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挥手把旁边一位警员叫过来，“小田，把笔录拿过来我看看。”
警员小跑着过来，把笔录交给他。
盛科快速翻阅了一遍笔录，抬眼盯着吴电工，质疑道：“吴师傅，您刚才说的是真的？但赵焊工的家属没提到这事啊？只说赵焊工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具体去哪了不清楚。”
吴电工急了，“肯定是真的啊！老赵那混球整天贪便宜，跟他家里人吹嘘说那些鱼是别人送给他的，从来不说是自己厚着脸皮向别人要的！”
“这件事，可以向王木工家里人求证一下啊？”张子安提议道。
盛科缓缓摇头，“王木工和他家人目前都处于昏迷状态，暂时还没醒过来。”
张子安：“……”
盛科心里的疑点得到了部分解答。
接到报案来到现场之后，警方发现，王木工一家全部深度中毒，楼上楼下或者对门邻居安然无恙，但相邻单元的赵焊工却出现相似的中毒症状，只是程度要轻一些，而赵焊工的家人没事，这种诡异的情况令警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定毒源有两处。
如果吴电工所言没错，赵焊工在昨夜去了一趟王木工家里，那就可以将赵焊工的住宅从毒源中排除了，集中兵力把搜查重点放在王木工家里。
想到这里，他果断说道：“两位请跟我过来一下。”
他挑起警戒线，示意他们跟上，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吴电工与张子安互视一眼，只得乖乖地跟在后面。
盛科把他们领到中年男人旁边，让他们暂时等一下，跟中年男人低声汇报了一下情况。
张子安向小刘和小王微微点头笑了笑，他们两个眨眨眼作为回应。
赤龙和王子见到熟人，显得更加兴奋。
中年男人正为此事而焦头烂额，听完之后眼睛一亮，就像心里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
“盛队长，这位就是吴师傅？”中年男人盯着吴电工。
“嗯，这位就是张子安，以前我跟你提过两次。”盛科向中年男人递了个眼色，“就是远华大厦名表失窃案和《战犬》剧组投毒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