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皆破
“呵呵！你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值班长官啪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我遗憾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还都能弥补？再说人生不留下一些遗憾，那还是人生吗？”
两位声纳员心里的石头这才算落地，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军装。
2号声纳员狠狠瞪了一眼同伴，意思是看回去以后我怎么收拾你小子……
他们二人的互动被值班军官尽收眼底，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因为当年和他打赌的那个人，也曾经像这样在声纳室与他打闹过，也像这样和他一起听过52赫兹的声音……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啊，曾经在声纳室并肩而坐的两个毛头小子如今都已经成家立业，分别服务于两艘不同的潜艇，只有当年打的那个赌依然留存于记忆中。
他释然地笑了笑，果然是老了。
“别玩了，好好值勤。”他拍拍两人的肩膀说道，“遇到52赫兹的这件事，等回基地以后再向别人吹牛吧。”
两位声纳员立刻收敛笑容，正襟危坐。
“对了，长官，52赫兹是什么鲸鱼？长什么样？”1号声纳员忍不住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值班军官摇头，“不知道，据我所知，没人见过它——虽然那次我离它很近，但毕竟潜艇又没窗户。”
1号声纳员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办法。
两位声纳员将思绪从久远的故事中抽离出来，准备重新进入工作状态，既然所谓可疑的声音确实是来自一头鲸鱼而不是敌方潜艇，那就没必要向上报告了。
值班军官正要摘下备用耳机，返回自己的岗位，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三人的脸上同时闪过诧异的神色！
又一道！
又一道异常的声音！
同样还是来自45至50频段！
两位声纳员不待长官指示就迅速行动起来，通过拖曳式声纳列阵与艏部声纳共同确认，这两道声音的声源并不相同，总是一个停止另一个才响起，像是在一唱一和。
他们以目光征询长官的指示。
这次连值班军官也懵逼了。
怎么回事？
“长官，会不会……这是另一艘潜艇在回应它？就像您当年想做但没做的那样……”1号声纳员窥视着长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值班军官：“……”
哪个国家的潜艇声纳员这么疯狂？真想被送进军事法庭不成？
这次值班军官的脑门也冒出了冷汗，潜艇兵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对是百分百服从军纪，不论哪个国家的潜艇兵都是如此，不会因为心头掠过的一丝浪漫情怀而令潜艇和战友陷入危险境地。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这两道一唱一和的独特声音。
“不是声纳。”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立刻得到另外两人的默认。
回应的声音婉转多变，与52赫兹的声音并不雷同，证明并非是将52赫兹的声音录下来再播放回去，主动声纳是做不到这点的，根本就不是这么设计的。
不是声纳，那是……
值班军官的心头突然一动。
“我明白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无比舒坦地笑起来，而十几年前留下的遗憾也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两位声纳员翘首以待他的解释。
“它终于找到同伴了，能跟它唱响同一曲声调的同伴。”值班军官笑道，“只有这个能解释得通，孤独地寻觅了这么多年，它终于不再孤独了。”
两位声纳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52赫兹已经不需要他们冒着触犯军纪的危险来回应了，因为它已经找到了能回应它的同伴，获得了内心的安宁。
“长官，回去之后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1号声纳员提议道，“以免其他声纳员也被此事所困扰。”
值班军官摘下耳机，微笑道：“是你们第一个听到的，还是你们决定吧。不过，我觉得这个消息很快就能传开了，毕竟看似平静的大洋之下并不只有我们这一艘潜艇在游弋。”
说完，他迈着刚健有力的步伐离开声纳室，肩头的重担仿佛已经部分卸给了年轻人。
第938章 重返大海
“师尊，您又双叒叕要出海？”
王乾看见张子安又拎起沉重的蓄电池，脱口而出问道。
“嗯，反正闲着也闲着。”张子安随口答道。
“店长，我什么时候才能跟着一起出海赏鲸啊？”蒋飞飞眼巴巴地问道，这个要求她已经提出好几次了，特别是听说上次张子安出海还遭遇鲸群，更是心痒难耐。
“再等几天吧，过几天我要带着飞玛斯去首都参加大陆首映式，到时候这艘冲锋艇还有五菱神光就闲下来了，你们想出海的话可以自己开车去海边，驾船出海，不过我可不负责能不能赏到鲸。”张子安终于松口了。
“太好了！”蒋飞飞正想高兴地欢呼，随即又叹息道：“可是还要上班啊……总不能晚上去赏鲸吧？”
“没关系，《战犬》大陆公映的那天，店里放一天的假，你们可以好好玩一天。”张子安笑道，“反正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们也都在犯懒，别以为我不知道。”
“师尊，这您可就冤枉我们了！无论您在不在，我们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王乾表示不服。
“嘎嘎？兢业？”理查德骤然两眼发光。
张子安没搭理它，因为越搭理它，它就越来劲，又补充道：“但是你们出海的时候要小心，不能把船开得太远，也要穿好救生衣……对了，都会游泳吧？”
“会！会！体育课里学过！”蒋飞飞点头。
“那就好，小云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啊。”张子安又望向鲁怡云，后者则退缩地摇头，表示自己对出海没兴趣，放假的话宁愿在家里宅一天补番。
蒋飞飞跑回隔壁，把消息告诉李坤，三人开始商量放假那一天的安排——白天当然是去海边赏鲸，晚上就去电影院给《战犬》捧场。
张子安驱车来到熟悉的海边，驾轻就熟地给冲锋艇充气，安装马达和蓄电池。
今天他两手空空一身轻松，既没带水下扬音器，也没带水下拾音器，后者已经还回了滨海大学，同时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把几株冰海葵作为报答送给了卫康所在的生物系——运输方式很简陋，就是泡沫保温箱里装着冰块和海水，反正宠物店离滨海大学很近。
卫康看见他抱着泡沫保温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来送外卖的，但是打开箱盖之后，看到那几株扎根于冰块中的冰海葵，顿时惊掉了下巴。
尽管卫康的研究方向并非海洋生物，但这玩意儿的特异之处一眼就能看出来，连声追问张子安是从哪里弄到的。
张子安表示是偶然间从海边捡到的，这是真话，但卫康并不相信。
最令卫康痛心疾首的是，张子安居然就这么用泡沫保温箱抱过来，简直是暴殄天物！
卫康赶紧叫来研究海洋生物的同事，这些人都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这是近几年刚发现的罕见生物，习性和特性都是未知数，说不定有很强的医用和药用价值，立刻就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为了争抢这几株冰海葵的归属，这些风度翩翩的教授副教授们原形毕露，互相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比资历，就差大打出手了……毕竟有实验品就相当于有论文，有论文就相当于有职称，有职称就相当于有地位，有地位就相当于有小钱钱……
他们内部怎么分配跟张子安无关，他放下泡沫保温箱和水下拾音器就回去了，相信有了这次的经历，以后再想借什么东西肯定很方便。
冲锋艇充好了气，张子安把它推进海里，自己也坐进去，划桨将之推至一米深的海水里，然后启动马达，小船轻快地驶离岸边。
虽然警告蒋飞飞他们不要把船开得太远，但今天他却把船开得很远，比以前来的时候都要远，甚至远到用随身带的双筒望远镜都看不清岸边景物的距离才停下。
深蓝色的海浪起伏不定，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空旷，看不到任何人和任何船的影踪。
张子安拿出手机，信号已经回落至2g，上网就别奢望了，连信号本身都时有时无。
不过他不需要信号，也不需要网络。
他启动《宠物猎人》游戏，将手机的后置摄像头对准旁边的海水，找到宠物栏里的美人鱼，点击“释放”。
噗通！
世华凭空出现，猝不及防地跌进海里。
哗！
她从海面上冒出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惊讶地打量着四周，又舔舔嘴唇，咸涩的味道传进她的嘴里，令她立刻明白了。
“这里……是大海？”
“没错。”张子安回答。
既然世华的好感度已经提升至友善，也就意味着她可以离开宠物店，张子安便把她收进手机里，带她来到久违的大海。
“太好啦！我终于离开那个寒酸的浴室了，简直快要哭了！”世华难捺心中的激动，扬起修长白皙的手臂开始仰泳。在浴缸里待得太久，她都快忘了怎么游泳了。
她扬着小脸盯着天空上的白云，双臂交替拍水，强健的鱼尾和宽大的尾鳍于海中若隐若现，速度可以轻易打破人类游泳健将的世界纪录。
世华可以畅快地游泳，但张子安就只能坐在船里望风了，时不时观察四周，以防有船突然向这边驶来。
她仰泳、自由泳、蝶泳，把她能使用的各种泳姿使了个遍，甚至还高兴地从水里跃起翻了个跟头再扎进水里，溅起好大的浪花。有时候她又一个猛子下潜，十来分钟后才浮上来，哈哈大笑着把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扔进小船里吓唬张子安，玩得非常开心。
张子安还真被吓到了，他担心螃蟹的螯钳把船底捅个窟窿，让他也掉进海里跟鱼虾作伴，赶紧手忙脚乱地又把螃蟹扔回海里，手指还险些被钳到……
玩了大约半小时，不远处的海面突然喷出一支柱状的喷泉。
紧接着，海水左右一分，青灰色的宽大脊背浮出海面。
不出意外，来的正是52赫兹。
第939章 签约邀请
张子安今天没带着水下扬声器，所以不是他把52赫兹召唤来的，召唤它的一定是世华。
今天出发之前，他只是跟她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并没有提到是去海边，也没有跟她商量让她召唤52赫兹，不过她决定把它召唤来也不出他的意料，毕竟她和它都很孤单。
今天的52赫兹格外温柔，它将小半个身体浮出海面，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珠直直地注视着世华。
这是她和它的第一次相见，它大概很意外，能与自己交流的，居然是这么一只半人半鱼的小美人鱼。
世华倒是毫不客气地甩着尾巴向它游去，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头庞然大物不小心伤害到她。
她游到它的脑袋边，亲昵地用手抚摸它的皮肤，嘴里呢喃地说着人类听不到的话。
52赫兹大概也在说话，只是张子安没有水下拾音器，听不到她和它在说什么，也许是听它倾诉这些年来的寻觅过程，也许是她在向它讲述她的故事。
张子安百无聊赖地看着，这里没有网络，也没办法刷手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