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皆破
总之，他能做的只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有一点他确信无疑，中国这片大地上迟早有一天会诞生一部小动物保护法，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放下倡议书，一转身，他发现飞玛斯已经醒了，正呆呆地愣神，小夜灯的光芒已经湮没在晨曦的曙光中。
其他精灵也陆续醒来，张子安走过去问道：“飞玛斯，你失眠了？”
飞玛斯摇头，茫然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都很奇怪。”张子安笑道，“我还经常做梦娶媳妇呢！”
“嘎嘎！现在你已经觉得做梦娶媳妇很奇怪了吧？应该做梦嫁老公才是正确的！”理查德听到他们的对话，虽然平时它这时候都在赖床，但今天却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满脸性奋。
张子安不动声色地威胁道：“呵呵，吾梦中好杀鸟，你最好小心一点哦。”
“嘎嘎！是杀你自己的小鸟吗？”理查德促狭地叫道。
“喵喵喵！老娘可以代劳！”
雪狮子敏锐地捕捉到脑内预设的关键词，像毛团一样滚起来。
“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张子安瞪着理查德。
跟理查德打嘴仗没什么意义，它总是会把你的节操拉低到它的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只有用鸡毛掸子抽它才能解恨！
至于雪狮子，还是不要搭理它为好，这货每天夜袭真是受不了。
“嘎嘎！我好怕怕哦！我现在就要拉青丹！”理查德满不在乎地扑腾着翅膀飞进卫生间，然后就听到“噗唧”“噗唧”的击水声……
张子安：“……”
问道：“是怎样奇怪的梦？”
飞玛斯回忆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以前我做梦时，能梦到栩栩如生的梦境，但是我在梦中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无论我做什么，其实都是已经发生过、注定不可改变的事……刚才做的梦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样的梦我忘了，但最关键的是，这个梦像是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一些东西，比如醒来的时机，于是我试了一下，就醒来了。”
张子安想了想，“嗯……这种说法我好像听说过……让我回忆一下……你听说过‘清明梦’么？”
“嘎嘎！清明梦？清明时节雨纷纷，张家小儿欲断背，借问钙片何处有，大爷遥指英吉利！”理查德正好从卫生间里带着一股臭味出来，凑趣道，“话说咱们什么时候去英国玩玩？本大爷想给你买条苏格兰裙子穿穿……苏格兰男人真是幸福，可以合法穿女装！”
“说到这个……我倒也想起，好像梦里有个人的说过，中国最伟大最永久的艺术，就是男人扮女人……”飞玛斯回忆道。
张子安：“这话……还真有人说过。”
“对了，什么是清明梦？”飞玛斯倒不在意是谁这么有远见，而是关心自己的梦境，它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
“清明梦嘛……这东西几近玄学，争议很大，信的人推崇备至，而不信的人嗤之以鼻，几乎没有中间的过渡地带。”
张子安想了想，开始讲述他听说过的东西——很多男孩子小时候都对这些神秘的东西感兴趣，比如他还有厚厚的一摞《飞碟探索》杂志扔在家里不知哪个角落吃灰，当年他还挺痴迷这杂志，把不多的零花钱全花在买杂志上。
清明梦，简单来说就是做梦时保持清醒状态，又叫清醒梦。
一般的梦，做梦者都不知道是在做梦，哪怕梦境无比荒诞，做梦者也会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动地跟着梦境前进，而且会在醒来后的短时间把梦境忘得一干二净。
稍微不那么一般的梦，梦境比较偏于真实，而且做梦者能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那种无力的感觉依然存在，就像是在看一部剧情已经固定的电影，明知电影即使走向悲剧的结局却无能为力。但是这种清醒的状态往往一闪即逝，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再往高级一点儿，做梦者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如果是好梦或者春梦当然乐意进行下去，但如果是恐怖的恶梦，做梦者会巴不得自己赶紧醒来——有时候，做梦者一着急，还真就醒了，从恶梦中脱离。
以上三种梦，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只是可能醒来后就记不清了，并不奇怪，但清明梦的争议在于，有人认为通过反复的练习，可以进一步控制梦境，不仅可以提前结束恶梦，还能延长好梦以及……春梦，甚至进一步在梦中控制自己的行动，改变梦境的走向，而据说练习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忽略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达到玄之又玄的地步。
“嘎嘎！清明梦——早泄者的福音，让女人高潮的秘诀！”理查德模仿小广告的广告词不屑地叫道：“也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信这个！”
第1067章 十亿
清明梦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东西，国内外没有那家正规科研机构对此做过详尽的研究，大概是因为人的大脑太过复杂，科学家连意识的产生都尚未完全弄明白，更何况这种半梦半醒间的意识。
张子安对飞玛斯澄清道：“我当然是不信这个的，什么通过反复练习到最高境界可以忽略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这分明是修仙换了一种说法么，只有王乾和李坤才会信这些。但是，要说通过反复的练习能不能控制梦境的走向……这个我还真不敢断言。”
“也就是说，存在这种可能？”飞玛斯追问道。
张子安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觉得起码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飞玛斯若有所思地出神。
“虽然科学家对清明梦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但是有一种类似的东西，就是很多科幻小说里出现的vr游戏，这两种东西都能让人体验到现实世界中体验不到的东西，或者能低廉的代价体验现实世界中需要付出极高代价才能体验的东西……”张子安补充道。
“那不是很好么？毕竟现实世界中能掌握大量资源与财富的都是极少数人，让普通人通过清明梦和vr游戏体验一下权贵的感觉，似乎也挺有意思的？”飞玛斯说道。
“如果只是偶尔体验一两次，当然是无伤大雅，但是基本上在这类科幻小说里，vr游戏的使用者最后都会沉浸于虚拟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因为虚拟世界太过美好，现实世界相比之下就显得枯燥无味，令他们体会不到任何乐趣，到最后他们甚至自愿放弃了现实世界……vr游戏可以只体验一两次，而想要实现清明梦需要反复练习，所以清明梦更容易上瘾，更容易令人对现实世界感到失望。”张子安带有警示意味地说道。
虽然某些梦境令人心驰神往，但梦毕竟梦，不是现实，如果沉醉其中就不好了。
飞玛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在它的梦境里，它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它一直对改变梦境的走向心存疑虑，比如那段根据老茶的记忆而出现的梦，在老茶的记忆之外是什么呢？是像电脑游戏里未完成的部分那样白茫茫空白的贴图，还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它不知道，也没有去试过。
但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心中的疑虑越来越低，而信心反而迅速膨胀，越来越想去走到未知的地方试一下，比如说……
老茶的记忆里，肯定没有二十世纪初的欧洲，那如果飞玛斯在梦境里一路向西，会发生什么？又会看到什么？
如果飞玛斯顺利地抵达那时正处于连绵战火中的欧洲，会不会看到年幼时的自己？
不！不是年幼时的自己，是年幼时的任丁丁！
飞玛斯悚然一惊，赶紧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入戏太深，险些又把自己与任丁丁弄混。
毕竟它饰演了任丁丁太久，电影公司的人让它把任丁丁模仿得惟妙惟肖，连任丁丁的一举一动都一般无二，而邓肯还经常抱着它给它反复讲述他是如何把年幼的任丁丁从炮火中拯救出来的……时间长了，形成很强的洗脑效果。
其他精灵们陆续起床下楼，张子安把窗帘拉开，同时打开窗户通风换气，然后从枕头旁边拿起手机，查看未读信息。
他被拉入各种各样的群里，未读信息很多，每天都至少有二三十人加他好友，有的是顾客，有的是影迷，还有的是记者，以及政府人员，他需要逐一筛选，才有选择性地同意好友申请。
冯轩发来了好几条信息，都是半夜一两点左右发来的。
张子安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先点开他的信息。
冯轩：小张，睡了没？
冯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过了12点，咱们的电影档期经过两次延长，终于结束了公映，初步的票房统计已经出来了，猜猜是多少？
冯轩：好吧，看来你已经睡了，年轻人里像你这么早睡觉的可不多见。本来想让你猜猜的，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否则我心里惦记这件事，恐怕会失眠。
冯轩：十个亿！
冯轩：是不是很惊讶？从剧组到片方上上下下都很惊讶，咱们的制作经费外加宣传经费还不到半个亿，其中一部分还是得奖之后追加的宣传费，真是难以想象啊！
冯轩：好了，我要去睡觉了，老婆已经催我好几次了，但估计我今天晚上还是会失眠。
冯轩：剧组在筹划庆功宴，有时间参加吗？
冯轩：望回信！帮我向飞玛斯问好！晚安了！
张子安读完了信息，心中也是既惊讶又激动，虽然他和剧组都能料到票房不会差，这点从每天来宠物店与飞玛斯合影的影迷数量就能推测出来，其中很多还是不远千里从外地赶来的，只为当面向飞玛斯倾诉电影给他们带来的感动……但谁也不敢猜测居然会有十亿票房！
十亿票房，几乎已经能挤进中国大陆年度票房前十位，作为一部由狗主演的电影，这已经是登峰造极的成绩了。
另外，虽然在大陆的票房成绩与那些超级爆款的电影没法比，但在海外市场的反响却出乎意料的不错，已经被数十个国家引进或者有意引进，不出意外的话，还能从海外再捞一波。
其他的消息，大部分也是剧组人员或者片方，以及有合作意向的导演或者制片发来的祝贺，甚至连素有嫌隙的制片主任聂远也发来几句官面上的祝贺……这些信息草草浏览一下就可以了，编辑一个回复统一群发回去就行，毕竟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所有的信息看完了，张子安正想熄灭手机屏幕去洗脸刷牙，顺便把这个好消息通知飞玛斯。
就在这时，屏幕上又弹出一则消息。
【游戏提示】：恭喜！您的化身狗收集到足够的信仰之力，已经达到升级标准！
第1068章 大风起兮
张子安看到提示，感觉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飞玛斯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时候已经获得了很大的信仰之力，升级为史诗级——信任之力这东西就像是游戏的经验值，虽说每一级之间都有天堑鸿沟般的跨度，但架不住中国人口多啊，吊打整个西欧都不是吹的，就算是每人只分出一点点元气，也能凝聚出超大的元气弹……等等，好像串场了。
紧接着，游戏又相继弹出两条提示。
【游戏提示】：您的化身狗目前是史诗级，升级后将成为史诗/传说级。
【游戏提示】：是否现在升级？如果您选择“否”，可以在任何方便的时候为它升级。
【是/否，稍后再提醒我】
看到提示，张子安不禁陷入思索，刚才飞玛斯提到说做了个奇怪的梦，觉得体内充满力量与信心，认为自己在梦中能控制梦境的走向，是否跟它达到了升级标准有关系呢？要说是巧合，这也太巧了。
如果为它升级，也许意味着将会进一步解放它的能力，让它对梦境拥有更强的控制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很清楚沉溺于梦境无法自拔的危险，毕竟很多科幻小说都以vr游戏为例指明了这点。如果是人沉溺于梦境，确实很危险，因为人的欲望太强太复杂了——七情，六欲，任何一个都能让人永世沉沦。但是……飞玛斯会吗？
飞玛斯曾经沉溺过，曾经从地狱飞升至幸福的天堂，也曾经从天堂沉沦至失忆的地狱，它饱受苦难又历经繁华，由一条任人鞭打的替身狗摇身一变成为超级明星，坐进最豪华的轿车，咀嚼最美味的西餐，品尝1882年的拉菲，戴着最昂贵的钻石项链，住在皇宫一样的豪宅……可以说，狗能享受到的一切，它都享受过了，狗享受不到的一切，它也享受过了，不是在梦境中，而是在现实中。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令它感受到幸福，反而因为人们用一个陌生的名字称呼它而令它痛苦万分，它在电影中化身万千，最后却迷失了自己。
如果每部电影都是一场梦，那它已经做了足够多的梦，多到可以一语道尽世态炎凉。
所以，如果是飞玛斯的话，应该可以抵受住沉溺梦境的诱惑，梦境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它沉沦了。
退一步说，就算它抵御不住梦境的诱惑而沉沦其中，他也有信心把它从梦境中拉出来。
稍加犹豫之后，张子安点击“是”。
升级到史诗级/传说级的飞玛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它嚼着清理口腔用的狗饼干，打着呵欠下了楼梯。
可能等它再次做梦的时候，才会察觉到自己与昨天有所不同吧。
……
滨海市另一头。
清晨。
江天达边系袖扣边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已经换好了西裤和衬衣，只要穿上西服外套就可以出门了。
餐桌上已摆好了蔬菜沙拉、吐司、煎蛋、烤肠、咖啡组成的西式早餐，小雪那份咖啡换成了橙汁。
“小雪！起床了没？快下楼吃饭！”石蓉冲楼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