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镜
而水晶,是他唯一的希冀,赖以的生命,现在,是剖开她的身体,还是放弃那水晶……是让蠢女人的身体陪着他?还是令这奴隶活着?是该“她”死?还是她死?悲伤,逆流成河,令他沉沦,消沉,疼痛……
狠狠依住门板,他深深凝视她,唤道:“奴隶……”
满眸的创痍,令他高挑的身材,那般的单薄,风一吹,便化作青烟消逝,往昔的风情,已成云烟……
他艰难地喘息,“咳咳”忽然咳了起来,一声声,由轻咳,化成恐怖的咳,仿佛欲断气一般……瑰丽的血色,自绽放的嘴角,绝望的抿起,孱弱的身体,依靠着门板,似地域的火焰,一寸寸燃烧他的身和心……
俘虏,他唯一的意识……
“蠢女人……”
卡斯粗糙的指,轻柔擦拭掉嘴角的血,一汩汩,擦亦擦不干,红澄澄的妖艳,不停地从嘴中流失……
“滴答”
血落地的声响,伴着常长长的,深深的,近似连绵死亡的咳声:“咳咳……咳……”越来越响,越咳越疲惫,揪起胸口那块布帛,疼痛,已控制他的身体……落寞的眼神,绝望的色泽,妖冶如撒旦般的邪魅……眼前的他,透着那骨子极致的忧伤,血流下来,一滴一滴,痛得麻痹……
“卡斯……”
韩歪歪匆匆冲上前,拽住卡斯的胳膊,点起脚尖轻拍他后背道:“别这样,你别这样咳,会咳死的……”
“咳咳……滚开……”
卡斯推开了她。
像那时一般,拒绝了一切,包括她……
“你听我说,我会帮你,就算剖开我的肚皮,也会帮你取出来,你别再咳了,你咳了好多的血……”
“你让我剖开你的肚皮吗?”卡斯的手,缓缓地靠近,抚上她的小腹,颤抖的五根手指,嵌入她的绸缎中,却在接触肌肤的刹那,停滞住……“你想死吗?”冰凉的触摸,舌根的血汩汩涌溢……
“是我对不起你,你若取回来会不咳,那好,你剖……”
“剖?”
卡斯忽然凄厉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指,按入她的肌肤,温柔得欲罢不能,却亦疼痛的缩回了手。他剖?他如何剖?他怎么能剖的下?是剖开她的肚皮?还是剖开了他的心?卡斯的笑声,绝望的可怜……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滚落,睫毛湿润了,眼帘朦胧了,心,亦痛绝了……
她是他的奴隶!
他的奴隶……
剖开了她,他的心,也碎了……他的咳声,会停吗?为“她”哭,还是为她哭……他早分不清,这两抹重叠的身影,谁,对他伤的更深?谁,令他痛的更深?一滴滴的泪,霸道绵延,令卡斯的血咳的愈汹涌……
颤抖缩回手,胡乱摸一把用处的血,下颔的血色,那般的凄厉,他的笑声,在隆冬中,渐渐冻结……
惨然一笑,恍如隔世。
隆冬的血,掩不住他灼灼的悲伤……
“咳咳……”
卡斯揪紧胸口,将那五根指,没想到,能剖的,只有他这颗破碎的心……就让他……将这痛,承受到死吧……
“砰”
转过身,如风一般,消逝于房中,只剩下妖冶的血,在门槛边张扬……“卡斯……”韩歪歪匆忙追出门口,不知为何,风凉了,她的泪液落了……第一次觉得,她好想哭,想扑入那忧伤男人的怀中哭……
“卡斯……”
不颈单薄的衣裳,韩歪歪撩起裙摆,冲出回廊,身后,一只手臂,箍住了她的手腕,麒麟温柔问道:“能不追他吗?”
“我……”
“你答应我的……”
“对不起!”
韩歪歪微微推开他的手,含着泪,便追出了回廊,奔下了二楼,对不起,麒麟,真的对不起,可她真的不能放任卡斯如此悲伤……因为他心疼的样子,绝望的神色,令人痛的不能呼吸了……
今夜,凉如水,亦如酒,冷飕飕的,令人沉醉……楼子中的姐姐们早已安寝,后院只有一抹娇影,颤巍巍晃荡……
沿着路途走,寻找卡斯的踪影,暗夜朦胧,雪地很滑,一步一惊险,偶尔裙摆撩地,摔个大跟头,痛的腿脚发麻痹……
“卡斯……”
韩歪歪边揉着手,边吹拂热气,借以暖和暖和身子,瞧卡斯逃离时的眼神,她的心便提到嗓子眼。
天哪!
他不会出意外吧?
生无可恋,他不会……自寻短见吧?
况且,他宁可剖自个的胸膛,亦未动她分毫……这个家伙,并未将她完全当成奴隶,反而……多了一丝惨然的温情……
“卡斯,你出来呀!”
韩歪歪心急火撩,加紧脚步,无意识地,走向湖边,影过那沧桑的古树,正巧撇到湖边他颀长的身影。
而卡斯,正一步一步,走过结冰的半边湖,向那冰凉的水中淌……从膝盖,到腰身,他正向中央……
“卡斯——”
韩歪歪凄厉呐喊一声,便猛冲过去,“咯吱”“咯吱”踩着冰茬,狂奔向湖心,牢牢抱住她的乞求道:“卡斯,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别为了死去人,舍弃你的生命,世上还有很多美好……”
卡斯默默看向他,不语!
“你听我说,你若觉得痛,就打我,就骂我,你杀我,剖了我也可以,谁叫我是你的奴隶,吞了你的水晶,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