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果
“按理姑娘家出来看大夫,该家人陪着,有个照顾才行,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街上晃荡,万一碰着,摔着,该如何是好。”她边说边看白筱神色,见她脸上淡然,提到家人时,既不委屈,也不慌乱,暗自揣摩,怕是没有家人的姑娘,又试着问:“不知孩子的爹可知道姑娘怀孕的事?”
白筱见她问三问四,好不识趣,心中厌烦。
眼见前面便是客栈,而妇人全无离开的打算,再也忍不住,没好气的道:“与你何干?”
妇人也不恼,笑了笑,看了看左右,突然凑到她耳边,正色道:“未成家的姑娘怀着孩子,一旦被人发现,如果孩子爹认帐,纳进门,大人孩子也有个依靠也就罢了。万一不认,以后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做人,姑娘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姑娘年纪轻轻的,多可怜啊。”
白筱正为孩子的事为难,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怔了怔,她倒不怕人耻笑,抬不起头,担心的确是两件事。
一来她的身份,贺兰容不得她落人笑柄;二来贺兰恨北皇入骨,容华与北皇又是父子,这孩子便是北皇的孙、子,贺兰如何能让她生下他们的后代。
心头苦闷,一时间竟没想着驳妇人的话。
妇人暗自偷笑,果然是个没人要的祸根,接着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姑娘只要花十钱银子,我就能帮姑娘解决这焚眉之急,姑娘以前是怎么过活的,以后还是怎么过,再无后顾之忧。”
白筱见她行事鬼鬼祟祟,隐约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她口中所说的或许也不是什么好话,心生反感,但仍忍不住问了句,“什么办法?”
“把孩子拿掉,人不知鬼不觉,姑娘放心,我手上这功夫可是一流的,手到娃去,绝不留下一点祸根……”话没说完,脖子上一凉,眼眸下垂,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颈间微痛,伸手一摸,指上已沾了鲜红液体。
吓得尖声要叫,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闭嘴,敢嚷一声,我就杀了你。”
妇人知道是遇到了狠角,到嘴边的话,立马给咽了回去,向白筱看去,对面一张脸黑如锅底,冷如冰霜,竟象是要将她生吞活咽了,吓得腿一哆嗦,险些跪了下去,碍着抵在脖子匕首,才硬邦邦的杵着不敢动弹。“姑……姑娘……我,我,是一片好心,为姑娘作想……你……”
“屁的好心,竟然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当真是天理难容。”虽然这孩子来的无征无泡兆,白筱也甚是为难,但一想到腹中有了容华的骨肉,对容华的奢望和绝望之情不觉中尽数转到了这初来的孩子身上,飘渺绝望的情感象是突然有了依靠和寄托。
打心底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是喜,是忧,更多的却是一种别样的怜惜爱意。
一想到这妇人竟想杀死她和容华的孩儿,便怒不可揭,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上几个窟窿。
妇人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狠意和杀气,吓得闭了眼胡言乱语,“我上有老母,下有一双儿女,前不久又没了男人,家里断了米粮,实在穷得开不了锅。家中已经两天没米下锅,实在是没了办法,才走的这一步。姑娘看在同是苦命的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筱冷笑,这妇人穿的虽然谈不上是锦衣华服,料子却也算得上光鲜,能穿得这样衣裳的人,光这身皮录下来,也能换些米粮吃上些日子,两夭没米下锅,骗谁?
只不过这大白天的,不时有人来往,哪能当真在这街上杀人,收了匕首,狠狠的捆了妇人一记耳光,冷声道:“给我滚,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定不饶你。”
妇人捂着即时肿得老高的脸,心里怀恨,但这时身边无人相帮,哪敢与她相争,要报复也得先去搬救兵。
不敢否加停留,打了个千,一溜烟的跑走了。
白筱这一用力,身上更是疲软。
感觉身后有人,转头过去,即时怔住了。
不远处站了个青衣女子,面容娇美,竟是随兄长去关外的青儿。
青儿目光扫过她手中匕首,认得是自己送给白筱的东西。
再看向她易了容的脸,隐约能辩白筱的模样,试着相问,“筱筱?”
白筱朝她点了点头,“青儿,是我。”
青儿见她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手扶了墙,虚弱无力,要倒不倒的,陡然一惊,急奔了过来,将她扶了,“你这是怎么了?”
白筱身上实在没力气,由着她扶着,看向前方客找,“我们进客栈再说。”
进了客找,青儿唤小二送来热茶。
白筱慢慢喝了半盅,才慢慢缓过气来,“青儿,你为何会在京城?”
青儿于婷对面坐下,见她脸色略有好转才放下心,“我哥哥叫我回来置办一些东西,恰巧在分坛看到你留下的传书,说要去关外,要我务必前来接应。我就寻思着你遇上了难处,便想着转去,荣府,看一看你,没料到竟在这儿遇上了。”
说完将白筱又打量了一番,“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身子看上去不大好。“
白筱沉默了一阵,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了她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青儿不解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没看出什么不妥,抬头望向她的眼。
白筱朝她微微一笑,神色温柔,眼里却储着掩不去的涩意,“我有孩子了。
青儿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一抖,也变了脸色,“容华的?”
白筱点了点头,默了下去。
青儿顿时慌了神,哆着唇,“他可知道这事?”
白筱摇头,“这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
青儿眉头紧皱,果然,“你打算把他生下来了?”
面筱又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孩子生下来,没有爹的。再说你是北朝未来的继承人,你母亲能容你养下他?丫头,这事当不得儿戏。“青儿心头发虚,额头跟着渗出冷汗。
白筱拉了青儿的手,于她身边坐下,“就是不能容下,所以我写信给你,想请你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青儿一个头三个大,这个白筱尽找麻烦。
“再过半个月,我将与风菲,古越一同前往关外。”
“去关外,路途遥远,你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与他们同往,还能瞒得住?”
“所以我要你与我同行,帮我遮掩。”
“你这是在痴人说梦,那二人眼不瞎,你挺着个大肚子,能看不见?”
“如果你与我同车,他们对你会有所顾虑,再设法周旋,或许能瞒得过去。青儿,这也是我离开我母亲眼皮底下的唯一机会。再说就算在途中被他们发觉,我已远离京城,他们又能奈我何?”
白筱思前想后,这是她唯一可以保住孩子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