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果
北皇这才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滚。”
香巧知自己算是从鬼门关过了一遭,哪还敢再逗留,咬了牙关,强忍shen xia撕裂般的痛裹了破衣冲到屏风后飞快洗软。
北皇瞥着她慌乱的动作,磨着牙,将手攥紧,低声骂道:“贱货。”
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就凭着她现在这急着去见容华的劲头,就会将她捏死在掌中。
香巧梳洗干净,换过衣裳,只听门板轻响。
从屏风后出来,北皇已不知去向,连大夫的尸体也一并带走,只留下那个跌散在地上的药箱和身上的剧痛宣示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望着已自合上的房门,眼里迸出恨意。
蹲身将地上撒了一地的医辽器具拾进药箱,扣得实了,连同刚才换下的破衣一并塞进到角落柜来
怕容华久等起疑,不敢再做耽搁,飞快朝前堂而去。
然刚受了场非人的折磨,哪里跑得,每迈一步,骨头都象要散去。
到了前堂门外,早痛得一背的汗,掏了丝帕,拭了面颊上的汗水,定了定神,才装作优雅的迈进门槛。
望向立在堂前,背门而立的欣长身影,仍然一尘不染的白袍,顶发用了条暗纹白锦束起,墨黑的发尾随着袍角无风自动,一如既往的脱尘绝俗。
她胸口一涌,竟看的痴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半跪下去行礼,“香巧见过公子,不知公子突然大驾光临,未能前去相迎,还望公子恕罪。”
第二卷 第108章 容华查账
容华慢慢转身,神色淡然自若,倒象是这地方,他天天来着的,全然看不出许久不曾来过的模样。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向他行礼的香巧。
香巧被北皇卡过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淤痕,梳妆时已经用粉刻意掩饰过,如果不注意看,倒也看不出来。
然瞒得下别人的眼,又如何能避得过他的眼。
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已然看得真切。
他装作不觉,踱到花几后坐下,漫声道:“我只不过是路过,想着很久不曾来过,便绕道来看一看,你随意便好,无需拘束。”
随手端了桌上的茶盅,慢慢吹茶叶。
他口中这么说,面上也是怎么看怎么闲然,全不带目的,当真就只是来看看。
香巧看着他白皙得发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拈着茶盅盖,慢慢转动把玩,绝望得快哭出来。
北皇虽然搁下话离开了,但照今天的情形看。
他不过是不想让容华察觉才被迫离开,这一来对她就更是恼入骨子,再也辩不清,抹不净。
一颗让主人厌恶,愤恨的棋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照着他的意思把孩子弄了,也不会有好过,到底能不能迈出那鬼关门,还不得而知。
当真能痛痛快快的死,还是轻松的。
如果容华是察觉到北皇的形踪而跟来的,她还有些想头,可以设法给他一点暗示。
或许能绊北皇一绊,无心理会她的事,那她也能有时间把这事给周旋过去。
可是他全然无心而来,又不知他对北皇的事到底知道多少,这暗示又怎么给得下去?
关于孩子的事,她自己还没确定,只是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大好,北皇便引了人来查。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身边藏有北皇的人,对她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这样一来,她哪还敢对他明着直言。
她打理着“竹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得很,这时望着座上的那个让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竟哽在那儿搭不上话。
她忍着这么多年的噬骨之痛,也就是想能多看他几眼,能在他心里留下点什么,虽然她分不清他和古越。
也因为这个分不清,干脆将他二人合成一人看。
当年是他不让她死,虽然救她是为了古越,但总是将她从鬼门关拧了出来。
而这时,他却不经意的一脚又将她踢进了鬼门关,逼上绝路。
偏这事,她还怪不得他,憋屈得眼圈竟红了。
容华吹了半天茶叶,却是不喝,搁了下来,“看来我今天来错了。”
香巧抬头偷眼见他脸色有些隐戾,顿时慌了,屈了膝盖就要往下跪。
容华扫了她一眼,“我也不过随口说说,你慌什么。我既然来了这一趟,也就顺便看看账薄,你叫人去把近几个月的账薄拿来。
香巧见他没有当真不高兴的意思,才把飞出胸口的心揣了回去。
不管心里再凄然,自己还能活多久,这么多年来,才得这一次与他相处.苦涩中涌着难言的喜悦,忙使了人去账房抱账薄。
只巴不得能多抱些来,能让他看得久些。
等账薄取来,她亲自接了,送到他所坐的花几前,堆放到花几一侧,看着下人捧来的纸墨,深吸了口气,鼓着勇气的道:“香巧给公子研磨。”
她说完,半晌听不见他开口,小心翼翼偷偷看他,见他已翻开了一本账薄来看,那神色淡的如远山静水,淡淡然中又如傲雪的青松,叫她着迷。
同时又觉得在他身边再空再旷,也没有她能容足的一寸之地。
失望的轻合了唇,大眼里滚着泪,垂着头,放松脚步,往后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