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就象天上星辰,看起来繁杂散布,毫无章法。但其实每个星宿都有自己规律和轨迹,从亘古至今,分毫不错。这是它们开始出现天空之中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你以为天机是一件好玩儿事吗?”拾儿从背后揽住她,秋秋终于不象一开始那样沉郁,她开始对其他事情关心分神,这是好事,总比一直沉浸悲伤之中不能自拔要强。
“怎么了?”
“即使是镜泊门那样世代以占卜术算为主宗门,也很难轻易窥见天机。即使偶然间灵光一闪,了悟到了什么,也不能轻易泄露。据说前朝时候有个书生,才气横溢,他上京赴考之前找人给自己占了一卦,那人说他必定能得中状元,这书生十分得意,处处拿出状元派头来行事,很多人追捧他,可也有人看不惯他。开考之前他经过另一个占卦摊子,那个人却说得和前一个同行截然不同,这人说他一看就有血光之灾,即使保住性命,一场牢狱之苦也是避不了,这书生当然以为他是胡说,勃然生怒,连卦金都没给。”
“那结果呢?哪个人说得对?”
“他点了状元。”
“那第二个是瞎说?”
“但是紧跟着他就卷进了一桩科考舞弊大案之中,因为平时招人忌恨,有人构陷,被捉拿下狱,后来虽然经人援手相救,可是功名被革了,一辈子庸庸碌碌再也没有出头机会。”
秋秋一时间迷惑了。
前后两个算卦人都说中了,但说都不是全部。就象管中窥豹,各人所见都只有一个片段。
而这个书生,如果他不是信了第一个卦师话,行事狂傲不检,也许后面牢狱之灾也不会寻上他。
到底什么是因,什么果,还是因为天机被泄露了,才招来了这样祸患呢?
就象这张画,是如何流转了这么多年后到了她手上,其中因果也难以揣测预料。
170 埋葬
火儿探出头,好奇看着这张唬
“可惜你不会说话。”秋秋摸摸火儿头。
小家伙越长越漂亮了,鳞片上有一种流转圆融光亮,两只龙角已经长出了枝杈,看起来很象小鹿角。
要是火儿会说话,就能告诉他们很多,很多谜底答案了。
秘境由来,复嘉真人往事,修缘山前辈们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秘密,为什么复瑾真人和师父会选择玉石俱焚这样惨烈做法,给传承千年宗门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火儿睁着无辜圆眼睛,缠着秋秋手指头蹭来蹭去。
“你饿了吗?”秋秋拿肉干出来给它磨牙,火儿叼着肉干从她手上爬下来,闪电一般跳上了窗子。
秋秋想它大概是这些天一直没出来活动,闷坏了。
别看火儿长得很,可是它实际年际还很小,出壳到现才不过两三年功夫,对于这样拥有漫长寿命灵兽来说,完全还是幼生期。总是让它待如意环里或是乾坤袋里,对它来说无异于关禁闭,也难为它懂事听话,愿意乖乖被关着。
“你要出去逛逛是可以,但是不要乱吃东西,山上有很多药材,你可别给咬坏了。另外就是别走远了,知道吗?”
火儿很懂事冲着她点了两下头。
拾儿说了声:“去吧。”
火儿跳下了窗子,身形转眼间就融入了黑暗中。
秋秋追过去往窗外看,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现外头不安全,让它这出去没事儿吗?”
“它机灵着呢,你不用太担心。”
秋秋还是放心不下。
她也觉得总把火儿关着不好,可是放出去不好。
这还没有孩子,先提前体会了一把为人父母患得患失。
对大白它们还没这么牵肠挂肚。大概因为火儿从破壳而出那一刻她就亲眼见证了。所以总觉得对它有一份不可推卸责任。
拾儿又安慰了她一句:“放心吧。”
秋秋轻轻点了下头。
也许是失去玉霞真人让她象惊弓之鸟一样,生怕一个看不见火儿也出什么意外。
不过她担心显然是多余了,火儿没出去多长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它就回来了,身上鳞片上带着潮湿水气。
秋秋和拾儿刚刚运功一周天,火儿就从窗子爬了进来。
不得不说…秋秋真觉得它象只红色小蜥蜴。
当然它比蜥蜴好看多了。
“回来啦?”秋秋伸出手,火儿轻轻一纵,跳到她手掌上异世妖龙全文阅。
秋秋问它:“你去了哪儿?”
她当然不指望火儿能回答。结果火儿小爪子凭空扒拉几下,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拽出两朵花来。
“你这是从哪儿揪来?”
秋秋十分诧异。
她不是诧异这隆冬奇寒中有两朵花。乌楼山上什么都会缺,就是药草花木不会缺。就连路旁也是一年四季有花常开不败。秋秋后窗推开,院子外面一大片野花,生机勃勃。肆意生长,开得那样活泼,秋秋很是喜欢,觉得这些小小野花比什么牡丹芍药海棠都要美丽。它们胜天然。
有花不奇怪,奇怪是火儿是把花装哪儿带来?
它现会吐火。力道也大得和它体型完全不成比例,可是秋秋没发现它还有空间系能力啊。
拾儿并不意外,他伸过手来,把火儿小爪子上花拿了一朵:“龙是爱藏宝,不管是哪一种龙,天性里都嗜好收藏。不管是一块奇石也好,还是一样异宝,只要能够到手。它就要给藏起来。”
这个,龙族爱收藏宝物…秋秋也听说过,只是那时候纯粹当传说来听,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传说自己面前变成现实。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传说中,龙都是很富有。有收集癖喜爱闪亮物品。东方传说比如大名鼎鼎西游记,孙悟空那根称手兵器还是从人东海龙宫里拔来呢。把龙宫宝库打开让凡人去逛。说不定几十年都不可能逛得完。西方传说里就不用说了,那些龙简直是天生守财奴,要睡金币和宝石堆里,不但收集这些没有生命珠宝,连有生命戴着闪闪发亮公主们也总是会沦为巨龙收藏品,引得一波又一波屠龙勇士去创造传奇。
“你是说,火儿它有地方藏东西?”
“我想,也许这是每条龙天生就会,无师自通一项本事吧。”拾儿用那朵花敲敲火儿小脑袋:“是不是这样?”
火儿跟他这个主人是天生犯冲,被拾儿敲了脑袋,虽然一点不疼,可是却大大伤害了它骄傲敏感小小玻璃心了,它冲着拾儿吱吱哇哇一通叫,然后一头钻进秋秋袖子里不肯出来。
秋秋顿时心疼了。她象每个护短偏心妈妈一样,冲着拾儿埋怨:“你看你,总是把它给惹急了。它爱收藏点东西也没什么,这又不是它错。”
不是说这是天生、遗传吗?就象小猫爱吃鱼,小狗爱吃肉骨头一样,这是天性,又不是罪过。再说这个爱收集闪亮物品,也不独独是龙才会这样吧?以前听说过好些鸟类也会有这种爱好,总喜欢把一些闪亮小东西弄到它们巢里去,以前看闻,好象什么鸟巢里就弄出了一大把硬币啊,钮扣啊之类东西,好象听说还有钻戒呢。
秋秋现看到火儿送她小花,心情当然不错。这些天她就没有轻松过,现虽然还不可能笑出来,可是总算暂时放下了那些沉重负担,能够真正轻松一会儿。
当然啦,这会儿秋秋可不会想到火儿这个爱好再往后发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她想着,路边摘两朵野花算什么大事?根本算不上嘛。
拾儿却想着,这小东西狡猾得很,它躲进秋秋袖子里,绝不单是因为自己用花朵敲它脑袋。它是借着这个发脾气理由躲开了自己进一步探究。
这家伙出去一趟肯定不会只摘两朵花回来。也就是秋秋,傻里傻气,觉得她火儿懂事了,会给她摘花讨她欢心了
火儿肯定还弄到别东西,藏一个别人看不见也找不到地方宦海特种兵。那东西肯定不象野花那么微不足道,说不定还是有主之物。
秋秋想太浪漫,拾儿想得太实际。他琢磨着等哪天腾出手来,得好好治治火儿毛病,让秋秋这么骄纵下去,非给它惯得无法无天,越来越肆意胡为。小错不纠正,等它闯下弥天大祸,那就悔之晚矣了。
溺爱可不是爱,而是害。
心思各异两个人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现心情想法活象一对“严父慈母”为孩子将来担忧。
至于火儿…
它究竟往外跑一圈儿都到了哪些地方,又收集到了什么东西,这可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乌楼山护山阵法也一重重加固封锁,连弟子们平时对外传讯灵符也无法再使用。不过对这样紧张那些弟子门人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修缘山与他们近咫尺,而且修缘山实力远超过他们乌楼山,不管是门人实力还是阵法严密程度都不是乌楼山可比。可是修缘山现都不复存了,他们还能得保一时平安真是侥幸。谁知道魔物会用什么样办法渗透进来?没谁敢轻易与外界接触。
山下传来消息,合山镇现几乎成了一座空镇了。合山镇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它被两座大山合围着,可现修缘山竟然一夜之间崩塌不复存了,这对镇上人来说几乎意味着灭顶之灾就要到来了,连山上仙人都抵挡不了,何况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除了一些上了年纪实无法搬迁人之外,整个合山镇已经成了一座空镇。从前秋秋去镇上时候,晚上可以看见千家灯火都已经不再亮起。这些人这一走,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知是真是假消息。
听说就要打仗了。
京城老皇帝死了,几个儿子要争夺皇位。
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魔物祸乱将起,凡人自己还要争战杀伐,到时候烽烟处处,万里焦土,情景之惨烈已经可以预见。
一个接一个消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秋秋修缘山上立了一座衣冠冢,她甚至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门人丧生,无法替他们收殓遗体,连衣物佩剑之类东西也没有找到。
他们被这崩塌修缘山彻底埋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师父曾经离开宗门多年,可是后却还是回到了宗门,与无数同门和先辈们终归葬一处。也许这对师父来说,是死得其所。
过去那些事情,那些恩怨,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现都是一笔勾消,随风而逝了。
长老、真人,师兄、师姐…
他们都长眠冷冰冰冻土之下。
石碑上空荡荡,秋秋出了一会儿神,剑光激射而出,石碑被剑光凿划出深深印记,石粉碎屑簌簌落下。
石碑上秋秋只留了两个字。
离水。
171 传讯
空荡荡的合山镇,一夜之间忽然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还留在镇上的老人们推开门就可以看到那些人在镇上穿棱,他们在无人的空屋暂时栖身,进进出出,脸上的神情好象都在担心着天会塌下来一样。
这些人都是修真者。
他们的口音南北驳杂,有的甚至可能因为长期不开口说话,只能用手比划,写字与别人交流,有的人穿着几十年前的样式的衣裳,甚至有人提起现在的年号来,说的居然是前朝末帝的年号。
镇子发生了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镇子外面竖起了高大的石柱,整个镇子象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透明的琉璃罩子给保护了起来。那些人住在镇子中间的大屋里,而且看起来不象是短暂停留,好象是要长期的住下去一样。
一来这里位处中原腹心稍偏东北,四面八方的消息往返传递都比较方便,二来这里离封印之地也不算远,灵禽飞得快,一天要不了就到了。
已经离开合山镇的人陆续又回来了不少,不是他们发现合山镇变安全了,而是山外变得更不安全了。
这些人并不是茫无目的一窝蜂似的乱走,人离乡贱,他们是商量好了,推举了一个人领头,拖家带口的几百人一起上路的。单身各走各的,遇到强人、天灾、野兽,都很难抵挡。一起上路,老弱妇孺坐着车走在里面,青壮扛着棍棒锄锹走在外头,有什么事前后都有照应。
他们的本意是要迁去约四百里之外的一处村镇落脚,这段路程并不算远,就算一天只走几十里地,这些天也够他们走到地方了。
可是这些人竟然原路折返回来了,还有不少人身上带伤。至于走的时候带的粮食、财物、则都已经不知去向。
留下来的人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还没走到一半路就遇到了乱兵。前面到底是什么人和什么人打起来了他们都没搞清楚,这些乱兵是溃败散逃的,见了他们带的粮食财物,简直如饿狼一样不由分说就扑了上来。最后他们只能边反抗边逃走,人总算是保全了,可是财物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