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月
“无尘,我觉得当初不应该管你叫哥哥。”我端着碗玩笑道,“该喊你爹爹,你这几个月越来越像做爹爹的。”
“坏丫头,我还不是关心你。”无尘端了另一个小碗。
我笑笑,继续陷入思绪,端着碗无意识的小口小口喝着,喝了两三口之后蓦然发觉,汤的味道不对,虽然下药者很小心,选的药材味道几乎被汤药所盖,可惜我天生味觉敏锐,即使细微也还能分辨——药对胎儿无害,只是在一个时辰后会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无尘,我还要。”佯装一口气把药喝完,夺过他的碗,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凑到嘴边就抿上一口。
“丫头,你也真是,还要就让厨房做,怎么和我抢一碗呢?”无尘一脸尴尬。
“给你,逗你玩呢。我哪喝的了那么多。”我嬉笑着将碗递给他,也下了药,只是分量比我的重了点,毕竟他还是有点内力,会点武功。
“你啊,你……”无尘摇着头,满脸宠溺。
“快点喝完,我们沿回廊走走,正好让寒帮我堆个雪人。”我牵着他的衣袖往喊,“寒,你在外面吗?我要出去看你们堆雪人。”
“你啊,我怎么没发现你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呢。”无尘亲昵的帮我围上外衣,带手手套。
几个人在府里正堆着雪人,下人送了封信给寒。
寒看了两眼转身对我说:“夫人,您先回屋,晚点再来给你堆个雪人,主子唤我过去有点事。”
“你不是前日才去过楚莫府上么?怎么这次又叫你?”我皱眉,寒应该不会认错楚莫的字,只是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在我们药效即将发作之时寒这一高手就被叫走了,时间未免掐的也太准了,“算了,你去吧,快去快回。”
只是那人想必了解楚莫也多少知道点我,所以连对我下药也那么谨慎,生怕被我瞧出。既然如此,那么多少该信点楚莫的暗卫,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寒刚走没多久,无尘就觉得身子有点不适,被我拉着回屋子躺着。没多久,就听得屋外有人倒地的声音。不用猜,肯定是那些明处暗处的护卫。我拉开房门一瞧,果是如此。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我冲着空气大喊。
几条人影哗哗出现,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行礼:“我家主子恭请夫人。”
我拢拢外衣,往前一步:“走吧。”
那人犹豫了一下:“夫人失礼。”
上来点了我的晕穴。
等我醒来之时,我正处于一个雅致的房间之内。只听得一声:“姑娘你醒了。”屏风后走出一名覆着面具的男子。
我检查了下身子,完好无损,胎儿正在肚子里动的欢畅。
“不知国师请我来有何贵干?”
来人倒也是平静的在我面前坐下,语带笑意:“姑娘,带面具的不一定是国师。”
“可能躲过楚莫带我出来的只有国师,或者说是国师协助的人。”我一脸从容。
“我倒是小瞧了姑娘你。”国师听完哈哈大笑,“如此说来姑娘是从开始就知道汤里被下了药然后自愿跟来。”
“对,浅月对这耀国的国师倒是很感兴趣,正愁着不能拜见呢。”我随意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只是不知这位国师该如何称呼?”
“哦?姑娘不知道今次国师师号玄机么?怎么还有此一问?”话语里带着一丝玩味。
肚子里的胎儿踢了踢,我温柔的抚了抚肚子,笑的自然:“并没规定一个师号只能一名国师吧?”
“你猜到了?”来人话语里明显一惊,随后一叹,“看样子莫儿没有看错人,或许你真值得我们将生命托付。”
我不明白,静静的等着来人的解释。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堂堂国师要这么说?”那人止不住的惊讶。
我浅浅一笑:“国师要说自然会说何需我问。”
“楚莫说你冰雪聪明,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心里跟着一暖,看来你比他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听的对面的国师一声赞叹,缓缓的摘下面具:“姑娘怕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外人。”
听他几句话,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大耀并不止一名国师存在,那么我心里很多事也就解释的通,可是还有疑问。
待我真正看清楚对面那人的样貌之时,我心里一瞬间又透亮了些。
那人眉眼之间长的和楚莫有着六分相像,比楚莫要老的多,而且楚莫的眼神过于邪魅,阴冷,他的偏有几点柔和、苍凉。
“我叫楚源,你可以喊过源国师。”那人很满意我的表情,柔和的对我笑笑。
我点头:“源国师,我有问题想问,若是国师不能回答,国师只当是过耳清风,一笑置之。”
“说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源点头。
“那次出使大齐的国师是楚莫对吗?”这是我心里的第一个结。
“是。你是如何猜到的?”仿佛又像想到了什么,“依姑娘的智慧,猜到这并不难。”
“不,对我来说,很难。”我摇摇头,从一开始我就否认了这个猜测,“因为眼神,无论楚莫经历过什么,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他能有的。所以刚才我以为你会否定,没想你却肯定了,这让我有点意外。”
“眼神?”楚源不由自主的反问。
我点头,忆起楚莫的眼神,仍让我有种遍体生凉的感觉:“那种眼神无论楚莫或者国师你都不可能有,那种眼神不属于一个活着的人,我看过文献,楚莫一路走来,即使再为辛苦,宫内斗争如何黑暗,这些黑暗都不足以诞生一个人如此的眼神。”我坚定,若非见过地狱,则不会产生那般死寂的双眼。
“不属于活着的人……”楚源低低的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放生大笑,“那的确不是活人的眼神啊,那人来自地狱,哈哈哈,终于有人知道了,哈哈哈哈……”
楚源笑的沧桑,笑的无奈,笑的悲凉。
我从心底一声叹息,国师果然是一个无奈的群体,这其中必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楚源癫狂了一会才渐渐回复过来:“那日去的是莫儿,可是用那眼神的不是莫儿,或者说有那眼神的莫儿不是莫儿,这样说你明白吗?”
虽是拗口,可是这其中的意思我倒听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