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凰淡血 第198章

作者:紫箫泠君 标签: 玄幻仙侠

  倾昀从哥哥的怀里站起,可是一出来,她就抱住了自己肩,好冷。

  宁久信还怔楞的时候,洛奥曦就很自然快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妹妹身上,“浅浅,还冷吗?”

  “不冷了!”倾昀对着哥哥笑。

  宁久信觉得自己很失败,他这个丈夫还没有学会去体谅妻子,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但从今天开始他可以学,他会在她冷的时候脱衣服,她饿的时候去拿食物,她哭的时候帮她拭泪,他会好好地宠爱她,她当得起这些。

  洛家兄妹开始了一天的生活,他们梳洗,他们换衣,他们开始为那场葬礼忙碌,这个简单的葬礼将会在壹山之下举行,有国师主持,有帝王参加,有宗子嫡女做主,现在此处停灵,最后由洛奥曦送回该去的地方。

  洛菡卉就在那里看着,她的眼泪流下,她居然已经不是洛家人了,可是那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爹,是她亲手的父亲呀。

  “进来吧!”冷冷的声音,是洛奥曦的。

  洛菡卉看向大哥的眼有些退缩,可是她还是跟着大哥进到了灵堂,她很为昨夜羞辱了大哥的娘亲而羞愧,可是那个人也是大姐的娘亲,她心中两重矛盾在不断打架。

  倾昀淡淡扫了洛菡卉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她是父亲的亲手女儿,来送父亲一程,本就正常,她不会说什么的。

  那边是属于洛家儿子的地方,作为出嫁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和他们一起的,但倾昀的身份特殊,她是家主,一身素白的女子现在毫无表情。

  大殓并未正式开始,现在还在忙着布置,可所有人都先过来了,不管出于什么,所有人都很有礼貌地为这位前丞相送别,一次次地回礼,绝色的女子,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的龟裂。

  洛倾昀和她的兄长是洛族的接班人,也没有人会忽略她那个晚上的话,可她还是洛氏的家主,天下望族皆知,洛氏接任家主之位的人,无论是谁,得过族中长老设置的12道关卡,这个洛倾昀,她绝对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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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山之后,现在有一个绝美的天人,她在选竹子,墨雪也在,可是天人女子还没有选到满意的。

  “墨雪,再去那边看看好吗?”

  “小姐!你不要过去了,那里太陡峭,属下没有本事带你上去!”说完这个话,墨雪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无能而羞臊。

  “哦,这样呢,没有关系!那墨雪,你去右面看看,我累了,就在这里等你,你去看看,有没有湘妃竹,我想要最青的,斑点最均匀的!”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倾昀只是淡淡地说着自己的要求。

  “诺!”

  望着墨雪离去,倾昀一个人坐在石块上,这里又被肃清过了,应该不会再有刺客了,就算真的还是有,她现在也不怕了,她想亲手为父母扎一对纸人,一对引路人,指引着她的父母,生生死死不相离,多好呀!多好呀!

  倾昀微微一笑,她要笑,她不可以让自己变成泪美人,父母终于在一起了,她要笑才对。悠然的站起,她很想爬上那处绝壁,可是她不行,就连墨雪都不行,或许应该让大哥带她来才行,可是大哥还有好多事要做。

  倾昀淡淡地恼了起来,她真是什么用都没有,现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她只能带着期盼,望着那绝壁之间青翠的竹子,那些才像沁邬里的竹子,娘亲会喜欢的。

  “想要吗?”身后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

  倾昀回眸,她望向那个人,她不想看到他,一点都不想,她的眼光之后,没有半丝震动,再次回过头,她淡淡地说,“想,我想要!”

  “等着我!”一身宝蓝衣袍,乘着风,微微走上前,好像并不看重这样的高度,也不看重这样的陡峭。

  “我想自己亲自选,我想亲自来!”不看那个人,倾昀的眼还是盯着绝壁。

  那个男子歪着头倾首看倾昀,他的眸中不见嘲笑,静静地走到倾昀面前,挡在她的眼前,遮住她的视线,然后他大手一张,“抱住我,我带你上去!”

  抱住他?他会带你上去,倾昀问自己可以吗?要是以前,她一定转身就走,可是现在,她的眼神无助又无辜,她没有动。

  那个宝蓝男子叹了口气,走了上来,一声“浅浅”溢出口,他首先抱住了那个娇弱的女子,低低地说道,“抱紧我!”

  埋在那人的胸前,倾昀觉得今日的段染尘很不同,他居然帮她,他带她飞身攀越绝壁,她看到他一个手扶住自己,不让那些石子刮伤自己,而他的手臂却好像有些碰伤了,袖口擦坏了,衣服扯开了,浪费了个好料子。

  他们飞纵了好几次,倾昀紧紧地抱着他,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抱住这个人,还是那么静谧不吵闹的情况。

  停在中间绝壁的缝隙处,倾昀立刻放下了手,看也不看那人,她就离开了他的怀抱,一个人往前走,取出怀中的小刀子,前面她用这把刀割下了许多竹片,现在也是,她会亲自动手,这里的湘妃竹就是长得好。

  段染尘的心里泛起了浓浓滚滚的情绪,他的心口一样发闷,为了这个女子的隐忍。

  他段染尘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可以忍到这个地步,她如何做到的,这样的隐忍,就是他都花了许多方法去压制心中的不甘,她是如何做到的,现在她娇嫩的双手上,沾着些泥土,还有些伤口,可是她一声不吭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浅浅,你要做什么?”段染尘的声音是前所未见的温柔,他本就邪肆俊美,近乎妖魅,现在一温柔,真是可以迷死任何一个人的。

  倾昀却没有震动,她都没有看他,“扎纸人,我想扎两个!”

  “浅浅,你会吗?”

  抬头看向段染尘,倾昀扑闪着眼,仿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就这样望着段染尘,想了好久,突然眼泪再次掉下,她会吗?她不会呢,她只是个会添麻烦的人!她什么都做不好,她什么都不会!

  段染尘抬手轻轻擦去倾昀的泪,却见她开始低泣,她从来强悍带刺,何时如此,父母之殇,浅浅真的让你如此难受,是吗?

  “不会!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个坏事的人!”倾昀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她好想哭,已经整整5天了,自从那一晚后,她再没哭过i,可是今日她为何当着段染尘的面哭,她不知道,她不应该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帮你,浅浅,不要哭了,你再哭,我的心也会碎!”段染尘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何时对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心碎?他还有心吗?可是真的,看到她的模样,他就是觉得左胸有股压不住的疼。

  倾昀没有功夫去品味段染尘的话,她现在很心伤,她的眼泪全被段染尘擦去。绝壁之下,墨雪已经回来,他看到了小姐在上面,他看到那个男子,他不用猜都知道,定是他带着小姐上去的,他再次恨起自己的本事,为何他连自己上去都未必能做到,更别说带上小姐,可是其他人却轻易可以做到。

  段染尘拉着倾昀坐到了一块怪石上,他的确会,他不是在什么大望族中出生,该懂得,他会懂,不该懂得,他也懂,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本领,没有人知道风流俊美的表象下,是怎么样的人,他必须学会一切,他不是宁久信,他不是圣镜缘,他也不是洛奥曦,他们或许只是对一些事只是兴趣,只是好玩,可是于他来说,却是另一种。

  收起思绪,段染尘从倾昀手里接到小刀,就准备开始削竹片。

  “我想自己来,我爹娘的东西,我都想自己来!”手中已空,倾昀觉得整个人都空了,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地搓着衣角。

  “过来!”段染尘一把拉过倾昀,不过这次他不是为了占便宜,他没有任何的猥亵。

  绝美的女子被一个俊美到极致的男子揽在身前,他手把手教着她削着竹片,两个人都很认真,他们只为了这个纸人的架子,他们的眼全在交织的手上,手里还有一把小刀,在翻着。

  “好了,这样一个好了!”段染尘笑了,仿佛很满意倾昀的表现,她今日极为柔顺,身上的昙花静香让这个绝壁也变成了天堂,“浅浅,下一个,你会了没?”

  “嗯!”倾昀自己动手,她依然看着那散在地上的竹片,没有注意到段染尘落在她身上的眼。

  她只想爹娘走地安心,传说中的一对纸人为亡者指路,她希望娘可以顺利找到爹,她极为虔诚地做着自己的事。

  段染尘的视线也从倾昀的脸转到了她的手上,她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通,完全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矫情,可是她为何会是千年贵族的直系女儿呢,段染尘从未把她特殊来看,不管如何,她就是她,一个真真实实的女孩,她会柔软,会强硬,会发狠,会温顺,她就是一个极美极好的女子,没有人天生就是家主的,她就是个最正常的少女。

  “不对,这里是往里旋!”段染尘看到倾昀插错了竹片,他立刻提醒她,伸手去抓她的柔荑。

  可是刀锋极快,段染尘的手指尖被刀锋划过,立刻滴下血珠,倾昀的也一样,两人的手握在一处,血也溶在一处,虽然很少,可血珠还是渗进了那湘妃竹,只是他们两人都没看到。

  倾昀只觉得眼前一晃,手指就已被段染尘含在了口中轻吮,她立刻惊了起来,仿佛刚刚发现了暧昧,“脏!”

  “没事!"吮干了她指尖的血,轻轻的放下,段染尘好像没事人一般,他现在就如同出尘的仙人一样,只是为了身前女子的伤不再严重,”继续吧,还没做完呢!“

  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还在意什么,倾昀继续做着这个艰难的事业,晚上就是正式的大殓,她必须快点弄完。

  时间慢慢地过去。

  “好了!”倾昀微微露了露笑,好了,娘,你会找到爹的。

  “浅浅,你不要伤心了,你的父母……,你至少还可以为他们扎纸人,你至少在他们弥留之际,还可以陪在他们的身边,这已经很好了,不像我!”段染尘眼看远方,他似乎十分哀伤。

  倾昀望着他,这是他吗?他是在伪装吗?为什么她的心也好像受到了震动。

  段染尘唇边一个淡淡的笑,这是极为真心的苦笑,和他平日的妖媚不同,他望了望身前怀中的女子,她眼中的疑问和怀疑被他尽收眼底。

  呵呵,还是不行呢,她还是怀疑他,的确,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人家的信任,可是,他这次真的没有骗她。

  “我娘她……,当时我多想,为她扎一个纸人,可是她的死讯我都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成了白骨了!”

  倾昀就这样无声地望着段染尘,她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吧,她是幸运的,她的父母都是爱她的,她的父母生死刹那间,他们选择了彼此,经住了考验,他们是幸福的了,自己也是,比起弟妹,她真的很幸福,比起他段染尘,她更是幸福。

  伸手抚上倾昀的脸,感受到她眼中的安慰,段染尘心生暗惑,他越凑越近,他眼中越是浓情,并非平常的攻占,也不是情欲。

  他们就好像一对互相吸引的男女,有着爱的苗头,他微微侧头,不想自己的鼻子碰到她,他的动作很慢,吻的气息越来越浓,两人的呼吸好似交织到了一起,可就在段染尘要覆上倾昀的唇的时候,倾昀突然一个扭头,她闭上眼,暗骂自己,她怎么了,应该一巴掌把这个登徒子打下绝壁才对。

  望着侧头一边的女子,段染尘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有再次一声叹息,站了起来,“走吧,浅浅,我带你下去!你还得为这架子上面纸,记得画地漂亮些!“

  无声地站起,倾昀决定什么都不想,她要先办完父母的事。

  大殓开始了,倾昀是现任家主,在洛家临时搭起的礼堂里,许多人都来敬香磕头,死者为大,再怎么大家都很有礼貌。

  倾昀跪在父母面前时,她还是没有眼泪,泪水早就在一个人的时候流干了,她只有在失控的时候才会在人前哭,现在她只有任凭那些个女眷们一个劲地嚎啕,自己则安静地让人看不懂。

  宁久信就跪在她的身侧,“岳父岳母大人,你们走好!请喝小婿的这一杯茶!”

  说完,宁久信带着倾昀撒了茶水在地上,然后三叩首,“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深知你们担心浅浅受屈,你们放心,今日我宁久信在你们的灵位前立誓,今生今世,我宁久信会好好爱护浅浅,对她不相负,如若违背誓言,就叫我好死!”

  “祈蓦!”倾昀转头向丈夫,她的眼里有着熬不住的悲凉,为什么要发这样的誓,我背不起你们的誓言,你为什么要用生命起誓?

  宁久信一个人又是三叩首,在座的人无不动容,倾城绝代的九王子当着这多人对着妻子立誓,这是怎么样的一份深情,洛家倾昀何其有幸,她确拥有了一个堪比她父母所拥有的爱情。

  “浅浅,今生,我绝不负你!”那种宣誓是坚定无比的,宁久信绝不是玩笑。

  可那种包袱是沉痛无比的,

  倾昀低下头,她人又丈夫扶起,退到了一边,一侧的林御玦深深地闭眼,浅浅,我也可以做到的,我以为可以爱护你一生一世,可是你终究没有机会了,要是我介入你们之间,你太难了,我怎么会让你难,何况你还不爱我,浅浅,你一定要幸福,如果宁久信真的可以做到,你和他鸾凤和鸣,也是幸福事了,我也放心了。

  殓礼的最后,素白的女子捧出她的琴,这是她弹给父母的最后一曲,哭声开始低下,所有人开始静下,唯有那燃烧的火在燃着,发出嗤嗤声。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 ,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 ,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 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 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 ,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 ,你正金榜题名洞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你看衣袂飘飘, 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能不能再为你跳一支舞。”

  这首歌带着无尽地悲和凄凉,唱出女子的痴情,她沈宸霜痴情一生,可是她终究有了回报,她的心上人,一样爱他。

  “爹,娘,一路走好,从今往后,浅浅和阿哥会为了自己而活!我们会很好,很幸福!”

  一场大殓结束,宾客群臣们开始散去,除了相熟的继续留下叙话,倾昀走了出去,里面的空气太过污浊,她呼吸不了,那对纸人还有她为父亲做的鞋全部化作了灰烬,带走了她的柔情,一起票做了烟尘。

  “墨雪!”

  “属下在!”

  “我们洛族的贴身侍卫在主人死后,都会殉主吗?”为何我从不知道。

  “如果我们愿意!”墨雪看了看倾昀,“但是现在跟在家住身边的侍卫,都会殉主的!”

  “哦,这样呢!”倾昀仿佛呢喃,“墨雪,我死了你会吗?你会殉主吗?”

  望着小姐,他墨雪不能说谎,“会,墨雪会永远追随小姐!”

  “那算了,墨雪,如果你会殉主,那现在就离开吧,我不会要一个殉主的侍卫,你现在就走吧!”倾昀一个摆手,她不愿看到人再死。

  “小姐,你干我?”这是小姐第二次赶人,第一次是泠语,现在是他了吗?

  “是,如果你会殉主,现在就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清淡的话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显示了说话人的无情,可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可是无情之人?

  墨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绝美的女子。

  “墨雪,留在我身边的条件,就是要好好活着,你可以做到吗?”

  .....,还是沉默

  “做不到?那你走吧!”倾昀闭了闭眼,抬脚往屋里走。

  身后是人跪地的声音,“属下答应小姐!”

  “答应什么?”倾昀并回身。

  “属下答应小姐!以后绝不会做殉主的事!”小姐,对不起,墨雪撒谎了。这是墨雪对你撒的第一个谎,但墨雪保证,这是唯一的一个。

  “很好,那你以洛氏族礼向我起誓!”

  墨雪膝行到倾昀身前,以手覆心,再蜷起一条腿,只单膝跪地,“我,墨雪在此向小姐立誓,日后绝不行殉主之事.....”

  墨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倾昀打断,“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