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烟乘风
于是乎,她进三知客栈便进得相当顺利。
把行李放在自己订好的二层一间客房,她便下去吃东西填肚子,之后在客栈转了整整一天,都没见到阳澈的影子。
他应该在这里吧?薛纱纱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那晚阳澈告诉她的都是假的?
薛纱纱把整个三知客栈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
她心有点慌,她在客栈楼下守了一天,因为所有房客若是想吃饭、方便、出去,都得经过一层那个前厅。
可前厅连阳澈半点身影都没出现过。
难道他一直宅在房间里没出来?
可那些房间里的房客她也打听得七七八八,没见到他啊。
午夜已过,薛纱纱撑不住了,前两晚被马车颠得一夜未眠,现在她实在是困……
就回去睡一小会儿,她在起来找他。
这样想着,薛纱纱又返回二楼,走到自己房门口,正准备开房门进去,隔壁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隔壁房门里走出一个着灰衫的男人,薛纱纱下意识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一瞬间,薛纱纱立刻把头转回去,打开房门冲进去锁上门。
妈呀……薛纱纱刚才被吓得有点喘不上来气,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被她翻边整个客栈寻找的阳澈,其实就住她隔壁……
他刚才,应该没发现她吧?
阳澈下楼去找吃的,边下楼边奇怪,他这观察了一整天,就没见隔壁房间的人回来过,好不容易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借机打开门一看,那人居然害怕成那样?
他们应该不认识吧,那他又为什么那么怕他呢?难道是……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做贼心虚?
阳澈刚下楼找值夜的店小二买了碗鸡汤面吃完,值守药岛关卡的官差就进来了。
“掌柜!”那守关人腰间别着一把刀,一推开客栈紧闭的大门就粗嗓门高吼着,“把这客栈所有的人都给我喊下来,有人丢东西了!”
薛纱纱在睡梦中听见一阵骚动,随后房门就被人急匆匆敲响,店小二在外头喊:“客官们劳烦都下来一趟,官爷来了要审人呐!”
薛纱纱裹上自己那件黑色大披风,提上削魂剑,和一众困倦的房客们走下客栈一层。
全客栈的人都被集中在楼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官差们有病吗?大半夜的过来找人?”
“到底是哪家的官少爷,有这么大威风,把全客栈的人都请下来了。”
“气死老子了!”
……
底下站着的房客们都窃窃私语,大半夜被叫下楼,谁都不爽。
带刀的值守官差威风凛凛爬上一张客栈吃饭用的木桌,大嗓门朝底下人吼道:“平镶王世子张公子今日下榻此处,可刚进你们客栈,吃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盗了他的青天白玉坠,你们之中,到底是何人起了那偷盗之心?”
薛纱纱这才明白,是仙凡界有名的官家少爷下榻此处,丢了东西,才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哎呀,这可不得了啊!”
“到底是何人盗窃!”
“我们都是平民百姓,只是来此处争一个上药岛的名额,怎会……”
底下人又一阵议论。
这里的房客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平民,大多是商人,来此处就是想抽签得一个去药岛的机会而已,毕竟这机会竞争激烈,每月药岛只允许一支平民采药队伍上岛。
当然,薛纱纱这一下午找阳澈时,除了这消息,还打听出不少,比如,这客栈里待着的,也不全是等抽签上岛的平民,这里面可能还有一支之前已经抽到准帖,等这月初七直接上岛的采药商队。
因为准帖提前两天才会发在这支队伍手中,所以他们应该早已到三知客栈下榻了。
他们说不定就在人群中。
薛纱纱想着,她听过一些人议论时说起,很多到这来抽签求上岛机会的人也不是真心的,他们其中一些人是猎手,专门等到那群已经抽到准帖的人拿到准帖后,找机会偷走他们准帖。
所以三知客栈每逢初五初六,也就是中签者刚拿到准帖的这两日,客栈总会出一些怪事。
不知道这次那个小官爷的玉坠失窃和有人要偷某个商队的请帖有没有关系。
一想到这,薛纱纱又生出一个念头,阳澈在这个客栈,他也没准帖,不会他也是想偷准帖的人的其中之一吧?
她想到这,四处扫过去,整个客栈前厅都不见他的影子。
诶?他没下来吗?
官差站在桌子上激情澎湃半天,不见有人承认,怒了,又下令让一旁的官差们挨个儿审这里面的所有人。
薛纱纱有点慌。
官差们一个个走过去把站着的房客询问个遍,她细细听着那些官差的问题,除了很平常的“姓甚名谁”“从哪儿来”,那些官差还会对房客们动手动脚,不时翻翻衣裳,摸摸领口什么的。
那些房客大多没什么意见,官爷的话自然得听,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隔阂。
薛纱纱就不一样了。
她很慌,尤其是看到一个官差把手伸进一位房客的胸膛上下摸了摸。
而且那个官差很快就要检查到她了。
她要不要赶紧去行个方便逃走?这样更会让别人当成嫌疑人抓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官差终于查到她了。
“薛星星。”薛纱纱赶忙答。
官差冷笑一声:“这起得什么名字?一个大男人,名字跟乳名似的。”
一旁其他人听见也一阵笑。
“从哪儿来的?”官差又问。
“仙凡界秀水街东城薛家店。”薛纱纱忙胡编了个。
仙凡界那么大,他们查也得查半天。
“秀水街?”官差眼睛一亮,“那是不是离那些仙家岛屿很近?你见过修士?”
“没……”薛纱纱粗着嗓音道,“我之前一直跟我爹种庄稼,倒是听过一些传说。”
“哼,好好地不种,倒什么药材?年纪轻轻就如此弱不禁风,不好好锻炼身体,天天的总想些歪点子赚银子。”官差不屑道。
周围人都沉默了,这官差一句鄙夷之词,可是包括了在场所有房客,他们都是那想歪点子倒药材的人。
官差说完,又对薛纱纱道:“手举起来。”
“干什么?”薛纱纱慌了。
“搜身。”官差说完,一只手就要摸上来。
薛纱纱不自觉身体往后仰了仰。
“那个……”她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臂,把官差即将伸向自己的手挡回去了。
薛纱纱一愣,抬头过去,却发现挡住官差的,是一个穿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相貌平平,但说话中气十足,他和和气气地对官差笑道:“大人,这是我徒弟,自小身上有病,芥子生疮,反反复复难好,您……”
“娘的!”官差连忙把手缩回去,指着薛纱纱又一顿骂,“怎么不早说?要是爷也染上那生疮,我定找你算账!”
官差说完,忙躲开薛纱纱,去查下一个人了。
薛纱纱抬头,望着一旁这个中年男人,心里生了几分奇怪和恐慌。
这男的为啥帮她?
而且,他不会知道她是女的吧?
官差刚查完所有人,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吼:“娘的,这是不是药岛准帖?谁丢了准帖?!”
药岛准帖这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发声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缓缓从地上拾起那张白色准帖,仔细研究半天,才破口道:“娘的,是假的,满篇错字没盖章,还有人在上面画了个狗头!”
“娘的!”他身旁的人看见了,也气得叫了一声。
“害,就知道,咱们之中真正拿了准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把它丢掉?”
“那人估计也紧张,若是真被人发现被人盯上了,轻则被抢了准帖,这再重点,万一被杀掉了怎么办?”
“奶奶的,谁一天画这种东西吓唬人?!”
众人又议论纷纷,官差们查半天没查到是谁,这才离去了。
所有房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阳澈站在二楼之上,看房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往上走,才混在人群中,又下楼去要了一杯热茶。
薛纱纱拉住她身边那个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要不要喝杯热茶?”
两人就坐在离阳澈隔几张桌子的地方,低声交谈。
“你叫薛星星?”中年男人一边喝茶一边问她。
“嗯,”薛纱纱点头,“您是?”
“我叫赵介仙,喊我赵叔吧,”赵介仙道,“我是城阳人,靠沙漠那边,跟着个商队倒药材。”
“哦,赵叔。”薛纱纱点头,时不时打量着远处背对她喝茶的阳澈,又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口问赵介仙刚才的事。
“你是个小姑娘吧?”赵介仙突然低声对她道。
薛纱纱愣了一下,他果然知道了。
她轻轻点头。
赵介仙又一笑:“我就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薛纱纱又问他。
“我以前有个女儿,”赵介仙面色低沉下来,“如果她能活道现在,也跟你这么大,十五六的模样。”
薛纱纱没说话。
“我女儿平时喜欢撩耳边那点碎发,尤其紧张的时候,”赵介仙又道,“你刚才也是,男子可一般没有撩头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