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第二,天子岂能为他人门生?
第三,宅地不是我批给的,自己找阎君要去!
刘庄并没有说什么‘你又没当过皇帝你懂什么’之类的话,只是例举了孔子讲用兵的话,以及儒家不只有一个孔子!我们还有荀子孟子!
扶苏无意和他人争论:“汉家皇帝有人会帮你么?”
刘庄沉默下来,开始捋一捋,唔,高祖肯定不干,文帝和景帝、武帝爱学习,然后就是宣帝,宣帝当年虽然有石渠阁论(皇家图书馆讨论会),但他认为‘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后面的刘骜好色不好德,刘欣更别提了。
我父亲和我的子孙后代都好学:“有!”
扶苏拿了出入的竹符,啪一下盖了印:“拿去找阎君申请。”
刘庄的心脏砰砰跳:“古圣先贤以逝,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前来讲学。”过去惜不能见圣人,现在可以见啊!
扶苏面无表情,他对商鞅不感兴趣,看到他们的著作,就懂得他们的思想,何须见面。如果看了书不懂,那见了面也只会说些蠢话。
马皇后在人群中找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看到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傲慢,气势也都很凶,有些紧张。转头问:“你们说先帝在这里,我没有看到他。”
贯高也很疑惑:“他必然在这里,或许刚刚出门去了。我去问问。”
马皇后没有心思观察这镇子,但聚了一群人的金玉华屋太显眼,即便是瞎子来到这个镇子,也会看到一团刺眼的金光,呃,鬼不会瞎的。
这地方太不正经了!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舞唱歌,草屋旁边就是如此奢靡的金屋,先帝们怎么能这样?既然说这镇子里只有皇帝和皇后,哪有善舞的皇后……呃?赵飞燕?
贯高到刘盈的宅地喊他:“镇长在吗?”
二楼窗口的竹帘被一只大手掀开,扶苏探头出来:“谁喊我?咦?贯校尉?”
贯高有些惊讶,他上次出场是很久以前,扶苏镇长居然还记得我。微微有点感动:“请问刘庄现在出去了吗?他的皇后来了。”等一下!我们戴着面具呢,普通的鬼应该看不到我们的模样才对!难道这位长公子就是传说中特别有灵性的那种鬼?
扶苏转过脸对屋里说了两句,又对屋外说:“他在我这里。”
刘庄稳稳当当的快步走出去,见到妻子略有点开心,却问:“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比我计划的晚了一些,不够长寿,怎么回事?儿子对你不好么?不可能啊。
夫妻俩居然都很矜持,见了面虽然高兴,关系也很亲密,却在人前保持矜持守礼的状态。
马皇后对着丈夫行礼:“妾自幼体弱,到老来身染重病,药石罔效。皇帝很孝顺。”
孝顺是很孝顺,就是不听话,我一再告诉他不要封赏我娘家兄弟,先帝生前压制外戚才有天下太平,他就是不听!娘家门口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兄弟子侄的爵位高过朝臣,他们没有立功,就应该平静安宁的生活。气死我了。
夫妻俩难得重逢,回去说些私房话。
刘庄说:“我给你盖了房子。”他忽然想起妻子也是个爱做学问的人,甚至比自己更狂热,连游览山色都不愿意。
“啊,妾身不敢当。”
“没事……这里都得自己盖房子。”
扶苏在门口凝望他们俩走远,总觉得忽然出现的辟雍会改变自己瓦解敌人意志的战术——兵书上早就写了,给敌人送美人!给敌国的国君送美人!最好使了!著名如西施,不著名的就是送给鲁国国君美女三百,鲁国国君为此疯狂,孔子气的连夜离开。
和贯高随便聊了两句,贯高感慨:“这位马皇后无所出,抚养他人之子如亲生子。太子继位之后只册封马皇后家族,对亲生母亲都没有追封。”
扶苏点了点头,对此不太在意。
贯高说完就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
扶苏转过头一看,凝重的神色瞬间变温柔:“阿嫣?你出关了?”估摸了一下她的年纪,看样子现在也就是七八岁,我离开家那年,我女儿也是这个岁数啊。伸手把她抱起来,轻声说:“阿嫣越来越明亮了,真好。”快要和伊尹周公一样变体萤光,那就是修炼成功吧?
张嫣低声说:“我有件事做不了决定,想请教你。”
带她进了小楼就放下,关上门:“你说。我帮你出谋划策。”
张嫣沉吟了一会:“我现在可以飞出帝镇。”
“嗯?”扶苏很确定她的肯定没带出入的竹符,因为她上次出门是三五年前:“好啊。你不敢出去吗?”
“我敢的。”张嫣沉默了一会,仰头看着天:“我飘的很高,可以触摸到天空上的云,我觉得我还能往上飞,或许我能和宣帝夫妻那样去人间走一走,可我不敢去。”
她纤细的手指搅着衣袖:“我不想去人间,只想试试现在的修行究竟如何。没有考试,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金砖的重量或许有增加,可是我自己拿着始终是原本的重量。我现在这样等同于坐井观天,闭门造车。”
扶苏认为她说的特别对:“你修行的法门是什么?”
张嫣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长方形的金砖,红着脸说:“除了六合三界之外,武器是这个,可以指谁打谁。要常年揣着,温养它,养好了可以增加它的重量和硬度,还能召唤回来。”
虽然我剑法学的很普通,扔砖头砸人也太……太奇怪了。
扶苏笑了起来:“你要考试,这还不简单?”
他起身离开,很快就拿了两样东西回来。一个是大秤,一个是天平。
手提的大秤能称一百斤以下的东西,天平则能衡量的更精细一点。
“哇!哥哥您太厉害了!”
门呼啦一下开了,响起一个粗厚低沉雄壮的声音:“扶!苏!哥!哥!”
扶苏差点把秤杆扔过去:“刘病已!你回来干什么?”
刘病已捂着嗓子咳嗽了一阵子,恢复正常的声音:“不行不行,声音压的太粗了,呃咳咳咳,我稻谷熟了吧,我回来收粮食,不能耽误秋收。”
许平君笑的扶墙:“你太淘气了。”这件事怎么闹都不嫌烦吗?
扶苏攥着三尺长的秤杆上的提绳,稳定好,提绳位于秤杆的一端,秤杆短的一边有三四寸,尾端拴着秤盘,长的一边刻着密密麻麻的重量单位,挂着秤砣的绳子就在刻度上,通过杠杆原理可以称量的非常准确。“阿嫣,把金砖搁这儿。刘庄想修辟雍。”
“他修个屁。”刘病已翻白眼:“累死他拉倒。”
就看不惯这些独尊儒术的蠢货。要不是为了自己的正统地位,我才不会对武帝那样尊奉。
他……嘁!
张嫣小心翼翼的捧着金砖搁在秤盘上。
扶苏调了调秤砣,重量确定的标准是他攥着提绳,不碰秤杆而秤杆非常平衡:“六斤的金砖,好,你让他变重一点。”
秤杆猛地一下就歪了,秤盘忽悠一下向下坠去。
扶苏一把攥住秤杆,把秤砣向外推,又推:“十八斤。你尽全力。”
张嫣脸都红了:“我尽力了呼”
扶苏点点头,把金砖拿起来递给她:“以后就以此为标准,这杆秤能称到一百斤。每年出来考试。”
“太好了!”张嫣开心的揣起金砖,揪着他的袖子:“哥哥,您真是,太有智慧了!”我天天想怎么验证自己的进步,始终想不出来。
扶苏心满意足的伸手轻轻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喔呼~
刘病已以当年街头打架的经验说:“啧啧啧,十八斤啊,这要是扔出去砸死个把人都不叫事。”
许平君惊呼:“真的吗?那么厉害呀!”
刘病已蹲在她面前,伸手把金砖要过来试了试:“真沉!好家伙,你去哪儿都安全了。就是这砖太贵。”传说当年武帝的男宠韩嫣拿金球打弹弓,就很奢侈,市井都唱‘苦饥寒,逐金丸’,你拿金砖砸人?
“非得用金砖吗?”
张嫣点了点头:“这是和法门一起给我的金砖。”
阎君很富裕的样子。
民间鉴别金银有一个特别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吭哧咬一口!
真的,从口感和味道上能辨别出纯度。
刘病已舔了舔嘴唇,尽量忍住了没有舔:“孝惠皇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嫣也严肃起来:“宣帝请讲。”
“您以后若是上阵打仗,一定要多带些人,这群人不用管别的,砖一出手就得往上跑。您这里一砖把人砸死了,要是被对方的喽啰抱着金砖跑了,那得不偿失。”
张嫣严肃的思考了一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扶苏也思考了一会:“会被抢走吗?”
许平君戳了戳丈夫的肩膀。
刘病已:“嘻嘻嘻嘻我知道”他抓着手里的金砖咻的一下就飞走了。
张嫣呆了刹那:“啊?”我怎么办?我的东西被抢了?
像她这样的少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扶苏按住她的肩膀:“不要追,能感应到方位吗?”阿嫣不能追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也会飞。她是我们这里的奇兵!将来再打起来全靠她展现什么叫做‘神兵天降’!
张嫣垂眸凝思了一会,点点头:“能,一直都能感觉到方向。”
过一会刘病已又自己回来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抢劫。”
许平君笑道:“哎呀,你好坏呀。”
刘病已毫不犹豫的自黑:“这不怪我,是家传。”
扶苏指挥道:“你的庄稼还没熟呢,先别忙,你俩带着阿嫣去试试她的修行,试试能御风飞多高。”
“行吧,又被镇长抓劳役了呢~嘤~”
扶苏黑着脸:“长这么大了还淘气,你又不是小孩子!别和哥哥撒娇。”
刘病已心说你还记得孝惠皇后是一位四十岁的妇人,而惠帝本人也是个男女通吃的皇帝吗?一个外形是小孩子,一个示弱撒娇,你就信了?
扶苏知道他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特别喜欢小孩子。
那些软软萌萌,柔软炙热,既不严肃又很有礼貌的小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
夫妻俩陪着小姑娘走了。
嬴政和吕雉进来,看到扶苏正在沉思,他端坐在主位上,到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气质。只是他的威严和始皇帝的威严没法比,在始皇看来,我儿子一点威严都没有。
正如一个绝色大美人觉得其他人长得都差不多,一个超凶的小黑胖子看不出谁面带凶相。
威严太强的人也看不出别人有什么威严。
“扶苏,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吕雉接口道:“你猜猜看。”
扶苏起身施礼:“父亲,母亲。”他恭谨的在两人身上短暂的打量,看到吕雉的腰带系的不那么紧,肚子还有一点鼓:“难道母亲有喜了?”
吕雉脸上腾起微红:“没有。阎君给我批复,我够格成为神鬼。”我算是明君!我虽然杀了后妃和诸侯王,可是我不祸害百姓!阎君万岁!扶苏为什么会认为我有孕?谁规定的成了亲就要生孩子……他看我的肚子,我……
她掩面解释道:“我喝的有些醉了,回去躺一会。”
嬴政盯着扶苏冷哼:“哼!”他忽然想起来,没有修炼过的鬼没法凝结出**来,扶苏和刘盈天天腻歪在一起,实际上什么事都做不了!
扶苏: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是我写的史写的不好?
是我让他们过好了陛下不舒服?
夫人答应替我解释了。还是陛下又觉得我不够威严?